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原京介杀掉那名黑衣少年的时候,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他借着仁良闯进指挥室的时候藏在角落,并且眼看着仁良突破到更深的地底,自己反而埋伏在唯一的出口处,等待着黑衣少年和阿尔忒尼斯。
    黑衣少年在匕首刺进去的时候已经死了,锋利的匕首刺穿他的整个大脑,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阿尔忒尼斯的战甲还扣在通道处,一只手还握着黑衣少年的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可当她回头的时候,穿着黑色战甲的上原京介,已经把目光转了过来。
    那道目光就像一把刀,架在阿尔忒尼斯的脖子上,让她动也不敢动。
    下一秒,“伊甸园”传给她的任何消息忽然消失不见,战甲似乎失去了能源,就连背后的弓箭和权杖,都好像失去了重量。
    这架巨大的机器人也随着黑衣少年的死亡而失去了动力,粗壮的机械臂最后一次杀死几名冬宫的战士,又拍烂了空中无数的机器人,才最终无力地掉落下来。
    没有主心骨,雅典娜并不打算再往这里投入教堂的资源。自己提前离开,可以腾出手保证数据完全传回教堂。再说了,这里每一分钟,消耗的大量电能和计算力,都是教堂的资源。让这个巨大的铁疙瘩动起来,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更何况,此时此刻,守护挪威的格拉海德身陨,阿尔忒尼斯被抓,兰马洛克深陷乱战,而教堂最得意的一名“天使”,也惨死在上原京介的手下。
    这一战,聚集在挪威的执法者实在太多,对于这次的结局,每个国家都没有心理准备。
    但看上去,竟然是失落绿洲的胜利。
    扭转战局的两个人,一个是钟离望,另一个是上原京介。
    学院和冬宫最终竟然成了失落绿洲的垫脚石,这个结局,恐怕很多人都想不到。
    一个小小的恐怖组织,最终通过这几个执法者,成功挑起了国际冲突,最后也抓到了最有价值的头目。
    而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在倒塌的废墟中,失落绿洲准备了一个房间。面对这个决定,学院和冬宫十分窝火,但并不敢发作。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作为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已经摘掉头盔的钟离望走了出来,用一条干净地毛巾擦着手,看到等在外面的王清野,脸上堆出了和蔼的笑容。
    摘掉头盔后,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年纪比王清野要大许多,和林卫脸上的皱纹相差无几,但钟离望和林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看着自己面前的传奇执法者,王清野的牙关下意识地咬紧,瞳孔微缩,却没有退后一步。
    “请吧。”钟离望让开了身子,黑袍荡起,转眼间消失在房间中。
    那个房间里,关着活的阿尔忒尼斯。她坐在椅子上,身边空无一人,但王清野知道,上原京介就在附近。
    她成了失落绿洲的人质,其它国家想要来刺探情报,必须要经过失落绿洲。
    王清野身上带着“朋友”送过来的各种药剂,可以保证在不损害大脑的前提下,让阿尔忒尼斯说出真话。
    “从获利来说,最大的胜利者是失落绿洲,你们没有损失,还得到了足够的情报。”“朋友”对孙无情说道。
    “但如果阿尔忒尼斯被利用完了,还是改变不了这里被学院和冬宫包围的困境。”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大家的目的很可能就一致了。”“朋友”说道:“正是因为教堂的疯狂,所有人才担心乔治在做一些违禁的事情。”
    “然后呢?”
    “当然是进攻教堂。”“朋友”说道:“失落绿洲不莱,联邦也会去做这件事。”
    就在这时,钟离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孙无情的面前。他看着愣在原地的孙无情,没有说话。直到孙无情反应过来,他才开口。
    “和‘朋友’聊得怎么样?”
