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不属于真龙,所以蛟龙作恶,就要传书给真龙,由真龙来收拾它。
    搁现在,也就是不成器的孩子在学校闯了祸请家长的意思。
    锁龙井也是一样,并不止北京一个锁龙井,在全国多地,都有锁龙井的存在,都是古代传下来的老井。关于锁龙井下面锁着的东西,一般有两种说法。
    一是认为下面锁的蛟龙,被高道大能给镇住了,二是认为并非锁的真正的蛟龙,而是‘镇龙印’,印上有大能高道下的‘传书’,有锁龙井在,当地的蛟龙就不敢乱来,否则有高道传书的镇印会直接请来镇龙,将恶蛟给弄死。
    说起来蛟这东西也够倒霉的,勤勤恳恳修炼不知道多少年,好不容易准备离开家乡,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准备去大海里打卡报道了,结果沿途又是斩龙剑,又是锁龙井的,活的可忒不容易,谁让它‘龙主水’,翻个身都能撬动江河呢?
    北京那口锁龙井,相传是明朝刘伯温修建而成的,井口一条粗大的铁链,一直垂入井中,相传那下下面锁的不是什么‘镇龙印’,而是锁了一条真龙。
    据说这井里的铁链子是不能动的,否则北京城就会被水淹。
    相传日本人侵华时,曾经强迫当地的老百姓,去拉过井里的铁链子,那粗大的铁链子,没完没了,就是拉不到头,而且拉着拉着,井下就开始往上翻滚黑水,并伴着轰隆隆的水声,传来一股腥热的臭味。
    日本兵当时也吓坏了,赶紧把铁链子放回井里,盖上井盖,再也不敢动了。
    听说后来文革期间破四旧那会儿,红卫兵也曾拉过一次,结果也是没拉成,最后认怂害怕了。
    最近一次跟北京锁龙井有关的事儿,就是2004年修地铁5号线的时候,期间打开过传说中的“锁龙井”,结果遇事故,后被迫绕道而行了。
    这事儿当时新闻里还播了,说是为了不破坏北新桥的一口古井,地铁绕了多少多少公里。
    这会儿我和弯刀眼前的圆洞,造型结构,真是越看越像个井口,而那粗大的、不停的被拉起来的铁链子,岂非就像是锁龙的铁链?
    我将自己这想法一说,弯刀看了我一眼,道:“你还真相信有蛟龙的存在?”
    我道:“这两年我奇奇怪怪的生物见的太多了,现在想想有蛟龙也不是不可能。”
    弯刀道:“这个世界上的未知生物确实很多,但打个喷嚏都能下雨的蛟龙,明显带有强烈的神话色彩,可信度不大。不过,深海里面有龙,到是有可能。”说话间,他示意我往里站一下,看那模样,是想走到我前面去。
    我惊了一下,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弯刀指了指地热泉:“看看这铁链的尽头是什么。”
    我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要往那个井口里爬。”
    弯刀淡淡道:“没弄清楚就往里爬,我脸上写着蠢字吗?”
    我听着这话不对味儿,什么叫没弄清楚?他难道是打算弄清楚再往里爬?不等我发问,弯刀举着手电筒再一次下了水。雾蒙蒙的空间,视线变得十分模糊,弯刀刚入水时,水中还能看到橘黄色的光团,片刻间,便只剩下一团黑水了。
    之前的伸缩管,弯刀也帮我灭了火带下来了,这会儿他拿手电筒下水,我便将伸缩管给点燃了,走到边道最底部的位置,等弯刀的情况。
    那铁链子,原本被那洞口后面的一股力道在不断往上拉,但弯刀一入水后,那股拉力就停了下来。
    这种情形很诡异,就仿佛井口后面有某种活物在判断着我们一样。
    伸缩管的火苗在热风下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但得益于里面灌满了灯油,因此非常坚挺。在这样一个雾蒙蒙的幽暗世界里,视力反而没有听力来的好使,我屏息凝神,在呼哧呼哧跳动的火焰声中,聆听者水中的动静。
    很快,拍水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团橘黄的光从水中升腾而起,弯刀再一次浮出了水面。
    他一边往上爬,我一边问他是什么东西。
    他道:“是个铜制的四方大印。”
    我吃了一惊,还真有印?
