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徒弟,是个妙人。这辈子有这么个徒弟,足矣。
    仔细想来,到底萧月华是要出色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容青野将她那个“足矣”的弟子抛却一边,转而要收萧月华为弟子?
    既然这话是太子爷问的,萧月华自然不能不答,但是也不能答得太过于准确,她是个通透玲珑的人,只笑了笑,不慌不忙道,“容先生的才学足以令天下文人折服,她的弟子料想也不差,彼时我作诗一首,幸得先生一句‘比之顽徒不知胜了多少,要是我那顽徒也如你一般就好了,只可惜我只有这么一个徒弟,整日糟透了心’。”
    这句话乍一看确实是没有要收她为徒的意思,但是有心人细细揣摩,确实也能揣摩出暗示她拜师的心思来。模棱两可的结果就是舆论往哪一边,事实就成了那个样子。
    “能得容先生夸赞,月华,你果然不负你父亲所望。”长公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萧月华谦虚地笑了笑,紧接着再谦虚地说两句哪里哪里云云,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儿定案了。
    锦笙塞了五颗葡萄表示不服!容青野这句话明明还有后半句!
    彼时容青野的原话说得是:“才华斐然,比之顽徒不知胜了多少,要是我那顽徒也如你这般好学就好了,可惜,我就这么一个徒弟,还整日让我糟透了心。”
    容青野想要表达的是她就一个徒弟教着竟都这么费劲而已。
    后来萧月华私下里追问,“月华冒昧,那为何容先生还要称自己的弟子‘是个妙人’?”
    容青野明确地回答过,“妙字何解?有才学的人天下何其多,你也只有才学胜过我顽徒罢了。”
    后来不晓得前半句怎么就被曲解成了容青野想要收萧月华为徒,然而这个舆论一起,萧月华竟也没有出来辟谣,只是被人问及的时候总是模棱两可地回答,教人不知真假。
    可别人不晓得,她还能不晓得?容青野口中那位才学不及萧月华又整日里让她老人家糟透了心的“顽徒”,说得就是她,锦笙。
    所以方才傅轻音问的时候,锦笙只抱着看戏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这也是为什么锦笙会觉得萧月华虽然教养好,但也脸皮厚的原因。
    萧月华回答完,君漓又追问道,“既然你被容先生赏识,那必然也参加过三月七日三更时,她在竹林中举办的‘明珠遗光’?”
    “明珠遗光”四个字一出,锦笙一口茶水没包住猛地喷了出来,恰好就喷了顾勰一身,后者被她一喷,惊得跳了起来,“阿笙!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的哥!我不是故意的!”锦笙惊觉这里不是她和顾勰独处,而是在国公府,于是又立马跪下来,官方道歉,“世子恕罪,长公主恕罪,太子爷恕罪,草民并非有意……”
    顾勰最看不得朋友屈于自己的身份地位给自己下跪迎合,赶忙给她扶起来,“起来起来,不是故意的有什么罪?走走,陪我去换衣服!”
    锦笙不敢起,她虽然喷的是顾勰,但怕的其实是长公主,这可是人家捧在手心的亲儿子,容得江湖混混与他称兄道弟?
    好在长公主也觉得没什么,让她赶忙起了,“你的衣裳也湿了,赶紧随着勰儿一起去换身衣服吧。”
    锦笙应是,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被顾勰拉着离开了棠雀轩。
    走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君漓,可巧,君漓也正面无表情地挑着眉好奇地看着她。
    锦笙敛了神色,若无其事地跟着顾勰去了。
    直到脱离了棠雀轩能看得到的视线范围,锦笙才松了一口气,撑在墙边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震惊:两年前君漓竟也去过柳州?!君漓竟然去拜访过师父?!君漓竟然也知道明珠遗光?!他不会也参加了吧?!
    “阿笙,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顾勰一边拂身上的水渍,一边疑惑地问道,“不会是被君曦见给吓的吧?”
    锦笙叹了一口气,真是知我者亲生的狐朋狗友,她这个惊吓可不小。如今平静下来,又觉得方才自己反应那么激烈才是真的惹人生疑。
    因为仔细一想,她又觉得是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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