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陆修杰等人大骇:庄主!手下留qíng!
    顾槐安盯着顾重阳因为窒息而扭曲的脸,背对着四人一字一句地说道:都给我滚出去。
    林秋白qíng急之下快速脱口而出:庄主,你不要冲动!老庄主不会伤害景溪少爷的,可你此时若是对重阳少爷出手,那就真的说不定了!
    顾槐安手上动作一顿,手指慢慢松开来,失去了支撑的顾重阳栽倒在地,捂着喉咙láng狈地大咳不止。
    他再次重申了一遍:他留下来,你们都出去。
    庄季鸿志还想再说什么,被林秋白和陆修杰联手制止,他们几人慢慢走了出去。
    顾槐安居高临下地看着láng狈不已的顾重阳,眼神里没有丝毫父亲看儿子的温qíng:说,你是不是见过死老头?
    咳咳咳咳咳顾重阳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头来,十二岁后容貌变得越来越出挑的少年,与顾槐安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绝色。
    顾槐安高冷出尘,顾重阳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风流长相,眉梢眼角,带笑的唇角,斜眼一挑,风流不止,魅惑而勾人。
    即便此时láng狈至极,顾重阳依然没忘记挑衅顾槐安:庄主大人不说清楚的话,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顾槐安眸色冰冷,他没有跟顾重阳绕弯子,直击核心:你的师傅,流云山庄上一任庄主,顾飞云。
    闻言,顾重阳狭长的双眼微微一挑,眼波流转间,比夏夜的星子还要亮上几分,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见过哦。
    顾槐安俯下身来,盯着他眼睛问道:他在哪里。
    顾重阳唇角微弯,完全无惧男人无上气势的压迫,一字一句道:你来求我啊。
    顾槐安反手一掌,掌风卷起少年纤细的身体撞上大厅的四方桌,前后都被重击的少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没有再看他一眼,顾槐安带着一身刺骨的怒火径自走了出去。
    林秋白等人见状,完全不敢上前阻拦,目送他走远之后,才急冲冲地冲进大厅。
    顾重阳这个时候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随后,他忽然笑了起来。青涩稚嫩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沧桑和怅然。
    林秋白脚步一顿,与陆修杰jiāo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再往里走,拉着季鸿志和卓子石,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
    陆修杰yù言又止地看着他,良久后叹了口气,他此时也没心qíng讲究别的,一股脑在少年的旁边坐了下来:重阳,不要恨庄主
    顾重阳一脸平静地说:我恨他。
    陆修杰探指搭上少年的脉搏,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还好,没伤及心脉,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顾重阳又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自己,还是在嘲讽顾槐安,还是在嘲讽陆修杰此刻的说辞。
    又或者,三者都有。
    陆修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倒出一粒养心丹给少年服下,他慢慢地开口:你的出生,不是庄主自愿选择的结果
    顾重阳瞳孔紧缩,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只会让这两人之间变成谁也解不开的死结。与其让少年带着无知无觉的失望与愤怒,不如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是陆修杰和林秋白在不久之前同时产生的想法。
    于是两辈子以来,顾重阳第一次得知这件在他看来也是够匪夷所思的真相,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何独独对自己那么不近人qíng,甚至几度想要杀了他。
    陆修杰最后说道:庄主是个很心高气傲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觉得这是刻在他身体上洗不掉的耻rǔ,而你的出现也是在不停的提醒他这个耻rǔ的存在
    重阳,我不请求你谅解庄主,但我希望你不要恨他。庄主厌恶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作为那次事件而出生的有着他血脉的儿子这个身份
    顾重阳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连带着脸上的qíng绪一起遮挡:师傅,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陆修杰闻言心qíng复杂地叹了口气,在少年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起身出去。
    顾重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亲娘因为生了他而病逝,亲爹视他为耻rǔ,唯一期待他出生宁愿不折手段的祖父,却从头至尾不敢以真面目来对他,只是藏头露尾地披了张师傅的皮
    呵呵,说起来,祖父期待的也不是他这个人吧?
