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绣之所以这样淡定,是因为她手上已经有一笔银子。
    而要补上缺口,她还有个赚银子的秘方。
    这个秘方是张阿婆留给她的。
    张阿婆年青时就爱喝酒。
    不过她喝的是米酒。
    所谓米酒,其实是用糯米饭加酒药子制作而成,味道甘甜芳醇,又能提神解乏。
    米酒好不好,关键在于酒药子。
    张阿婆制作的酒药子,这一带她称了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不过呢,张阿婆制作酒药子也好,米酒也好,都是为了自家喝,从没有想过拿这个赚钱。
    而外头的人,也没人知道张阿婆的名声。
    张阿婆过世前,倒是把怎么制作酒药子的方子,详详细细传给了江锦绣。
    江锦绣就打算靠这酒药子的方子赚钱。
    她虽然知道这方子,可却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心里总是没底。
    所以江锦绣必须先把酒药子做出来,再拿这酒药子做出香醇甘甜的米酒,才有胆子把方子去推销。
    做酒药子的原材料,其实就是地边沟旁常见的辣蓼草。
    江锦绣好不容易说通了江阿水和李桂花,放她回了张阿婆留给她的住处。
    一出院门,正瞧见张阿良在外面低头闷声不响。
    张阿良听到动静,抬起头看着江锦绣,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闪闪发光。
    “他们打你了?”张阿良问。
    江锦绣摇摇头:“打是想打的,被我三言两语盘住了。”
    “没那么容易吧?”张阿良直觉的反应。
    江锦绣苦笑:“是啊!他们要我交出一百两银子,从此后便再不干涉我的行动。”
    “你哪里还有一百两银子?”
    张阿良知道,光是从丁家赎回江春杏,已经去了二十两。
    给江春杏办女户,又是二两银子没了,剩下还有些七七八八的费用。
    江锦绣安慰他说:“不须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
    “要不要我帮忙?”张阿良问。
    “好啊!明儿陪我采辣蓼草去。”
    张阿良立刻点头:“嗯。”
    其实他原本是准备去山谷中的水潭里捉鱼的。
    因为他想捉了鱼拿去镇上换钱,他可不能老是靠着江锦绣养活。
    何况江锦绣给他的三两银子,早花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江锦绣就打算领着张阿良,两人带着背篓和工具上山。
    堂屋门传来击打声。
    “没良心的死丫头,天打雷劈的小贱人!爷奶都不搁在眼里!”
    江锦绣听出来是她奶奶江徐氏的声音。
    这江徐氏江一向偏心大儿子和小儿子,惟独讨厌排行老二的江阿水,所以连带着李桂花也看不上,他们生的孩子更是统统不喜欢。
    江锦绣的大哥江有贵为啥腿会瘸?就是江徐氏害的。
    那时候李桂花地里活忙,托江徐氏看孩子,江有贵刚学走路,不知怎么被笨重的凳子砸到了腿,江徐氏就拿油给他揉了几下,还瞒着二儿子和二儿媳妇。
    后来发现腿走路不利索,已经补救不回来了。
    李桂花一提起这事就气得要死,害她儿子成了残疾不说,说媳妇都费了许多波折,花了许多的银钱。
    这个奶奶,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她拉开门闩一看,果然是奶奶领着小姑江红梅来了。
    江徐氏手上握着一柄柴刀,堂屋门上好几道深深的印痕,都是江徐氏拿柴刀砍出来的。
    江徐氏气势汹汹地说:“锦绣哇,村里人都说你在镇上卖鸡宝赚得了一百两银子,你手里有了这许多的银子,怎么也没见你拿出一个钱来孝敬孝敬你爷爷、奶奶呢?”
    小姑江红梅在边上撇了撇嘴道:”我爹还说,锦绣不是那样的人。她啊,肯定缓两天就会来的。到这会子,也没见动静么!
    原来是要银子的。
    前世的江锦绣,可没少帮衬爷爷、奶奶家。
    就连小姑出嫁,也是她出的嫁妆。
    可关键时刻,这两个老的,包括小姑,三叔,却全部站在了江临凤一边,认为她才配得上潘永安。
    江锦绣苦着一张脸说:“奶奶,我也想孝敬您和爷爷呢!只是,一百两银子,我都拿去赎回我大姐了。”
    “你大姐嫁的不是有钱人家?干嘛要赎她回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咋要你这个妹妹操心哩?”江徐氏手握柴刀,不满地问。
    当初江春杏嫁给傻子换回来八十两银子,这个江徐氏不但不反对,还为了抽头儿,撺掇着二儿子和二儿媳早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由此可见,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
    “是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我老做噩梦。梦见我姐全身是血,说她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手里一有银子,我就跑到白马庄去看她,发现大姐真过的不是人的日子,我头脑一发热,就自作主张掏出银子,把我姐给赎回来了!”江锦绣说得头头是道。
    江徐氏烦燥地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小时候跌坏了脑子啊?这样傻的!”
    她用力拍了拍大腿,继续说道:“合着你赚了上百两银子,我们这些长辈,倒是一点光也沾不上你的?你咋就这么狠心呢?不孝敬老人,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江红梅也振振有辞地说:“没有爷爷奶奶,哪有你爹?没有你爹,哪来的你?你可真是不孝啊!这么不孝的人,看你以后找得着什么好婆家!”
    江徐氏今儿个来了,就没打算空着双手回去。
    她自顾自地迈动脚步,走进江锦绣住的堂屋里,一双犀利的老眼四下里打量。
    堂屋里其实也没啥好东西,就是张阿婆留下来的几样老家具。
    江徐氏四处乱翻了一通,并没有找到银了,于是就盯上了一个樟木箱子,她大大咧咧地说:“锦绣哇,这个箱子你拿给我用吧!反正你也没几件衣裳要放。”
    箱子原本是有一对,另一个早被李桂花不声不响搬回去了。
    要不是李桂花有点怕张阿良,怕是他屋里的床,也被李桂花叫儿子抬走了。
    也不等锦绣答话,江徐就转头吩咐江红梅说:“来,咱娘儿俩个抬回家去。”
    江红梅瞥了江锦绣一眼,脆生生应了个哎字。
    江锦绣象局外人似的,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女。
    一个箱子,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是,这些人狠狠地伤过她的心,她却是永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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