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是生是死也要被他掌控?笑话!周宸夕凭着一腔孤勇跃起,跪在床上,挺直腰板,参差不齐的头顶还在簌簌飘落着碎发:“我做梦?是你做梦!赵斐!我忍够你了!是你口口声声说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可一转身你还是不依不饶,不断的旧事重提!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再也不会忍你了!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剪我头发?就是我爹娘都不曾动我一根手指头!怎么我是受过你赵家的什么大恩惠吗?我是吃你们家的剩菜长大的吗?我欠你的吗?我犯了什么大罪吗?要一再忍受你对我的百般欺辱!”
    “你还有理了。”赵斐听得一度冷笑,抱胸眯眼打量她寝衣凌乱,头发狗啃的模样,暗道:这头发剪的不错,生生从贵妇变疯妇。
    周宸夕挺胸昂首,美目喷火,道:“今晚我就是死,你也休想再剪我一根头发!”
    一次说死赵斐会惊到,二次就惊不到赵斐了,他讥讽道:“话说的倒是挺有志气,去啊,剪刀就在地上,夫人还不快些去死?今晚夫人不死,那这一头招摇的头发为夫是剪定了!”
    周宸夕被一激,立刻爬到床边,脚伸到地上穿鞋,没想到赵斐长腿一扫,将她的鞋踢到了一旁。
    周宸夕气的脑袋胀胀的疼:“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病?”
    喊她去死,又不让她穿鞋去捡剪刀?
    “还有一事忘了告诉夫人。”赵斐阴测测的道:“未免夫人黄泉路上孤独,待夫人今夜断了气,明早开始,为夫会将涵儿他们叁姐弟一一送下去跟夫人作伴。”
    周宸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叁个可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说的出这种话?”
    赵斐恶毒无比:“有夫人这等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娘亲,他们的亲爹还不知道是谁呢!”
    周宸夕浑身发抖,恨到极致,她尖叫一声“畜生”猛的朝赵斐扑过去,赵斐下意识先伸手扶了一把斥了句“干什么”,但还是不慎被她整个人撞得倒在了地上,随即迎来的就是她抡过来的双手,粉拳和长长的指甲像雨点一样密集的落在他脸上头上,赵斐难堪的挡了几下,脑门被打的特别疼,脸好像也被她抓破了,他心头顿时冒起一团怒火,擒住她的一只手腕真准备狠狠的将她丢出去时,她突然住了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哭喊道:“你这个畜生!畜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丧天良的话,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我跟你拼了!”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他,原本要将她狠狠摔出的念头一变,他用蛮力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擒住,将哭闹挣扎的周宸夕整个人提起来扔回了床上,对于自己被打得隐隐作痛的脸和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斥道:“泼妇!”
    周宸夕在床上滚了半圈,又极快的爬起来,赤脚下地,翻箱倒柜的找出文房四宝,完全忘了早先林熹对她的劝诫,她把纸笔拿到赵斐面前,满脸泪痕却无比坚定:“写休书,你现在就写休书!”
    赵斐接过她手里的纸笔,转身走出了内室,周宸夕急忙跟在他身后等新鲜的休书出炉,却见他往椅子里一坐,将纸笔往桌上一丢,端起一碗冷茶吃了一口。
    她等了又等,巴巴的望着赵斐:“你写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写?嫁妆按律我不能要我知道,我不要!都给你。”
    赵斐不急不慢的放下茶盏:“这么着急做什么?找好下家了?还是扬州有人在痴痴的等着?”说着他啧了一声,玩味的道:“说起来,我其实挺好奇的,那位现在的模样,怎么满足夫人啊?夫人是自己坐上去摇吗?”
    周宸夕竖起了浑身的刺,只有反击才能保护好自己,她道:“那你呢?又是怎么和春桃睡的?你舔过她下面又臭又脏的逼吗?”
    赵斐勃然大怒,起身一巴掌抽得周宸夕身子一歪,摔在地上:“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休书?可以,你自己亲口去告诉涵儿明儿,他们最亲最爱的娘亲和他们心中最尊重的夫子是怎么每日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知羞耻的交媾野合以至于欲罢不能连长女婚期将近也等不了,急着求休书回去肏逼!”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没有起来,维持着跌跪的姿势,实在是腻味了赵斐的威胁,但是她心知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她咬着唇道:“大不了这叁个孩子我不要了!我拼死拼活生下他们,又尽心尽力养大他们!我不欠他们的!我还有些银子傍身不需要他们为我养老送终!”
    赵斐冷笑不止,连道了叁个好,突然扬声唤来丫鬟:“去!立刻将大小姐二小姐和大少爷请过来!”
