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进入那木门之后,却见木门后面是个椭圆形的洞窟,面积不大,灯光打过去,正对着的位置,赫然还有一个出口。
    大勋跑到那地方一看,顿时松了口气,说:“总算是出来了。”
    我们跟着过去,发现洞口外面就是破烂的栈道,灯光惊起了外面一些黑色的飞虫,吓的我们赶紧关了大灯,转而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光源。
    没人提老怪的事儿,昏暗的光线下,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但老怪的事儿,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多做了亏心事的人,并不是真的问心无愧,只是他们更加善于麻痹自己,不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只听大勋道:“这好像是底部的一个岩洞,奇怪,咱们不是在交易所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老变态缓缓道:“交易所应该在附近,这个岩洞和交易所是相连的,不过
    不在鬼市的范围。”我和靳乐在人群最后面勾肩搭背,靳乐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反应快。”
    我道:“虽然走出了鬼市,但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靳乐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老变态那伙人,耳语道:“五个。”我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老变态和小齐,原本带了九个手下,但一路到这儿,死了四个,黑子被巨蛙直接给吞了,蒜头和鹰眼,被那种开颅虫无声无息的就跟弄死了,现在又被我们逼死了一个老怪,如今就剩下五个人。
    这地方危机重重,未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如今队伍已经因为老怪的事儿,而人心不齐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和靳乐将会有更多动手脚的机会。
    老变态的武力值究竟如何我不清楚,小齐的功夫既然是他传授的,那么他本人应该很厉害,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不行,刚才弄死老怪也是因为偷袭才成功,再加上一路上没看见他出过手,那么我估计,他现在的武力值应该比不上我。
    只要他手底下这支队伍散了,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把枪还我。”就在我和靳乐躲在人群后面耳语之际,小齐突然朝我伸出手,示意我将刚才缴下的枪支还给她。
    东西都到我手里了,我能交出去?于是我道:“这地方这么危险,我总得留一把武器防身吧?我要死了,你老板怎么办?现在,我才是你家老板的‘掌上明
    珠’,你得为我的安全考虑。”
    小齐气的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掌、上、明、珠!许开阳,你说这话,你无不无耻?”
    我道:“我怎么无耻了?不信你问问,我和你同时掉水里,你老板先救谁?”靳乐在旁边闷笑,冲我竖起大拇指,道:“那还用说,肯定先救你。”
    小齐大怒,直接上手,我这段时间的训练也不是吃素的,她出手之际,我迅速一挡,没想到这丫来阴的,我以为她是要跟我打斗,谁知近身后,她另一只手居然往下伸,我大惊,以为她是要偷我别在腰间的枪,立刻伸手去挡,结果好样的,这丫不偷我腰间的枪,居然偷我腿间的枪,一个猴子偷桃……
    那过程就别提了,总之我桃被她的‘玉手’一偷,痛的我半天直不起腰。旁边儿原本闷笑的靳乐大惊,立刻扶着我后退,一边儿骂小齐无耻,一边儿对我说道:“没事,断了还可以缝上,我亲自给你做手术,把医疗费用给你降到最低。”
    “去你大爷的!”我一手捂着下面的‘枪’,一手护着腰间的枪,提防小齐来抢,对靳乐不靠谱的安慰感到愤怒。
    小齐却是一脸舒爽的笑了,边笑边冷哼道:“我虽然不能弄死了,但要想折磨你有的是办法,所以,你小子别太嚣张了!”说完,一甩光头转身就走。
    老变态干咳一声,我感觉他阴沉沉的目光,似乎颇为关心的往我下面看了一眼,顿时暗骂这老东西:这具身体还不是你的呢,你丫就开始操心了?去你大爷
    ,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行了,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先出去再说。”老变态压低声音,收回目光,带头走出去。
    之前打头阵这种事儿都不是他做,这次估计是为了挽回人心,不等小齐下命,老变态便先行一步,示意我们跟上。
    众人轻手轻脚出了岩洞,栈道两头都是黑的,众人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西边,也就是我们的左手边,继续前进。之所以没有选择另一个方位,很简单,因为那个交易所,是我们下了瀑布口后发现的第一个通道,因此现在这个出口,肯定是在交易所前面,不可能是在后面,我们只需要顺着之前的方位继续走是,不用担心走反了。
