目前的情势是很复杂,同时也是对闻折柳很不利的。
    一个低军衔的党卫军军官的身份能给他带来的便利本来就是有限的,更不用说双生子抢先在他之前担当了集中营指挥官的副手。鼓唇弄舌也好,言语教唆也罢,时间进行到第二天,他们便已经采取了行动,让指挥官对他的身份,对他这个人产生了怀疑,造成现在这个考验一样的场面出现。
    站在上面的人能不能听见底下的说话声?
    指挥官说不需要书记员,潜意思是他能听见,还是单纯为了考核他的忠心?
    如果是为了考核他的忠心,他又怎么能肯定自己转述情报的真实性?
    刑讯审问总要有一个目标,指挥官本人根本就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审讯目的的命令,他究竟想从贺钦那知道什么消息?
    ……还是说,双生子挑拨的方向就是他与贺钦的关系,他们仅是为了看贺钦被他折磨,两个人互相伤害的样子?
    短短刹那,闻折柳神情不变,脑海中却已闪现出无数个关于这件事的疑问。铁门打开,他缓步迈下楼梯,朝刑架上的男人走去。
    在他面前,男人俊美的面容微垂,双手分开,被牢牢绑在粗糙的木架上,起伏虬结的肌肉在破碎的衬衣和绳结下隐隐显出一隙,血色从中渗透晕开。不知是汗珠,还是泼上去的冰水,它们凝结在他的皮肤上,恍若抹着一层油脂,闪烁着性感的光泽。
    看上去就像一个受难的天神……
    “……嗨,帅哥。”贺钦抬起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声音沙哑,笑容邪气。
    ……在拍写真集。
    闻折柳无言以对,他转过眼睛,在贺钦的手指上,看见了那枚黯淡无光的星戒。
    走到了如此之近的距离,星月双戒终于可以微弱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闻折柳稍稍放下了心,从贺钦身上,他并未感受到太多的痛意,光看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更像是被系统强行削弱的结果。
    他解下腰侧乌黑的鞭子,轻慢地用它挑起贺钦的下巴。
    “嗨,帅哥。”他凝视着贺钦凝血的嘴角,“好久不见,感觉如何?”
    漆亮的皮靴卡着闻折柳的小腿,武装带则束着他劲瘦的腰肢,军帽的帽檐下,他俊朗的面容蒙着一层锋锐的阴影。
    “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我的感觉如何,长官。”贺钦低声道,眼瞳中的金色愈浓。
    闻折柳略微迟疑,他依言探过身去,感受到贺钦埋进他的耳畔,沉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嘶声道:“实话说,被绑成这样,硬起来的时候的确更难受了……长官。”
    “……你!”
    闻折柳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仓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又气又好笑,真想拿鞭子轻轻抽他几下。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老实点!”
    离得太远,加之闻折柳的站位挡住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上方的人也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望见贺钦抬头,闻折柳用鞭子挑下巴,挨近,随即仓皇后退,怒斥的画面。
    指挥官皱起眉心,哈提柔声说:“您看,他们确实是认识的,长官。”
    斯库尔:“长官,千真万确,这就是铁证。”
    指挥官不为所动,坚固得犹如一块石头:“押送实验体一号的敌国军官与中士之前的关系如何,这并不在我的关心的范围之内。我只在乎他对帝国的忠诚,以及他能从敌人口中掏出什么博士需要的情报。”
    “如果他还顾忌旧情呢?”哈提的笑容美丽而温柔,“您看,他们的交情可是不一般啊。”
    她特地在“不一般”上加重了语气,指挥官幽绿的眼珠掠过一道幽光,口吻不变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为帝国献身,将是我赋予中士的莫大荣耀。”
    底下,贺钦的笑容不变,依旧是轻佻而肆意的模样,他轻声说:“瞧你紧张的,宝贝儿。”
    “你还说?”闻折柳绕着他的刑架,开始缓缓地绕圈子,踱步,“你究竟怎么到了这里的,是他们把你抓住的吗?”
    贺钦的嘴唇不动,声音却能非常清晰地传达到闻折柳耳朵里,他和杜子君都会这个方便的技巧:“他们没这个本事,我是从这个世界开始的时候,就被关在这里的。”
    这倒是和他的设想一样。
    闻折柳继续问道:“那身份?”
    “押送实验体的反法西斯同盟国军官,好像是少校军衔,中英混血……以及你老公。”
    “……”闻折柳:“属性现状如何?”
    “包括体力和血量在内的全锁,状态栏还挂着【流血】和【虚弱】的常态debuff,所有道具无法使用……”贺钦对答如流,镇定自若地将这些近乎可怕的削弱一一道来,“……星戒的基础功能,也被屏蔽了。”
    闻折柳的嘴唇动了动,他猛地站定了,在贺钦的后背低而急促地道:“居然被削成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你捞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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