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饭,一切收拾妥当,把糙帽放进竹篮里,李婶儿就到院门口了。清瑶赶紧把门都锁好,带着狗蛋过去。
    李婶儿赶着驴车来的,驴脑袋低头看着huáng土地,身上拴着车套子。她侧坐在木板车上,手里拿着鞭子,看到清瑶娘俩,热心地招呼赶紧坐车。
    清瑶让狗蛋先上去,把他安顿好,她才坐上去。李婶儿是个细心人,车上还背着四四方方的小坐垫儿,棕色麻布有些泛白了,看着发旧,想来是经常清洗。车板处放着两篮子jī蛋,各个看着圆溜溜的。
    这不嘛,家里攒这些jī蛋有时日了,早就盘算着去集上卖了换钱花。正好你今天也去,路上能做个伴,怪有缘的。李婶儿挥着鞭子轻轻打了驴屁股一下,车子速度快了不少。
    青瑶第一次坐驴车,颠簸的感觉挺有趣的,看着路边的景色,困意散去不少:可不是么,要是没婶子你帮我,我怕是连去集市都没法子,这么段路就把我难住了,还是我想简单了。
    李婶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又看见她胳膊上挎的篮子,里面的糙帽比昨天多了不少:你也是的,身子才要好些又这么折腾,你看今天你脸色这么差,晚上肯定一宿没睡吧?
    活在世上,讨食吃哪有那么容易,不吃苦怎么行。我心里有数。清瑶笑笑说道,婶子,你说我这帽子卖多少钱合算?
    李婶儿把眉一皱,眼神一眯,心里盘算着:乡下人过日子是最会jīng打细算了,有些地方能省则省。他们都晒了那么些年,虽说难受,可也能忍住。你这帽子就是卖一文,人家也会嫌贵。家里日子富裕些的才会买。索xing就卖五文钱一个,反正穷人肯买的少。
    一番话让清瑶细细思索,李婶儿说的话有道理,一般人家的消费观念对这些都是看都不看,嫌费钱。可这五文钱一个是不是贵了些?
    婶子,这富裕人家怕也不肯当这冤大头。下地都是一家子的事,哪能只买一顶?哪家不最少四五口?若卖五文钱,怕没人肯买。我想的是五文钱两顶,买六顶送一顶。
    这样划算的很啊,说到底这周围的几个村子也都不穷,要真有人开了头买你帽子,怕真是个来钱的道。李婶儿被清瑶说的眼前一亮,连连赞叹。
    清瑶直说这是托了李婶儿的福气,要不是她的话,自己还真不知道咋办好。
    狗蛋自己在一边看着俩人说话,半晌从清瑶篮子里拿出一顶糙帽往自己头上戴,那帽子是按照成人的大小编的,他两手一松,整个帽子盖住了他的脸。李婶儿和清瑶看到了,笑作一团,直说狗蛋是个调皮蛋。
    集上人声嘈杂,路两边满是摆摊的小贩,脸上露着笑容,时不时地夸两句买货物的客人。路中间人挤人,摩肩擦踵。李婶儿的这辆驴车在这拥挤的人群里,更显得块头大。这还不算啥,关键是得找个地儿卖东西。
    李婶儿嘴里不停念叨着,说今儿人咋这么多,每次这个点儿来集上人都还挺少的。清瑶嘴上嗯啊的应着,心里也发着慌,她可不甘心因为没摊位就打道回府。驴车在人群中走着,几人在车上伸着头看哪有容身的地方,走了有一段路,狗蛋眼尖的看见一个空位。
    娘你快看!他兴奋地晃着清瑶的胳膊。
    已经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几个摊位挤在一起,旁边正好剩下能够容得下这辆驴车的空出。虽然不尽如人意,李婶儿还是念道上天保佑。清瑶也松口气,连忙让狗蛋下车,她把驴车收拾一下,挑几个糙帽在车板上挨个放着,其余摞在一边。然后帮着李婶儿把装jī蛋的篮子和杆秤放妥当。
    李婶儿亮着嗓门就吆喝道:卖jī蛋嘞――手里拿着备好的手巾擦头上的汗。