    气温比较低,大约是由于洼地和烂泥坑的关系,这里的夜晚,比外间的夜晚温度更低。我们穿着防护服,透气性很差,即便如此,也没有因此而感觉闷热,反倒是后背因为之前的紧张,而贴着一层冷毛汗。
    晦暗的光线中,飞舞着黑色的飞虫,脚下破烂的栈道,轻轻一踩,都会发出一种吱吱呀呀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瘆人。
    毕竟不久前,我们才经历了鬼市中的事情。
    我之前有许许多多所谓的灵异经历,后来发现,那些都可以用科学解释,这大概就是有一个科研人员当大哥的好处,神神鬼鬼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吓到我。
    但这次,真真实实的从鬼市里出来,我却开始怀疑自己刚树立起来的‘唯物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第六章 油门(1)
    用老变态的话来说,虫族的人可能不信风水,或者说没有风水方面的文化,所以他们才凑巧,在阴阳交汇之地,修建了一个交易所。
    以虫族这种乱搭乱建的尿性,这地方会不会还有其它不靠谱的‘风水位’,会不会还有其余闹鬼的地方?我有些后悔这次出门,没把许开熠之前弄给我们的那串雷击木戴上。
    当时在迷魂村,我以为村里闹鬼,天天把那串雷击木当宝贝似的戴上,寸步不离,后来发现那玩意儿其实是迷魂石柱弄出来的之后,觉得自己疑神疑鬼,抱着串木头当救命符的行为挺傻逼的,于是就搁抽屉里积灰了。
    现在我后悔,可后悔也没用了。
    一路往前,每个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些规划整齐的岩洞,全都是木制的门楣,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栈道都腐坏了,一扇扇木门却没有腐坏的痕迹。最为奇特的是,这些木门大部分都上了锁,似乎虫族的人,是有条不紊撤离的。
    不是说虫族的人隐世不出吗?看这里的情况,却更像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迁移了。
    他们为什么会离开世代的隐居地呢?
    路过第一个岩洞时,大勋问老变态要不要打开门进去看看,老变态挥了挥
    手,说这些小型岩洞,都是民居,也就是虫族人自己住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现在要寻找的,是虫族聚集地的主体结构,也就是当初在祭祀石刻里看到的那个布满了石柱的空间。
    从那些石柱的数量和人物比例来看,那个空间应该是比较大的。
    先我们来的那一批人,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没有破坏这些上了锁的木门。沿着破烂的栈道走出百米开外后,前方再一次出现了一个延伸出来的大平台,和之前的交易所一样,这个大平台贴着石壁的地方,也有一扇门,但不同的是,这扇门不是木门,而是两扇石门。
    石门相当厚重,灯光打上去,可以看到繁密而精美的花纹,许许多多变形的虫纹,对闭的石门正中,有一个巨大的虫头形石雕,看起来像是蜈蚣一类昆虫的头部,被放大雕刻出来,颇有种凶兽的感觉,看起来相当威猛。
    冲这扇石门的派头,估计这后面应该不是一般的地方,没准儿就是那个柱形空间的所在地?我和靳乐对视了一眼,要是这么快到达目的地,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愿比我们先来的那一批人已经得手了。
    我心中虽然希望另一批人能先我们一步得手,阻断老变态的美梦,但很快,现实的情况就让我明白,这个想法恐怕不太可能。
    那帮人比我们先来,虽然也经历了鬼市,但从当时石案上留下的东西来看,他们显然比较幸运,应该是比我们要轻松的逃脱了出来。当然,也有可能,他们
    不赶时间,一直安安静静耗到天亮才离开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那么问题来了。
    路只有一条,我们现在走过的路,那帮人肯定也走过。
    眼前的平台和面前这扇精美的石门,处处透着不同寻常,既然都是为了虫族的长生秘法而来,那么当他们路过这扇石门时,肯定会进去查看。
    然而此刻,我们面前的这扇石门,却是完全封闭的。
    不像之前的木门那样上了挂锁,这扇石门的锁,是在蜈蚣头的部位,石门并非严丝合缝,而是留有大约一指宽的门缝,通过门缝,可以看到和蜈蚣头后面还有石头封着。
    十九惊讶道:“难道有两道石门?”他是狙击手,虽然枪法厉害,但对于这些古代的奇巧淫技却并不擅长,反而是队伍里看起来比较粗鲁的大勋说道:“不是两道石门,是石锁,后面是一块厚重的石板,机关在蜈蚣头里,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防盗锁。”说着,他凑近蜈蚣头细瞧,很快就找出了打开石门的机关,但大勋没有急着动,而是皱了皱眉,对小齐和老变态说道:“头儿,这不对劲,这石锁是封闭的,没有近期打开的痕迹,有积灰,难道上一批人没有进去过?”
    正是这一点,显得尤为不符合常理。
    那帮人难道没有路过这儿?底层栈道的路只有一条,他们不走这边,还能去哪儿?
    如果他们路过了这里,又怎么会忍住不打开这扇石门?