    “镇龙印?”
    弯刀道:“不是,和传说中的镇龙印不太像,上面没有符咒传书,但有很多刻画。”
    刻画?我问刻的是什么,弯刀说没憋住气,所以没看清楚。我们没有潜水镜,用防风镜代替,效果本来就不怎么样,在水下视线很模糊。再加上那大印,按
    照弯刀的说法,有三米多长,两米多高,周围盘了厚厚叠叠的铁链子,要想看全上面的刻画,需要很长时间。
    “不过……”他说话说一半,接着道:“虽然没看完,但我大概知道这个印是干什么的,这是‘连山印’,和镇龙印相反,不是治水的,是治山的。”
    第十章 吞丹(1)
    治山的?
    我有些惊讶,道:“山还用治?”弯刀一边爬上岸,一边抹着头上的水,没说话,而是背靠着山壁,似乎极为疲惫的模样,问我:“有烟吗?”
    这种时候抽烟?
    我道:“没有,我戒烟了。”
    弯刀道:“难得。”
    事实上不是我主动借烟的,而是去年几次外出,装备丢失,又长时间处于寥无人迹的地方,烟瘾犯了也没地儿买去。好不容易回到城里,迫切的想抽烟,偏偏身边认识了一个养生党靳乐,吃着吃着饭,他就能讲到心肝脾肺肾上去,并且着重讲肺。
    本来我好好的,但被靳乐洗了几次脑之后,就有种胸腔里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仿佛真的有什么器官病变了。
    所以说,和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做朋友,是一件特别需要勇气以及爱心的事儿,如果不是我有爱心,铁
    钉已经跟他绝交八百回了。
    言归正传,弯刀这会儿烟瘾犯的不是时候,我于是道:“先找到出口,回去怎么抽的行,我记得你烟瘾不是特别大。”
    他于是没再提烟的事儿,而是讲起了‘连山印’的来历。连山印是用来治山的,我国的神话体系中,认为山川河流就有灵,河中有河神、河童,山中有山神、山鬼,又认为江河泛滥、地震山崩等等,都与河神、山神等有关。连山印就是用来镇压山中恶神的。
    但凡有连山印的地方,就意味着在某一段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比较大的地质运动。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之前在外面看见这山体时的奇怪感觉,这条山脉自兴安岭延伸而来,到达此处时,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边缘处笔直如镜。
    假如是因为山体震裂被撕开,那么按照地质学上的常规情况,两山之间应该是形成深峡谷或者浅山沟的地形,两山的距离如果再近一点,就会形成一线天一样的地形。
    可这地方,却只有一边的山脉,另一边却是平原
    ,那么另一边原本该有的山体去哪儿了?这一瞬间,我脑子里便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剧烈的地质运动,将另一边的山体完全震碎的情形。
    并不是山体不存在了,而是另一边的山体整个儿碎裂,变成平原了!
    “……这么大的山体运动,历史中应该有记载才对吧?”我问弯刀,这一点他应该知道,为了追查真相,他花了七年的时间,关于这一片的资料,他应该是掌握的最完全的人,就连马老太太手里头得到的资料,也是弯刀故意透露给她的。
    谁知,我说完,弯刀却道:“这正是不对劲的地方,在我所掌握的资料里,并没有关于这项地质运动的记载。”
    我一愣,觉得事情有些大条起来。
    根据之前的石灯工艺,我们判断在这儿炼丹的道士,应该是清中期人,并且应该是当时比较有名的高道,在为官家做‘供奉’。
    从历史的时间线看,几百年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这样巨大的地质运动,也不该被忽略。
    难道说,在道士来这儿炼丹之前,连山印就存在了?