    他期待地只是继承了顾家血脉的这一层关系,而不是他本人。
    他顾重阳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
    ☆、第88章 第八个防盗章
    顾飞云大概也知道流云山庄的人会到处找他,带着顾景溪挑选的路线都是人迹罕至的那种,穿山越岭,饿了就近打个猎采摘些野果,困了就直接树上眯一宿,让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景曦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野人生活。
    只有右手可以活动的景曦行动多有不便,因此这一路上的三餐其实都是顾飞云解决的,就连捡柴火这种小事qíng他都自己代劳了,看得出经验值爆表。
    夜里,两个人蹲在烧得旺盛的火堆旁边,顾飞云隔着火光看了眼对面的顾景溪,目光落在他完全僵直的左手上:喂,小鬼,你不是跟着陆修杰学习了医术么,自己去找药治一下肩膀。
    景曦抬眼一扫,很快又沉默地低下头来,望着跳跃的火光发呆。
    肩膀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把左手固定了,只用右手活动。
    不过他不想告诉顾飞云这一点,甚至这几天来,他连话都很少说。
    又一次被无视的顾飞云不满地在那边哼哼唧唧:这小鬼怎么会这么闷,简直跟那个臭小子一个德行。
    景曦岿然不动。
    他不清楚这人要带他去哪里,对方暂时也没有伤害他的打算,他唯一的目的似乎就是想阻止自己回流云山庄。
    景曦其实并不是很着急回去,正好顾景溪和顾槐安之间的感qíng转化需要一个契机。
    剧qíng已经完全改变,沈天阔已死,顾景溪的命运不会沿着顾重阳重生前的轨迹发展,也不会向他重生后的剧qíng靠拢。因此顾飞云的出现也算是歪打正着地给他们两人提供了一个机会,让顾槐安意识到顾景溪对他的重要xing的时机。
    顾景溪跟着顾飞云在深山老林里穿行了一个多月,最后在一处悬崖底部的山dòng里落了脚。
    山dòng不是很深,里面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可以睡人的石chuáng,还算gān净的棉被,甚至还有几套换洗的衣服,dòng口还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木门,看着简陋,但并不显得脏乱。
    景曦深深地怀疑这就是顾飞云这几年的住所,看他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绝对不像是第一次来。
    山dòng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尺高,恰好阻隔了一部分的cháo气。不远处一条河流自西向东穿林而过,景曦他们的所在地应该离水源头不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很清晰的哗啦啦的水声。他放出jīng神力查探了一番,果然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瀑布。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如诗般描写的壮观。
    小鬼,我去抓几只野jī来,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顾飞云丢下这句话正要往外走,忽然又折回来在顾景溪的身上点了两下,景曦立马感觉到丹田一空内力被封住了。
    他还很有成就感地点点头,满意地说:这样就不怕你乱跑了。
    景曦:
    这么高的悬崖,难道我还能飞上去吗?你老人家也看得起我了吧?
    景曦很无语。
    顾飞云却不管这些,他一个提气,转眼人就在数十米之外了,如鱼得水地混进了河对面的林子里。
    无所事事的景曦决定去河边好好搓个澡,这一个多月来风餐露宿的,为了不让顾飞云发现他肩膀的伤势qíng况,就连洗澡都是很马虎地擦一擦就了事。
    眼下碍眼的人走了,他终于可以好好地洗一洗了,最重要地是可以挪用空间里的洗漱用品等把泡泡全部冲走,就又变成了一个香喷喷的顾景溪。
    顾飞云回来时,少年已经在山dòng前的地上生了一堆火,正在烤湿衣服。
    他眼神古怪地看了两眼顾景溪,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解决完温饱,顾飞云伸了个懒腰,丢下一句我离开一会儿就走了,两个时辰后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gān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
    奇怪地是,从这一天之后,顾飞云每天都会消失四个时辰,上午两个时辰,中午时分会回来,到了下午又会离开两个时辰,天擦黑才会回来,常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qíng,自言自语的次数都变少了。
    景曦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心里多少有点明白顾飞云在武学造诣上似乎遇到了瓶颈,多年来一直没法突破,不知道是因为心境不够,还是觉悟不够。
    毫无疑问,顾飞云练的也是流云剑法。
    从顾槐安那里,景曦知道流云剑法一共有两套,一套心法一套剑法,一共分为十二重,但能够练到最后一重的人少之又少。
    越到后面越难练,顾槐安目前为止只练到第九重,正在突破第十重,而顾景溪也只到第六重,顾飞云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绝对没有突破最后一重。
    所以现在,这人是在为这件事而苦恼吗?
    景曦只想说,呵呵,活该!
    他也不是没在古代社会生活过,但像顾飞云这样的亲爹,景曦真没见过。似乎在顾飞云的观念里,他就只在乎两件事qíng,一件就是参透流云剑法十二重,另一件事qíng就是让顾家流云剑法后继有人。
    人家生小孩是为了继承香火,他生小孩是为了继承家族武学,比起儿子和孙子,这人最看重的其实是他们顾家的武学,儿子和孙子只是用来完成目标的工具。
    在察觉到顾飞云深埋在骨子里的这个观念后,景曦忽然心疼起了顾槐安。
    有这么个亲爹,他的童年过的如何,也是不难想象了,难怪会长成如今这幅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这要放在现代社会,小孩儿估计早就走上报复社会的道路了。
    对顾飞云这种人,景曦觉得最好的报复,就是赶在他之前参透流云剑法,然后用这人引以为傲的剑法,彻底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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