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追索历年积欠,做出的事有多了不得,给的也是最好的考语。
    负责考察的主事问了他几句清田亩、抑豪强的细节,宋县令都是亲自读卷宗,堂上附审的,应声便能答出来。两位堂上听审的吏部侍郎、都察御史也都听得满意,填完考语之后,温和地说:“武平县年纪虽长,做事却有一腔勇壮,足以再为国效力几任。”
    顺顺当当,便是一个“称职”。
    考选时,合格的只分“称职”“平常”两档,不称职的才会细分“老”“疾”“疲软”“贪污”等问题,按问题严重程度或贬官,或冠带闲居、或罢职。
    似宋县令这样的,论政绩已足够,只是到任时间还短,任满三年后顺顺当当就是个升迁。
    宋县令大喜过望,当场行礼称谢,也替典史说了几句好话——抓捕犯人是典史的职责,自然能跟着分一点功劳。而再往上,布按二使司与府厅上下诸官也都沾着他的光,得着了称职的考评,人人喜气洋洋,争夸宋县令贤能。
    不愧是当初在广西就能驱逐伎女,整肃一县风气的铁骨知县!
    到了福建就不只整肃风气,更打压豪强,追索积欠,自己县里便解决了大灾之后赈济的问题,给朝廷省了多少银子了!
    到下午福建官员全数过审,出了吏部衙门,布政使周敬便满面春风地夸宋县令:“我福建官员已多年没受过吏部这样的优容了,宋令此番功绩,实在叫咱们脸上有光。”
    宋县令连忙谦虚,称都是巡按大人的功劳,他不过是依命行事。
    提刑按察使司素来管着刑狱,按察使邵玘却是最能看透本质的,含笑应道:“不然,那《白毛仙姑传》里唱的,可是宋大人的令郎受命救灾,才救了那位白毛仙姑。因救了她,宋大人才查了王世仁家,才有后来黄大人私访查案,一举平定诸凶之事的。”
    两位上官做主,出了府厅便拉上宋县令的那位令郎君,到福建会馆吃酒庆贺。周大人径直要了楼上包厢,点了九桌上等席面,又要了京里特产的烧酒配餐。
    酒菜送上,才吃了几筷,隐隐竟似听到有熟悉的曲词钻入耳中。邵按察最懂曲艺,先反应过来,问周布政:“可是唱的《白》传最开头,喜儿等父亲回家那段?”
    他们两人是同时上船的,船上长日无事,难免就看看曲词,偶尔听下人唱几句。但这曲子是他们福建新作出来的,一行人也才进京不久,又都是来朝觐的,谁有心思传唱这曲子?
    一名典史便应声出去,问这是谁唱的。那会馆主人亲自来奉承,殷勤地说:“实是从年前传开的,都察院老爷们爱听,说什么吏治清明的,京里许多伎女都学了,到我们会馆赶趁时,也给客人唱这些。”
    都察院啊……
    众官吏的目光在空中jiāo错,同时想到了黄大人。唯有宋时跟他们的思路岔开了一点——他想到的是临行时桓小师兄托他转jiāo师友的几份年礼。
    第41章
    正月廿六,各地方官员最后一次上廷朝觐。
    这回朝觐后的赐宴, 便按考察成绩分档, 称职的能到殿上用膳, 勉强过关的便只能在廊下、庭中座着。阁老、六部九卿的堂上官们坐在上首,入坐时只要扫一周, 便能把满堂官员收入眼底。
    桓侍郎心思沉沉地看了一圈,便在殿角处见着了已退婚的前亲家——宋县令官途上春风得意,在京里吃的也顺口, 还比刚来京时胖了些, 满面红光, 与身边的同僚们有说有笑,意态踌躇, 整个人都似年轻了几岁。
    只一见着他, 桓侍郎就不免想起自己抛却清贵的御史之职到下乡小县当通判的孙儿, 与还养在宫中, 却不知何时能成婚的孙女。
    他最看重的一对爱孙前程都受了挫折,这宋家父子倒是一个科场荣耀, 一个仕途得意, 怎不叫他看得心酸?
    他把目光转回来, 不再看殿角那边, 耳边却又听见有人议论“宋县令”“宋公子”。
    他年纪渐长, 耳力不如从前,一时没分辨出是谁在提宋家父子,连忙转目看过去, 却是都察院两位几位御史、给事中正议论着近日新出的一部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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