    清瑶见样子也学起来,因为身边儿都是喝的小贩,她就不会觉得不自在,反而有种新奇的兴趣在里面。她的嗓音偏软,吆喝了好几声就被旁人的声音给盖住了。
    李婶儿直笑她真是个娇气小姐的身子。清瑶撇撇嘴,无奈地道:小姐身子她不敢当,只是丫鬟的命也不如是真的。
    现在恐怕才到辰时,人就这么多,到了晌午人更是多得数不清。李婶儿劝清瑶莫着急,这不喊也没啥。人来人往的声音这么嘈杂,谁能听见你说的啥?再说这糙帽也是新物件儿,你就是喊了人家也不知是什么。索xing就等着人来。
    清瑶倒是觉得新鲜东西更是得吆喝,不然人家走在街上还会专门问你卖的啥么?她还是坚持喊着,过了会儿嗓子也张开了,没原来声音那么小。等感觉嗓子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旁边摊位的妇人看到她们仨人一起有说有笑的,主动跟李婶儿打招呼道:你们是哪个村的?这是你儿媳妇和孙子?
    李婶儿小心翼翼地把jī蛋挪到背向阳光的地方,再用一块破布盖上,专门没遮严实,露出几个jī蛋在外面。听到那人给她搭话,她嘴一咧露着牙,眼角的褶皱都泛着欢喜:我可巴不得有这么个好儿媳妇,可惜没福气。俺们都是青岭村的,那是人家儿子。
    妇人坐在自家长凳上,用手遮着晃眼的光线:那是我认错了,这媳妇长得还挺俊的。生的小娃也好看。
    因为天气热,清瑶特意昨晚烧了一大锅水,再用井水冰了一夜,出汗时喝一口最是解暑清凉。从家里寻着一个皮囊子灌进去水,让狗蛋随身装着。他被太阳晒的口gān舌燥,就想拿出来喝一口。长细的皮囊是黑色的,细看还能看到上面细致的花纹,狗蛋拔开塞子先对李婶儿说道:伯娘,天太热了喝口水吧。
    李婶儿高兴地直笑,指着狗蛋的脑袋对那妇人说道:你瞧我这小孙子多会说话,又贴心又明事。伯娘不渴,你快喝吧。后一句自然是对狗蛋说的。
    狗蛋又问了清瑶,清瑶也笑着说不喝,他这才咕咚大口喝起来。
    婶子,你可别再夸他了。这孩子面皮薄,禁不住夸。清瑶给狗蛋擦擦嘴角的水渍,将皮囊塞子塞好,随意放在车上,又说道,嫂子是哪个村的?怎么称呼?
    我上河村的,我男人姓赵,喊我嫂子就成。虽说这两年收成好,可也架不住家里嘴多。只好天天在这儿摆摊,卖些针头线脑的换些钱。赵嫂子黑瘦黑瘦的,脸上的皮肤有些发gān,可她眼睛里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为生计发愁的苦闷。
    清瑶骨子里很欣赏这类人,在困境中不会自怨自艾:嫂子,我这是第一次来这集上,以后还得麻烦你多照应。
    这还用说么,我跟你有眼缘,以后有啥要帮的尽管说。赵嫂子慡快地答应,然后看了看清瑶卖的东西问道,你这是个啥?还没见过这样式儿的东西。
    这话给清瑶提了个醒,眼前一亮。赶紧拿起一顶帽子对赵嫂子道:也是我犯糊涂了,这东西我光想着卖,就是不知道示范这东西有啥用处。然后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她梳的发髻类似于现代的蝎子辫,把发尾塞进头发里,倒是符合这里女子出嫁要盘发的习俗。戴上帽子看上去很大方。
    赵嫂子见清瑶戴上,自然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她眼睛发亮地道:这东西好!每次我男人下地gān活都晒得脱皮,戴上这个,脸起码不怕晒了。
    就是这话,一到夏天咱们农民就受罪,哪次下地不脱一层皮就不算过夏天。而且就像咱俩路边摆摊,不也是晒得很?李婶儿一见赵嫂子对这个起了兴趣,赶紧滔滔不绝地说起帽子的好处。
    赵嫂子被说得有些心动,犹豫地问道:你这帽子卖多少钱?
