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和你没关系。”王清野收起小盒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是明事理的人,也是最了解张晓晓的几个人之一。
    只是,爱情这种东西,永远是两个人的事。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即使心中苦海泛起波澜,也不能让学生从脸上看出来。
    “张晓晓老师有点害羞了。”王清野面带笑容,念力把巨大的水晶吊灯扫到窗外,“朋友”立刻跑来打理:“别看她平时很严肃,一到这种时候就容易暴走。呵呵。”
    这句话半真半假,李建成挠挠耳朵,好像说的也没错。
    打趣了几句,惊愕的学生们也逐渐缓过神来。刚才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如果无差别的落在他们身上,恐怕大部分人都要重伤。
    不过,这毕竟是提乌斯学院。过去就曾有吕岳把几十个人毒进医院的先例,从那以后,她在学院里必须要含着“朋友”特质的压制力量的药。
    更别说苏起了,走路都有可能伤人。
    张晓晓只是弄坏了一个吊灯,好像确实没什么,应该也没有生气。
    知道内情的安然和吕岳也在安慰着他们,很快,宴会就恢复了原先热闹的样子。
    适应生们也允许来参加今天的晚会,能看到一群比他们小很多的小孩子在四处乱跑。忘语在年龄上当然是最小的,但经历了那间被欺负的事件之后,和张晓晓的亲密关系,让大部分适应生都对她客气了起来。
    孙无情看在眼里,倒也十分放心。只是眼神淡淡扫过那些围着她的男孩子,难免有些警惕。
    慢慢长大的忘语,在学院的照料下,逐渐褪去了先前的不自信,小脸变得白皙,发型也是精心设计。虽说才九岁,还是一个小孩模样,但那双大眼睛和天然的笑容,已经开始向这个世界展现她的魅力。
    要知道,半年前,她还是窝在拆迁楼上的储物间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悲惨生活。
    只是,真的有那么巧吗?
    自己一时兴起捡回的孩子,收到了提乌斯学院适应生的录取。如果自己没有救她,那这个录取还会来吗?
    他隐隐感觉其中有蹊跷,但看到现在的忘语过得无忧无虑,自己也不打算再想这件事。
    只是,这名字是不是该改改,好像和某个大神撞名了。
    嘛……算了吧,反正作者也是个扑街。
    “唉,失败了啊。”正想着,安然凑了上来,她刚和同学跳完一支舞,身上带着浅浅的汗。
    “嗯,失败了啊。”吕岳也端着一杯饮料凑上来。
    说失败的事,当然就是指张晓晓的事。
    “你不是早就知道结果。”孙无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我们在帮你,如果你一直呆在宴会厅,晓晓姐很有可能就真把你拉进舞池了。”安然眨巴眨巴眼,很帅气的拨了一下眼前的刘海:“她独自待在走廊,应该想了很多事情。”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老师们是同一届的学生,当年发生的事,可比我们有趣的多啊。”
    “嗯,嗯。”吕岳在一旁点头。
    孙无情等着他们往下说,她们却在他面前继续吃。
    喂,这两个人,根本就打算吊他胃口吧。
    “哎,你别走啊。我们真有事说。”安然见孙无情扭头就走,连忙拉住他。然后二话不说,把孙无情带离了宴会厅。
    孙无情注意到,宴会厅里,好像少了几个人。
    深夜的城堡,大雪覆盖了哥特式的尖顶,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童话里的世界。
    安然和吕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三个人偷偷摸摸的上了楼梯,孙无情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半张脸探出拐角,孙无情首先在走廊的另一侧看到了另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墙边,不知道在听什么。
    胡卿意。
    她和张灵秋相似,都是来自比较贫苦的家庭。但是在学院里,她已经是拥有恩赐的一个优秀学员。不知道为什么,她觉醒了和爱丽丝相同的恩赐,自那以后,爱丽丝就倾尽全力培养她。现在,这个女孩倒有了几分爱丽丝的霸气模样。
    胡卿意似乎注意到了孙无情等人,眉头微微一皱,整个人立刻消失在了空气中。
    安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示意孙无情继续往楼上走。
    楼梯通往一个塔楼,在狭小的窗口里,可以看到身下露台发生的事。
    看到月光下这两个人的身影,孙无情露出了一道苦笑。
    秦楚安这个家伙,终于把张灵秋约了出来。
    半年前的相遇,仿佛昨日。谁能想到,那个第一次来首都,强行搭陌生人车的女孩,会把开车人的心也抢走。
    “结果呢?”孙无情问安然。
    “知道结果就没意思了。”安然浅浅一笑,示意他不要说话。
    。。。
    “这里好冷……我们回去吧。”张灵秋围着围巾,把脸埋在里面,声音比平时小了一度。
    说是回去,但她看着看台下被雪覆盖的草原,看着天边的明月,双脚没有动的意思。
    而秦楚安更是没敢看她的脸。他把她拉出来,逛了一圈城堡,深藏心底的话,却始终没说出口。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这种呼之欲出的感情,就一直压在喉咙里呢?