    老变态虽然赶时间,但也不是个乱来的人,他八成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冲我们招呼:“在附近搜寻一番,应该会有什么线索。”
    如果那帮人路过这里,却又放弃了打开石门,那么肯定是他们有什么发现,可以确定的是,那伙人应该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我们调小了光源,在平台处四散开来搜寻,众人不敢弄出太刺目的光,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一个个猫手猫脚的在平台及周围打转,石制的平台不像烂木栈道,踩上去会嘎吱作响,因此周围安静的,一时间都只能听见风声。
    我和靳乐在平台周围寻找线索,当然不是为了帮老变态打开石门,我更关心的是上一批人的状况。
    他们现在在哪里?
    按照之前发现的线索来看,那帮人和我们的时间差,大约在三天左右,假设他们还在鬼市里被困了一晚,折算上休息的时间,可以缩短到两天。
    两天的时间可以发生些什么?
    他们是已经离开了,还是遇难了?
    第六章 油门(2)
    我顺着搜查过去,没发现什么线索,入目所视,眼前是乱成一片的飞虫,平台延伸外是烂泥地,以前这里是临水的,人如果站在平台边缘,看看悬崖峭壁,古松云雾外加一汪碧水,想来是一种享受,现如今碧水变烂泥,黑暗中也看不见悬崖古松,灯光打去,只有烂泥中密密匝匝、堆堆叠叠的不知名黑色飞虫。
    它们大部分都在‘沉睡’,在我们光线中飞来飞去的,只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即便如此,也让人眼前发花。
    十多分钟过后,一无所获,就在我和靳乐打算顺着回去时,眼角猛地瞥见右边的手电光上下挥舞了三下。
    在这里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因此这是在打信号,显然是有所发现。
    众人立刻朝着那个方位而去,那位置,位于平台和栈道连接的位置,如果我们不理会这扇石门,继续往前走的话,就会经过那儿。
    此刻朝我们打信号的是王莽。
    众人凑过去,小齐目光迅速打量着周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便压低声音问王莽怎么回事。
    王莽声音压的极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指了指平台转角处的烂泥地,说:“有东西。”
    那地方是黑麻麻堆堆叠叠的黑色飞虫,和其它地方没什么区别,但既然王莽指了,说明肯定是有问题。众人端着武器,注视着那片位置,密密匝匝的飞虫不停的在移动着,如同变幻的黑沙,一会儿变高,一会儿变平,一会儿往两边涌动,露出下面深藏的东西。
    我们盯着看了十来秒钟,便见随着飞虫的移动,那位置逐渐露出了其它颜色,那颜色不是飞虫一样的纯黑色,而是一种褐黑色,事实上并不起眼,要是一不留意,就会被忽略过去。
    飞虫堆堆叠叠的变换着,那东西便时隐时显,不过可以看得出材质,是布料。
    老变态压低声音道:“弄出来看看。”我们用登山的探爪,小心翼翼将那东西钩住,为了防止惊动那些小飞虫,我们的动作很慢,那半陷入烂泥中的东西,被我们慢慢的拉了出来。
    根据重量来推测,不止是布料那么简单,我们怀疑可能是个人。
    事实很快就证明我们没有猜错,随着我们手下的动作,那东西被我们慢慢的给拖了出来,当先被拖出来的就是上半身,一个人形,但大部分地方都被糊了烂泥,烂泥中还有许多细小的飞蚊幼虫在蠕动着。
    尸体被我们给拉到了平台上,散发着烂泥的恶臭,根据裸露出来的部位看,并没有腐烂的迹象,应该是刚死不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和靳乐对视了一眼。
    又来一个死人。
    应该是那一批队伍里的人。
    他是怎么死的?我忍不住继续往边缘处的烂泥中看,希望尸体只有这么一具,千万别再出现第二具了,那帮人死光了,对于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观察了一会儿,也没看见有别的尸体,应该只死了这么一个。
    队医老怪已经被牺牲了,检查尸体死因的活儿自然落在了靳乐身上。那尸体上全是飞虫的幼虫,非常细小
    的蠕虫,藏在尸体身上的烂泥里蠕动着,看起来挺恶心的。
    好在我们穿着防护服,也不用直接去碰,靳乐隔着防护服的手套,将尸体身上大部分的烂泥清理了一下,开始检查死因。
    片刻后,他道:“和悬崖上的尸体死因一样,被吸干了血。”
    老变态压低声音道:“没有其它外伤?”
    靳乐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是因为受了外伤死亡,尸体在后期被飞虫吸干了血到是有可能;但如果是没有外伤,就意味着这个人是直接被飞虫袭击,吸干了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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