    这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讲这话问了出来,弯刀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时间可查,但资料缺损,还有一种,是时间不可查。”
    我过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的‘文化浩劫’,比如焚书坑儒,比如清朝时期修的‘四库全书’,再比如近一点的文化大革命。
    历史上很多君王,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都采取过愚民政策,人民蠢笨,自然就生不起什么反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历史上的许多资料、书籍都被销毁,并没有流传下来。现今我们能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以前的的统治者愿意让我们看的,又或者有极少部分是侥幸被但是的文人保存下来的,这种孤本或者古书,价值非常高。
    再有一种情况,就是年代过于久远,以至于无法考证的。
    我们经常称自己是拥有五千多年文化的文明古国,但在历史的考证上,文化断层非常大,后一千年的历史
    比较详细,后两千年有点儿难搞,后三千年至之前,就完全抓瞎了,仅有一些零零星星出土的文物和遗址,证明着那段文明确实存在过,但具体是个什么模样,却难以还原了。
    我有些吃惊:“难道这是三千多年以前的东西?”这有点儿扯蛋了,三千多年以前,人类的锻造技艺如何?制铜工艺如何,目前都不能定论,毕竟文化断层摆在那里。
    弯刀突然咳嗽了一声,道:“这些只是猜测,咳咳……最好去那后面看一下。”他目光示意那个洞口。
    我察觉到他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是不是烂鼠病?”
    弯刀背靠着石壁,微微点头,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痛苦的表情,但我注意到他的肌肉其实一直是紧绷的,显然在强忍着什么。
    烂鼠病毒发作应该是很痛苦的,毕竟身体在短时间里,会冒出许多的疮,甚至溃烂流脓。
    我看了看腕上的时间,离我们离开温泉洞,进入洞府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当时我给弯刀
    处理伤口时,看见他腿上已经鼓起了很多疮口,这五个多小时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我刚打算想再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弯刀整个人突然顺着石壁往下缩,就跟没了力气似的,紧接着直接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神经质的抽搐起来。
    他灰色的瞳孔跟着放大,盯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嗓子里发出的,却是一种嘶哑的不成调子的声音。
    我急了,赶紧扶住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该怎么办?
    装备包里倒是有药,可那些药弯刀之前就嗑过了,根本没啥用啊!情急之下,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翻装备包里的药盒,打算不管有没有用,先给他嗑点儿消炎止血的药。
    第十章 吞丹(2)
    医药盒不大,但里面的药品比较全,只是分量不多。
    我迅速在里面翻消炎药和止痛药,却发现其他的药都还有,唯独我现在想找的药,竟然都没了。我立刻反应过来,急道:“是不是之前就被你吃完了?”不过弯刀这会儿已经没有办法回答我了,刚才他还能睁着眼睛,现在就蜷缩成一只大虾,不停的抽搐,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似的。
    该怎么办?
    我手里捧着药盒,脑子里迅速转动着,搜索着自己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医学常识,试图能找到帮助弯刀的办法:对,呼吸,首先要保持呼吸。
    很多犯病抽搐的人,会因为器官收缩而影响呼吸,甚至有可能窒息。
    我打算把弯刀掰正,使他正躺着,甭管抽不抽,至少让他面朝上,这样可以给他做胸腔按压式的人工呼吸,然而,没等我有所动作,便听旁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水
    响,明显是水里有什么东西。
    我惊了一下,迅速拽着手电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打。
    这一看之下,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果不其然,弄出水声的,赫然就是那个道士。
    这么快就学会游泳了?只见那道士不知何时已经浮上了水面,双手攀着地热泉边缘处的岩石,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上岸。
    灯光直直的打在道士皮包骨一样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充血,但没有刚开始那么厉害,红中透出的黑瞳,让人觉得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思维。
    此刻,道士离我约有五六米远,这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而我和弯刀,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底,身后就是石壁,根本没有退路。
    这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深深吸了口气,手电筒的灯光继续打在道士的脸上,另一只腾出来的右手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枪。这是弯刀刚才下水前还给我的,里面只有两发子弹。
    事实上,手里虽然端着枪,但我的心思相当虚的
    。
    这道士已经不是人了!拥有恐怖的恢复能力,之前腿上的两处枪伤,早就复原,完好无损了。而此刻,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晰的看见道士的脖颈处。
    那地方原本被我用地钉给捅穿了,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圆形的红色疤痕,并且微微有些下凹,似乎还在恢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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