    是她飞跃上自己的车的时候?还是她在布伦希尔特饭店哭泣的时候?还是她在开学典礼上,觉醒恩赐的时候?
    自己对她,是愧疚吗,是怜爱吗,还是……只想要关心她呢?
    “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啊。”见他不说话,张灵秋转过身,眺望远方,轻叹一句。
    “嗯。”秦楚安低着头,看着她火红的围巾。
    “当时你们被送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肩膀整个都没了,我都担心死了。”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朋友’还是救回来了。它真的很厉害。”
    秦楚安看到她的笑脸,真的很好看。那道弯弯的眉,似乎击中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
    他不想看到它皱起来。
    但是张灵秋皱了皱眉。
    “来学校之前。我们家看病要排很久的队。现在没有医生了,‘朋友’也不会轻易的给我们分配计算力。有一次我姐姐发烧了,送来家里的药不见好,只能向‘朋友’预约。可左等右等不来,我守在她身边,一天一夜,每一刻都怕她停止呼吸。”她回过头,皱紧的眉毛下,是努力挤出的笑:“如果是你病了,‘朋友’应该会优先安排吧。”
    “灵秋?”秦楚安也皱起了眉头。
    他明白她话里有话,但他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希望自己遇见他时,是在她家附近。生来就是十二区的人,生来,就明白她活在怎样的世界里。
    “我没有怪你。”她的小脸开始皱到一起,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我怪我自己。”
    她的父母自上次那个事件后搬到了首都,也来参观过她的学校。尽管,暗中有不少眼睛盯着他们,但学院还是宽容的让他们走了一圈,所有教学项目为他们让路,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几百年前一座普通的学院。
    他们甚至有些挑剔,说这里并不像十二区那样繁华,倒像个村落。
    临走前,他们带走了宿舍里所有的小物件。张灵秋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深爱她的家人,即使他们给予自己的教育,让她和这些同学有了天然的隔阂。即使他们没有办法让自己住在首都,没法让自己买下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她也依旧深爱着他们。
    即使她知道她父亲喜欢去赌场,她母亲喜欢窝在狭小的家里看着电视节目,姐姐则沉浸在虚拟世界,靠着美化过的角色过着颓靡的生活。
    这些,她都不喜欢。
    但这是她的过去。
    这曾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一切。
    这是不能丢掉的,也不能忘记。
    这是命啊。
    就在这时,十二点的钟声敲过,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城堡内外,预示着新的一年。
    而远处的森林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嘭!极响亮的一声,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紧接着,越来越多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一束流光自森林蔓延到天边,随着烟花一道,散落成点点星光。看起来就像夜色中缀满了钻石,瞬间便有了银河的璀璨。
    张灵秋看呆了,小脸痴痴地仰着,一道晶莹的泪珠划过,映出了秦楚安沉默的表情。
    “你弄的?”她看着他毫不意外的样子:“还去麻烦川乌哥。”
    “嗯。”
    “谢谢。”
    秦楚安往前迈了一步,张灵秋没有动,只是手有些颤抖。
    她把脸埋进围巾,埋的比刚才还要深。
    “我……可能不了解你的过去,不了解……你的家人。”秦楚安突然发现自己结巴了起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方面……我挺笨的。”
    “嗯。”烟花还在继续,张灵秋看着夜空中绽放的花火,心里有点难受。
    秦楚安又往前迈了一步,这下,他们近乎是贴着了。
    “如……如果可以……以后有什么难事……我……我们一起想。”秦楚安根本止不住这个结巴的情况,明明近在嘴边的话,却怎么也没说出来。
    但张灵秋开始哭了。
    眼泪落下的速度很快,就好像一直存在心里一样。
    “我不知道。”她轻轻摇着头,抽泣着:“我真的不知道。”
    究竟不知道什么,她也没有说。
    于是秦楚安弯下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小心翼翼的抱了上去。
    他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相近,仿佛就连她的悲喜也融在一起。
    “张灵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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