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眼底,眼底泛出的是更深一层的冷意。
    距离他说“有事起奏”四个字,已经过了有半刻钟的时间,场下无人贸然出头。
    霍奕的额间有一滴汗顺着侧颊流进衣襟。这样的沉默无疑是令人绝望的。
    “无事……”景元帝拖长了字音,睨着文武百官。
    不等他说完“退朝”两个字,安怀袖站出一步,“陛下,臣有事起奏。”
    牵一发而动全身。
    景元帝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霍奕的身上,却对安怀袖道,“讲。”
    安怀袖:“因此事牵扯吏部官员,臣斗胆于早朝谏言,还请陛下恕罪。昨夜丑时,有歹徒二人私自潜入刑部大牢,杀害十三舵反贼三名,臣带领刑部官差将其活捉,经一夜审查证实,两名歹徒乃是受吏部侍郎霍奕霍大人之命。臣若是记得不差,此次审讯反贼已由霍大人接手,目前为止反贼尚未招供,霍大人便急着安排杀手入狱灭口,实在不知意图何在。”
    霍奕额上的汗再次落下一滴,赶忙站出一步辩驳,“老臣对此事并不知情,安大人何故诬蔑老臣?空口无凭,本官在朝佐政多年,岂容你颠倒黑白随意指责?且说那歹徒的主使人极有可能与老臣有过过节,因此故意陷害,安大人不急着查明真相,却先无端臆测,是何居心?再说安大人自己,天牢重地,歹徒竟能随意出入,杀害蜃楼案的关键人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安大人是否应该先一步担责?”
    安怀袖不紧不慢地呈上手中折子,不与他争论是非,只对景元帝道,“臣这里有两张罪状书,一张乃是由歹徒二人亲手画押招认,另一张则是叛贼血书而成。请陛下先行过目。”
    景元帝看了一眼路德忠,后者步下台阶,将罪状书从安怀袖手中接过,再呈给景元帝。
    霎时间,霍奕满头大汗。倘若他派去的人已将牢中叛贼杀尽,此事倒是好办得多;或者他派去的人还未杀一人,也好办得多;但……如今的局面是,死者只有三人,剩下还有十人左右并未被灭口。
    这意味着,那些原本死守秘密的叛贼会知道昨夜是他派人前来灭口,因此,为了报复,一定也会把他拉下水!
    如同应天所说,“我容忍你背叛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就不是你女儿的婚事那么简单了。”想必蜃楼的人都知道,在他身上,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如今他派人灭口,触怒了他们严防死守的底线,已打算和他鱼死网破。
    但是让他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以安怀袖的气节,竟会为了让他的人画押而严刑bi供?!以安怀袖平日的作为,能想到让他派去的杀手先杀三人再借叛贼之口置他于死地?!他不信这只是安怀袖一手安排的!
    危机当头,如今他要怎么办?!
    霍奕急得满脸血色褪尽,唇齿也忍不住打颤,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景元帝未必会完全不顾多年情分……
    “砰!”
    随着成摞的奏折轰然被推翻的巨响,景元帝怒不可遏,狠狠一掌拍在龙椅上,“大胆霍奕!!”
    方才想到的“情分”二字顿时烟消云散,霍奕猛地扑跪在地,“陛下!老臣冤枉啊!”
    “你还敢说你冤枉!?”景元帝冷笑,“枉朕这般信任于你,却不想你竟与柔然叛党勾结多年?身为梁朝重臣却与黑市往来,贪污受贿在前,朕还没追究你的过错,如今又来一条勾结叛贼?你背地里究竟瞒着朕做了多少勾当?!项城一案也有你参与的份儿罢?!果然是乱臣贼子蛇鼠一窝!你还敢说冤枉?罪状昭昭,难道还要朕找人给你念出来吗?!”
    “陛下!请陛下息怒!臣与项城一案绝无干系!”霍奕迫切地叩头自述,“老臣为官几十年!对我朝是忠心耿耿啊陛下!柔然叛贼无非是想挑拨是非,陛下万万不要中了小人的jiān计!”
    “好啊,你给朕说你是清白的,那你如何解释昨夜潜入狱中杀人灭口的歹徒!?”没等霍奕开口,景元帝紧接着就眯起眸,咬牙低声叱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外边养了些不三不四的走狗?你们都当朕修身养xing见不得血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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