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涯脸色一变:“病了?你一直拖拖掩掩,是不是一直虐待我娘,她有的吃吗?她有的穿吗?”
    扶槐凤眼一挑不屑道:“世上比她骄奢的老太太不多了。”
    归涯安心些许,说起正事:“苦肉计见效不错,但老爷子伤的不轻,一直闭关不出。我那些师兄个个不好相与,说不定我从建邺城回去,他们已经结盟一起对付我。”
    扶槐道:“那岂不是更好,弑师杀父的罪名,你就是拉上十二城盟一起杀回去,也没人挑得出毛病。”
    归涯摇摇头:“他们没这本事。老头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除非你下的毒太厉害,要不然他肯定比我那些师兄命长。”
    扶槐问:“你想做万亩田尊主么?”
    “我?”归涯笑道,“我要做就做武林盟主。”
    万归涯心知,这次武道大会有得乐呢。他竭力促成太和城举办,除了看热闹的心思,更是盼着出些骚乱,好借此促成武林之盟。
    扶槐瞟了他一眼:“如今也轮不到你。”
    归涯满不在意:“只要位子在那,总又一天我能坐上去。”
    扶槐不在理会他,推窗纵身而出,趁着月色离开。
    杜蔗等得心焦,见她出来连忙撩起布帘。扶槐坐进车厢,马车悄然驶出僻巷。
    杜蔗一路没敢说话,到了住处终于憋不住,将扶槐从头到尾数落一通。扶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想问她渴不渴,杜蔗急道:“您别说话,你是不是又想说‘让别人做事才是冒险’。哎呀,要是眼前有块豆腐,我就撞上去死诫了。”
    扶槐站起身,拉门房门招来婢女:“找块豆腐来。”
    杜蔗一惊:“你,你真要我死?”
    “罢了。”扶槐挥退女婢,“我怕你撞死豆腐。”
    杜蔗见那女婢偷笑,顿时脸皮一烫:“宫主,今日中秋佳节,莫说甚么死不死,不吉利。”
    扶槐没理她,走到塌边躺下。杜蔗上前捧起她的手,见掌心伤口还是没有愈合,无奈叹了口气。想到落薰香已失,劝了也无用,只能认命的拿来药膏。
    扶槐阖上眼,心中甚是平和,不知想到甚么,突然失笑:“万尊主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跟她中了一样的毒。”
    失去落薰香,她再也无法化解骨刺之毒,如今不过是依靠内力压制。
    杜蔗没好气的回道:“您还有心思说笑。”
    “不好吗?”扶槐懒洋洋的问。
    杜蔗推开她的手,合上药瓶:“还行。自从没了落薰香,您也不大反复。我不怕您喜怒无常,就怕您朝令夕改,属下很难做的。”
    扶槐听出她话中意思:“背水一战,不生则死,当然不会反复。权柄在手,前呼后拥,那才会进退维谷。”
    “您这词用的不大对。”杜蔗被她眼神一骇,换了话头,“景家的事您反反复复,我瞧着提心吊胆。自打他们回来,陆陆续续死了多少人。这回我都盼望您胆小点。这次迦南教在北邙山围堵萧清浅,和那边江湖侠客打得不可开交,等消息传出去,各家能不警惕?”
    扶槐睁开眼:“迦南一直躲在景家背后,这次出手的确太过冒失,难不成和萧清浅有什么深仇大恨?”
    杜蔗:“萧清浅盗剑,谁信谁傻。”
    扶槐眯起眼:“萧清浅的剑法是杀人之技,制敌之术,给她一柄桃木剑都成。这个迦南邪教怕是高手如云,否则景家何以甘愿屈从。”
    杜蔗道:“景家必定来者不善。”
    扶槐悠悠说了一句:“那我们就作壁上观,等他们搅乱池水。”
    两人还待再说,诸宜宫长安堂主罗尔芙飞鸽传书到,是关于围剿不死狱的详情。他离得近,派了不少人手前往北邙山打探。
    他不知扶槐在建邺城,消息经过周转,于是慢了半天。是夜,诸宜宫在机关城的暗线来信。这是自惊蛰之后,传来的第一条消息——围剿不死狱之前,就有人接触机关城主幼子洛续祖,许诺为其父报仇。
    扶槐连夜派杜蔗前往舒家,助其吞下凌泰城,而她自己则起身前往洛阳。
    今夜不止建邺城热闹,洛阳亦是喧嚷。
    此番围剿不死狱,群雄伤亡惨重,然而不死狱数十年家底,丰收都不足以形容。
    三路首领,君大帅率众回府,只留两名斥候在此听事。贯卫楼口舌受损害,秦孤桐力战气竭,两人都在养伤,事后诸事都落到萧清浅身上。
    萧清浅出生景家,养在迦南教中当做弥赛尔教导。裁决庶务,总摄内外,不说通达谙练,也是心中有底。
    她深知不患贫而患不均,真要论功行赏,计较杀了几名杀手,必定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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