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了想说:“我昨晚到后面谷里砍了一棵带叉的小树,结果粘在手上的树液变成了黑色,洗也洗不掉,痒死个人。今天皮肤就烂了,全身都是疹子,脸也肿成这样。”
    虽然他的眼睛肿成一条缝,象猪头一样,但江锦绣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懊恼。
    “黑色?我晓得了,你砍的那颗树,肯定是漆树。”江锦绣肯定地说。
    村里人只要提起漆树就会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因为漆树实在太厉害了,人只要沾上漆树汁,十有八九会漆树中毒,轻者身上出现斑疹奇痒无比,重者脸庞、嘴唇、脖子、手指、胳膊全身红肿。
    不过,村里老人也说了:漆树怕八树,而漆树边上总会有棵八树,一物降一物,老天就这么安排的。
    八树如同枯枝一般毫无生命的气息;但是,八树能解漆树的毒。
    ”我晓得怎样解你中的漆树毒。“江锦绣说。
    ”怎样解?“男子立即问道,中了漆树的毒,当然很痛苦。
    ”雨停了,你在哪里砍的漆树,带我瞧瞧去。“
    男子带着江锦绣顺着山洞一直往后头走,原来山洞不但宽敞,还大洞套着小洞,可以直通到山的另一端。
    出了另一个洞口,是个山谷,江锦绣发现这山谷简直象个世外桃源似的,各种各样的树,夹杂着花草,树上结着各色的野果子,还有个水潭。
    经过雨水的滋润,山谷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她来不及细看,找到了那颗树皮绿色,树身和枝条都带着四个棱边的灌木。
    让男子砍下来后,江锦绣说:”用八树皮和枝条熬水洗,再用鸡油擦,七、八天后就好了。“
    山洞里连口锅都没有,用什么来熬煮?
    江锦绣想了想说:”你跟我回村里吧,长久住在山洞里,要得病的。“
    这人不管怎么说,救过她。
    男子怔了怔,摇头:”不行。“
    江锦绣不由得想起他之前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本来我应该捏死你的,因为你看见了我的脸!
    所以,他一定是不想被人看见的。
    江锦绣直接了当地问:”你可是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或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那男子定定的看着江锦绣,坚定地摇头:”我没有。“
    ”那为啥不敢见人?“
    ”我怕人寻仇。“
    ”你不是说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么?“
    那人脸上露出竭力思索的表情:”我只记得好多人在追杀我。只是,我也不晓得他们为啥要杀我……“
    江锦绣看着眼前这个原本英俊得一塌糊涂,此时却猪头肿脸的男子,心中生出了一丝恻隐。
    想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吧?
    他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光景,会犯下什么过错,让好多人来追杀他呢?
    他与自已毫无瓜葛,却于危急中出手相救,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
    江锦绣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
    所以她想来想去,就想出个主意。
    早些年,张阿婆门前被人丢弃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婴,于是,张阿婆好心抚养起来。
    结果男婴长到了七、八岁,突然就不见了。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说:莫不是男孩的爹娘把他带回去了?
    可能是被拐子拐走了吧?
    难道在山里被狼叼吃了?
    算算年纪,倒与眼前这个男子差不多大了。
    男孩失踪时,江锦绣也不过五六岁,自然不记得他长成什么模样。
    如果,让眼前这男子冒充那失踪的男孩回归,村里人想必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吧?
    所以江锦绣就对那男子说了:“你老是这样躲在山洞里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老是啃野果子,吃烤鱼呀?何况你现在还中了漆树的毒。”
    “没有户藉,我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被人盘问的。”他实在不敢冒险。
    江锦绣就把自己想的办法说给他听:“你反正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当自己是张阿良好了。村里人问起来,你就说自己被拐子拐了去,长大了才逃回来。”
    “可以这样?”男子不置信地看着江锦绣。
    “张阿婆已经过世了,她的两间屋子留给了我。你可以住一间。”江锦绣平淡地说。
    ”你为啥要这样帮我?“男子问。
    江锦绣怔了一怔,然后回答:“我帮你,说不定以后你也帮得上我呢?”
    男子点点头:“好。以后需要我出手相帮,你说一声就是。”
    “张阿良,咱们回家。”江锦绣脆生生地说。
    男子发了会呆,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张阿良。
    回到张阿婆的屋子,江锦绣发现门锁被人砸掉了,进堂屋一看,李桂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她的身边,是陈氏和江临凤。
    一见江锦绣出现,李桂花站起身来手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家里事一点不做,是要闹哪样?”
    江锦绣冷冷地说:“那个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凭啥事情都该我做?再说了,我以后不会回去了,我就住在这里。”
    “想得你美!你还没出嫁呢,你不该帮家里做事?合着我白生养你一场?你的就是家里的,这屋子啊,以后给你大哥大嫂住。银子也老老实实给我交出来!不然跟你没完!”李桂花蛮横地说。
    江锦绣说:“屋子也好,银子也罢,是张阿婆留给我的,里正和林正伯都是见证。我不信没说理的地方。”
    江临凤款款走了近前,柔声细气地说:“妹妹,你这就不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啥要你呀我呀地分得那样清楚呢?”
    “该死的,你还想用里正来压我?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哩,里正他倒管得宽?”李桂花将手里的擀面杖一下子朝她扔了过来。
    江锦绣还没来得及动作,张阿良已经挡在了她前面,将擀面杖一下子挥得老远。
    陈氏瞥了一眼那男子,不阴不阳地说:“哟,锦绣你不会是在外头搭上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所以才突然觉得腰板硬了吧?”
    李桂花瞪着张阿良,翻了翻眼睛不屑地说:“猪头三牲样,亏你个死丫头看得上眼!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带,你是想丢光江家的脸面是么?我可不能眼看着你名声坏掉!”
    “小子,识相的话赶快滚,免得老娘拿扫帚来赶!”
    李桂花双手叉着腰,一付泼妇相。
    “应该滚的人,是你们才对!”张阿良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冷冷地扫视了李桂花、江临凤还有陈氏一眼。
    虽然这人脸丑,衣裳也碎成一片一片的挂在身上,可他立在那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和威仪,倒象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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