    钟离望当然知道孙无情的秘密,事实上,他的眼神已经透露出几分羡慕。他没有强制要求孙无情注射抑制药剂,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他,因为他自己也清楚,现在让“朋友”待在孙无情的脑子里,百利而无一害。
    作为学院曾经的掌权者之一,“朋友”甚至连钟离望都猜不透。因为在它崛起的时候,钟离望早就离开了学院。
    从此,他成了它的对手。
    “如果你回到学院,其实很多事情都会顺利。”孙无情的战甲上没有装立体投影设备,“朋友”只能主动打开战甲的扩音器来对话。
    这样来开,站在钟离望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拥有了和钟离望叫板的资格。
    因为在他的背后,是整个联邦。
    “有我在,联邦会更容易达到目的。”钟离望盯着孙无情的双眼,但实际是在他他眼中闪过的一行行字:“但那是他们的目的,不是我的。”
    “如果你的目的高于一个国家,我很难想象你会成功。”“朋友”说道:“我认为适当的妥协是必要的。”
    “现在你站在什么立场?是联邦,还是学院?”
    “我无法获得学院的相关数据,只是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来看,你和学院的目标很一致。”
    “那可能是某个人和我的想法一致,但不代表我和联邦的目标一致。”钟离望心想这句话肯定已经被放到了那个人的桌子上,便愈发嚣张:“如果他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大可来加入失落绿洲,没有必要做那个人的狗。”
    “我知道你是在对其它人说这句话,我也只能原原本本的传达这一切,缺少数据,我无法给出更明确的建议。”
    “我知道,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朋友’。”钟离望说道:“我们都少不了你。”
    “朋友”沉默了下来,不管钟离望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对它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他并不是针对“朋友”,而是它背后看这些消息的人。
    利用它的人很多,毕竟它只是一台机器,只要合乎规则,它就应该去执行。学院那边还没有限制孙无情获得这些消息的权利,现在的他,依旧是那个拥有s级权限的少年。
    转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实验室,王清野已经开始对阿尔忒尼斯的审问。甚至连审问的内容,都会同步到孙无情的脑海里。有关于教堂的种种秘密,正在通过这位十二主神的口,往外泄露。
    “走了。”钟离望又看了一眼孙无情,示意他跟上。
    面前的通道四通八达,这里堆积了许多条已经报废的机械臂,顺着一个不起眼的缺口,就可以到达失落绿洲的聚集点。
    没有人伤亡,所有人都好端端地在里面休息。
    孙无情的脚步顿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药剂。钟离望回过头,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让它一起过来不要紧,失落绿洲大部分的秘密,我相信‘朋友’都知道。”他说道:“它不知道的,当然也不会让它看到。”
    掏出来的抑制药剂又被他放了回去,孙无情跟在钟离望的身后,重新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内。
    这条机械臂几乎是最破烂的那一个,四周都被烧焦的破洞,其他人只能挤在通道的尽头,背靠墙壁休息着。
    几个人已经要睡着了,尤其是林琼露和云芊流,两个人在晚上的战斗中几乎耗尽了体力,剩下的人也是疲惫至极,只有苏尽不知道从哪个数据库调出来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都已经安排好了?”苏尽问道:“你们不睡觉吗?”
    “睡还是要睡的。”钟离望放松地坐下来,抬头看了孙无情一眼说道:“你应该去睡一睡,不过我觉得这个书院的少爷可能对你脑海中的‘朋友’更感兴趣。”
    “要是真的困了,我自己可以去问一问,虽然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我只是想看一下‘朋友’是什么样。”苏尽人畜无害地看着孙无情,迅速收起了手里的书。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书院院长的孩子。”“朋友”已经开始在孙无情脑海里抗议:“失落绿洲背后是吴天成,吴天成背后是‘太初’,那可是我的死对头。再说了,他是书人,我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会记住,甚至是我说话时的间隔也会成为他们分析我性能的把柄。”
    “但是这些你是可以伪装的。”孙无情也在脑海里说道:“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或许你背后的那些人也会想要听听苏尽说什么。”
    “东国向来以合作共赢作为我们的……”
    “好了好了给你。”似乎是“朋友”先受不了分析这种官腔,作为一个拥有自主决策权的人工智能,它也比其他人要想的更任性。
    孙无情的战甲自动分离出头盔的组建,在“朋友”的操控下,很快一个制作精良的信息传输设备出现在了孙无情的手中。他把这个设备交给苏尽,转身在林琼露身边躺了下来。
    苏尽如获至宝的捧着设备跑到了通道的尽头,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没有听见苏尽的声音,孙无情也过了很久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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