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无奈地闭了闭眼,摸出一瓶清凉油抹在太阳xué上,顶着暴击继续看他的体验报告。他不光写了一份散文论述自己收到卡尺之后的心得, 还附了一套《鹦鹉曲》,将尺子外表到量外径、内径、深度的手法次第讲解分明:
    似滩边鸳鸯并尾,比翼连枝时时对。更须金线密密缠,恐怕分拆双尺。
    刻梅枝连作鹊桥,顾将遍身通贯。忍拨孤翅向东西,为料量别离长短。
    ……
    宋时又抹了一把清凉油在脸颊上,熏得眼睛有点辣,眼角微湿,鼻子也有点堵。
    这套曲子要在搁后世看,简直就是情诗。
    幸好是在这个时代,诗人写闺怨、写幽情都是寻常事,通通都能推到思君忧国的情怀上,公然传出来也没几个能怀疑到他是给师弟写情诗,顶多说他的曲子一句“善写闺情”。
    宋时给自己做了几遍心理建设,才将那套《鹦鹉曲》从头到尾看完,拿信纸扇着脸,不知该夸他有文采,还是说大男人写这种东西太肉麻了。
    不就是个游标卡尺么,这又是鸳鸯又是比翼连枝的,搞得好像很暧昧似的。那下次他再给寄个瞄准镜过去,他是不是又得写“瞄准芳心”什么的了?
    文人真是……
    宋时正严肃批评着这种恋爱脑思想,不防忽听门外叫了声“时官儿”,接着房门响起两声沉沉的敲击声。他就像个自习课上偷看漫画,却忽然发现老师的脸正映在后门窗户上的中学生,忙忙地把那叠信纸往案上的书里一夹,站起来回头应了一声。
    房门推开,却是他大哥从外头进来,见面便诧异地问:“脸怎么这么红?热成这样子怎地不开门?”
    是啊,八月间天还有点儿热,他的书桌摆在窗户下,阳光晒得脸爱发红。
    他拿眼角余光扫了扫窗外,只见霞云漫天,看着就热煞人。宋时拿起一旁的凉茶水灌了一口,定了定神问道:“大哥来寻我,可是为了西涯园子的事?”
    他们一家最后挑定了西涯那套宅院,他爹回京后看了几趟,便拍板买下来。正好他回乡时把福建的农yào、水泥、玻璃厂卖给了同僚,再加上这两个月没捎回家的俸禄和常例银子,连买房带装修都足够了,也不消变卖家里的产业。
    这两个月西涯的院子一直在装修,等修好便能将女眷和孩子们也接进京了。
    装修时宋时自然要当总设计师,装修时就先安排人挖开地面,在各院地下装排水系统,各院的正房、厢房不管有没有人住,都先在两侧隔出了浴室和卫生间,单独开门向院子里,方便用水。
    这座宅院临着海子边,能打出地下水来,他索xing就叫人每个院子里都打了水井,井台装上手摇压水泵。如此一来,各家便可直接在自家院子里打水使用,不必挤到一口井取水,也不必一桶桶从正院挑到各处缸里,省了许多劳力,也省得用缸储水不干净。
    因这房子是翻修的,只用水泥加固,仍以木质为主,窗台下仍要放置储水的大缸,以备火灾。只是这缸里的水不供人喝了,就能养一缸碗莲、几条金鳞鲫鱼或鲤鱼,给院子里添些风景。
    院前院后原本就种了不少桃、杏、桂、杞、杨、柳、榆树,宋时只使人在各院内角落间种了些夹竹桃和冬青——他们家院里的水面太多,到夏天易孳生蚊蝇,这两种树都有杀虫效果,多种些可以防蚊虫。
    而且北方冬天要烧火炕取暖,烟囱里常有浓烟飘出来,这两种树也有吸附烟尘的作用。只是将来孩子们搬过来后,得仔细提醒他们不要乱碰夹竹桃。
    烧火炕的灶就安在耳房隔出的浴室里,到冬天通开烟道,晚间烧上一锅热水洗澡,灶里滚烫的烟气便顺着夹在墙间的烟道流到卧房里,洗过澡正好躺在烧得暖暖的炕上入睡。
    室内地面原先铺了地砖,不过用得久了,有些地方砖面已开裂,有些地方踩得凹陷了,又年久受潮,砖缝间生了杂草。他索xing叫人都拆了,重新夯实地面,用水泥抹平地面,再寻木匠打制龙骨、木地板条,各屋都铺成实木地板。
    如此一来,地板离着地面有空隙,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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