    清瑶见她有想买的意思,就把手里的帽子塞给赵嫂子,口中说道:嫂子都说了跟我有缘,往后还得靠嫂子照顾,这个帽子也是个贱玩意儿,哪好意思收钱,送给嫂子了。
    赵嫂子连忙推却,又要把帽子送回清瑶手里,两人撕扯起来:这哪儿行?做个小本买卖谁容易啊,你刚来我就占你便宜,这成啥了!
    清瑶死活不应,坚持要送。两人谁也不让步,最后还是李婶儿道:要我说汉生家的,你就别为难你嫂子了。她也不是个占便宜的人,你要是让她收了这帽子,晚上回家怕是在炕头上都睡不好。
    赵嫂子连连点头称是:妹子,这帽子你卖多少钱?实话跟嫂子说,要不然你就是成心不想卖我。
    清瑶轻声道:我也不瞒嫂子你说,这帽子我想卖五文钱两顶,你要是想要我给你便宜些。
    赵嫂子心里默算一会儿,然后仔细说道:你这帽子也不用便宜卖我,都是买卖人,风里来雨里去,但凡家里有个靠,哪能出来抛头露面受这个罪。再说这帽子也不贵,合算的很。我要四个,十文钱换个舒服,不亏。说着就要掏出钱袋数十文钱给清瑶。
    清瑶还要推脱,见赵嫂子皱着眉认真的样子,就把钱接了过来,然后眼疾手快地塞回她手里两文钱:嫂子你也别急,我知晓你是个实在人,可我总不能跟赚旁人钱一样收你的钱,这我就太不像话了。你要是还推却就是不给我面子。
    她以后怕是要免不了麻烦赵嫂子的,一开始卖个人qíng没坏处。再说了,这帽子根本就没有本钱,只是要多花些时间罢了。
    这一番话让赵嫂子说不出什么来了,只好无奈地笑笑,把帽子戴在头上觉得没那么晒了,舒服不少。
    清瑶把那几个铜板放进钱袋里,然后小心地放在身上。这算是她来这个时代的第一桶金了,不亚于现代刚找到第一份工作时的激动。刚才的推来让去,若是在以前,她会觉得在大街上这样很不好。而且个小钱也这么计较,难免太小家子气。不过等她到这儿后,倒是改观了这种想法,反而觉得这种jiāo流方式挺可爱的。
    清瑶又拿起三顶帽子,让李婶儿和狗蛋戴上遮太阳,然后自己戴上一顶。四个人戴着帽子,路人频频往他们这儿看。
    一个老汉穿着白色汗衫,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走到清瑶的摊位前,指指她头上戴的帽子:这东西咋卖的?
    ☆、第48章 富贵女X势利男(一)
    清瑶眼见来生意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热qíng地招呼着:大爷,这帽子戴上了日头再毒也不怕,yīn天下雨也能避避雨。您要想要,我今天刚开张,便宜点儿卖您七文钱俩。
    老汉一听价钱皱起眉头,满是老茧的手摸着糙帽:你这女娃子不厚道,这东西买回去能有多大用处?卖这么贵你抢钱呐!
    这帽子在这热天还真管大用,这不太阳这么晒,我就带上了,可不凉快多了么?清瑶说的价钱自然是故意抬高,好让对方有还价的余地,大爷您要真觉得贵,就给您让两文钱,五文钱俩真不叫贵了。您想想大热天的在地里gān活,被毒日头晒晕了要耽误多少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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