    丫鬟应喏,利落的转身就走。
    厢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赵斐和周宸夕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狠话谁不会撂?可真的要在几个孩子扯旧年的风流韵事吗?赵斐也在,他一定会在孩子们面前抹黑她,孰是孰非根本说不清,暴露在孩子们面前的只会是一对丑陋、腌臜令他们留下阴影的爹娘。周宸夕自问承受不住,她慌张的摇头道:“不要,不要让孩子们过来。”
    她一开口,赵斐就立刻命那丫鬟回来。
    可见他内心也是不愿意将他们之间的丑事摊在孩子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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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半天,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周宸夕从地上站起来,跌坐在椅子里,无比疲惫掩住面:“要剪就剪吧,大不了,明日我买一身道袍回来,做个姑子算了。”
    闻言赵斐朝她走来,周宸夕心一颤,虽然是她答应他剪的,可还是…
    谁知赵斐竟是递来了一个瓷瓶,很眼熟,她上次涂过一次,她苦笑道:“提一次你便打我一次,这药你书房里还有吗?我都担心以后会不够用。”
    赵斐表情难看,生硬的道:“你既知道厉害就别总是激怒于我!”
    她仰头望他,泪光盈盈:“赵斐,你告诉我,有哪一次,是我主动激怒于你的?”
    他蓦地撇开头,仿若逃避似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周宸夕自己给自己涂了药,抽了抽鼻子问道:“休书呢?什么时候给?”
    赵斐道:“涵儿婚事迫在眉睫,还是让她体体面面的出嫁吧。”
    周宸夕听出了这句话隐藏的一层含义,转头望向他:“言下之意,涵儿出嫁之后,你愿意给我休书?”
    赵斐沉下脸:“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这般愚钝不开窍?休书休书休书,你就只知道休书?涵儿成婚后还有馨儿明儿!我将你休了,日后他们两该怎么办?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好好琢磨如何尽心尽力的在我身边辅助于我,这样我还能记你几分好,日后我成就大业,必也不忘你们母女几人!”
    周宸夕攥紧拳头,恨道:“这个时候你知道涵儿馨儿明儿了!刚才你不是不认他们叁个是你的骨肉吗?”
    赵斐拧眉道:“话赶话说出来的气话你也要揪着不放?”
    “是气话还是心里话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周宸夕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情绪:“没有什么忘记过去,过去过不去的,你我只要在一处,就一定会继续围绕着过去争吵,就像今晚一样。赵斐,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放过我吧,你知道我因为目睹了你留下的那满宅子血淋淋的尸身而恐惧了好几年吗?我一度将那些视为你给我的惩罚,是,当初我确实有异心,不想彻底治好你,一念之差却教我担惊受怕了几年,够了!真的够了!我还了,我不欠你什么了赵斐。”
    赵斐听完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道:“今日是一场意外,以后我不会再剪你头发。”
    他还加了句:“也算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以后当恪守妇德,见客人不得打扮的花枝招展。”
    周宸夕很无力:“你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到底你是后来变成了这样,还是说,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你其实一直就是这样?为何不论发生何事,都是我的错?你就可以出去拥野花,我尝尝野味就是滔天大错?赵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们半斤八两,你为什么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难道就你是爹生娘养的,我不是吗?”
    “我做初一你做十五?”赵斐嗤笑:“好狂妄的口气,待到什么时候女子也能考取功名,能在朝堂之上为陛下分忧,能为天下民生立命,能平漠北边疆的战乱之时,你再来和我说半斤八两!”
    周宸夕沉默的垂下头。
    赵斐瞥了眼她理亏得哑口无言的模样,舒心的又喝了口茶,不由得继续训斥了起来:“男子叁妻四妾乃世间常态,彼时你膝下已有两子两女,我就是纳一百个妾你的位置也不会动摇,可你偏偏善妒不容人,用残忍的手段害死我那未出生的孩儿,这还不够,我连给予徐家的一点补偿,你都容不得,派周永康在其中使坏,当年我若不是顾念你多年尽心侍奉我爹娘和几个孩子的面上,我完全可以把你送回周家!”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周宸夕瞪过去:“我承认我善妒,可你若想纳小,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难道我会不帮你张罗?非要没皮没脸的在外头搞大了肚子再上门,名声全臭了,你就开心了?”
    这话赵斐也不爱听,他再次沉下脸。
    “况且当年的事里面,永康是无辜被卷入的,用我弟弟的命赔了你那心肝肚子里的肉,够了吧?你还要继续不依不饶到几时?”周宸夕上一回是不得已才说出对徐氏歉意的话,她是后悔,但后悔的是没有换一种方式处理,害得永康没了性命。“你若总是这般对徐氏念念不忘,就等你成了所谓的大业之外,发下诏书,将你的心肝肉再找回来!”
    “永康永康永康!”赵斐把茶盏重重的放回桌面,声音很大,成功的将徐氏这个令他落下风的女人从争论中抹掉,专挑令周宸夕理亏的治她:“你倒叫的亲热!”
    周宸夕表情一僵,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闷闷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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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争吵了。追-更:po18x.vip (ωoо1⒏ υ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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