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往地上一跪,顺着下滑的山路土坡,一路滑向李鱼,李鱼身边侍卫迅捷反应,刀剑出鞘,锵然一声,就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刀背,号啕大叫:“爵爷!我家老爷全权授予旺堆,配合爵爷行动。只要爵爷放回我家老爷,再出兵帮我家老爷平定事端,爵爷的所有条件,我们全都答应!”
    李鱼这才看清那人竟是吐蕃小整事永丹的管家旺堆,不禁大喜,连忙推开侍卫,上前扶起旺堆,眉开眼笑道:“快快请起,好好说话,不用动不动就跪。来来来,咱们上山,好好讨论一下出兵事宜。什么?条件,好说,好说,本爵早列了个单子,回头拿给你就是了。你看咱这效率,感动吧……”
    李鱼真跟见了亲兄弟似的,与旺堆勾肩搭背地上山而去。
    陈飞扬和狗头儿目送李鱼离去,便匆匆下了山。
    校武场上,还有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晨练之后并未散去,而是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点将台上,铁无环也是双手背在身后,站得山一样稳重。
    大风卷旗,猎猎有声。
    但台上的大将不动,台下三千铁军,便也一动不动。哪怕晨练至今,尚未进食。
    这就是铁无环以酷法训练出来的铁军。
    没过多久,陈飞扬骑着马在前,狗头儿骑着驴子在后,急急地赶来了。
    狗头儿倒不是没有马给他用,只是他不敢骑那么高,所以选了头健壮的驴子。
    二人到了点将台前,翻身下马下驴,急急赶上点将台,向铁无环抱拳:“见过旅帅大人,辛苦啦,辛苦啦。”
    其实铁无环手上的兵,早就超出了一旅一团之编制,不过囿于李鱼自已的官位也才只是一个果毅都尉,没办法给手下更高的官,所以实力虽大、实权虽重,但名义上的官职却并不高。
    铁无环点点头,向二人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喊话。
    这点将台设计的不错,处于顺风的上风口。而且背后是弧形的山峦,利于拢音扩音。
    陈飞扬一见,更上前道:“诸位,你等可知,我们今日留下你们,意欲何为?”
    三千将士登时双眼一亮,难不成有仗打了?大家眼睛都快憋绿了好么?眼看第一战时那些战功赫赫者官也升了,房也有了,俏丽的小娘子也双宿双飞了,大家真是眼热的很呐!
    三千将士登时齐声回答:“敢战!善战!胜战!战战战!”
    恢宏有力的声音轰然回荡,连陈飞扬和狗头儿都有些热血腾了。
    狗头儿上前一步,激动的脸庞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喊道:“现在!有人意图坏了咱们爵爷的好事!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各位将士,我们该怎么办?”
    “坏我爵爷好事者,杀!临阵怯逃者,杀!延误战机者,杀!?投敌叛变者,杀!?泄露军情者,杀!?违犯军幻者,杀!犯我折梅城者,杀!杀杀杀!”
    狗头儿激动得手舞足蹈:“杀杀杀!”
    陈飞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后边直接照着狗头儿的后腰就是一脚:“杀你个大头鬼啊杀!”
    狗头儿猝不及防,被陈飞扬一脚踹趴在地上。
    陈飞扬急忙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道:“不能杀!千万不能杀!诸位,诸位,其实呢,我们今天的任务呢,非常简单……”
    ……
    采菊城上,魏汉强和墨筱筱并肩巡弋在正在建筑的城池边。
    墨筱筱道:“天冷了,等雪一下,就得停工了。怕是要到来年开春,才好继续施工。不过,咱们这城池如此恢宏,本也不是一年半载便建得成的,真要全部完工,就算资金充足,也得六七年光景?”
    魏汉强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些正在施工的匠人和力夫,喜形于色道:“今天终于没有人胡说八道了。那个李鱼,也真是卑鄙,居然使人传谣,坏我殿下的清白名声!”
    墨筱筱睨他一眼,道:“你还是死了心吧,殿下是不会看中你的。”
    魏汉强登时红了脸:“好像殿下想什么,你都明白似的。咱们采菊城中八百死士,其中较魏某更强者能有几人?”
    墨筱筱莞尔道:“可殿下就是不喜欢你,又能怎样?你不懂女儿心,若是殿下喜欢你,墨师说时,殿下早就顺水推舟了,怎会像是没听到似的,全不在意?”
    墨筱筱叹口气道:“其实吧,那位李爵爷还真是不错,虽说他已有了妻子,可是你没见咱们殿下一听说他时,便说不出是慌张还是喜悦,是恼恨还是无奈的神情?我……倒真想成全了他们!”
    魏汉强大怒:“咱们殿下去给人做小?你想得美!”
    墨筱筱悠然道:“那也未必。这儿可是西域,大不了按照西域规矩,诸夫人权位独立,孰强孰弱,全凭自已本事。殿下有一座雄城,有八百死士,谁敢凌驾其上?”
    魏汉强霍然转身,森然道:“我殿下何等尊贵,安能受此屈辱?你这女人,不知出于何等目的,做此狡计!任你舌灿莲花,都休想盅惑殿下。殿下若是选择了李鱼做她的良人,我魏汉强,不服!”
    魏汉强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歌声倏然传来:“洞房深,空悄悄,虚把身心生寂寞。待来时,须折祷。休恋花狂年少。淡匀妆,周旋妙,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地,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墨筱筱听得羞恼,脸儿生晕,道:“谁人唱这淫词秽曲?”
    而这歌声,并非一人唱来,而是众人合唱,当真是想不听都不行。
    二人对视一眼,急急向前赶去。
    “驱羊入谷,白羊在前。老女不嫁,蹋地唤天。”
    赶着羊儿进山间,一只白羊走在前。有个老姑娘嫁不出去呀,急得哭地又喊天……
    “这都什么狗屁……”两人急急赶到未完工仅具雏形的城墙上,向下一看,登时哑然。
    就见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向山上行来,蜿蜒似一条长老,一边走一边还在唱山歌,这是什么玩意儿?
    队伍中间,狗头儿搔搔脑袋,道:“还是这句听得明白,方才那句太文诌诌了,我只听得懂“胸上雪,从君咬”这一句,难为他们背得下来。
    陈飞扬傲然道:“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当然不明白这曲子的妙处。这些大兵也未必明白,不过他们只要背得下来就成啦,哈哈……”
    魏汉强和墨筱筱正一头雾水地看着,旷老四急急登上城墙,魏汉强急忙往山路上一指,道:“旷前辈,你听……”
    旷老四道:“我已经知道了,山下传来消息,说是李爵爷的军队要拉出来练练,看中了我采菊峰,这几日要在此练兵……”
    魏汉强大怒:“练兵?我们采菊城容得他们练兵?他们要强入私宅不成?我们又没犯了王法。”
    旷老四苦笑道:“人家是借用山势来练兵,并不是要进咱们的城。人家是李爵爷的兵,整个基县都归他管,想在哪儿练兵,咱们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把人拒之山下,霸占了这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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