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皝!”
    “黑沙国的皇子?”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个大胡子武将更是霍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此话当真?你见到的真的是慕容皝?”
    这几人都是李柷的心腹爱将,自然都知道计无咎让李柷帮忙捉拿慕容皝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就是黑沙国的皇子,是以都有些失态。
    “小的确定!”铁雄点点头道,“小的偷听他们几人谈话,说是慕容皝被j人所害,不得已才逃出了黑沙国。这次是打算穿过大秦边境去见西凉的国君。”
    “见西凉的国君做什么?”大胡子武将眉头紧锁,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难道他想与西凉结盟共侵我们大秦?”
    铁雄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我才听了几句就被他们发现了。”
    大胡子武将狐疑地看着他,道:“只是几句对话你就敢确认对方的身份?难道你曾经见过慕容皝?”
    “我没见过!”铁雄摇了摇头,道,“不过宋副指挥使见过。”见几人一脸不解的表情,解释道,“那几人里面有一个人武功奇高,我就是被他发现的。幸亏我见机不妙跳进了暗河,不过饶是如此,我的肩上还是中了他一掌。若不是宋副指挥使带人及时赶到,怕是也免不了一死。”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显然对那个人忌惮颇深。
    大胡子武将还是不肯放过他,再次追问道:“这与保宁城借兵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本王回答你!”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柷忽然开口道。
    大胡子武将慌忙躬了躬身。
    李柷的目光看向远方,似乎想透过重重的山峦看到那处城池的所在,口中缓缓地道:“因为,那位皇子现在就关押在保宁城的大牢之内。”
    大胡子武将闻言恍然大悟道:“难怪黑沙国会与我们结盟……”说到这里他忽然跪了下来,大声道,“末将之前误会了王爷,请王爷处罚!”
    余下几位武将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请王爷处罚!”
    李柷看着几位心腹爱将,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凡事谋定而后动,本王又岂是莽撞之人。处罚就免了,稍后与西凉对敌之时大家奋勇杀敌也就是了。都起来吧!”
    众武将齐声道:“谢王爷!末将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柷颌首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出发!”说完冲正要跟着转身离去的铁雄道,“你留下!”
    “末将等告退!”
    李柷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军士道:“你以前认识我?”
    铁雄摇了摇头道:“小的今日是第一次见到王爷。不过小的的父亲早些年有幸见过王爷一面。”说到这里他从脖子上拽下一块玉佩呈上,“这是小的父亲留下的,请王爷过目。”
    李柷接过玉佩翻看了一下,玉色混杂且带着一丝混浊,并非什么好玉,于是有些不解地道:“这块玉佩有何特别之处?”
    铁雄道:“小的父亲名为铁翼,曾是秦州大牢的一名狱卒。这块玉佩便是当年李家诬陷父亲受贿的物证。”
    “铁翼……”
    李柷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再看了看眼前浓眉大眼的青年,忽然灵光一闪,一桩数年前的旧案浮上心头,道:“就是当年那位被‘灵珠案’株连的铁翼?他现在怎么样了?”
    “正是!”铁雄闻言眼神有些黯淡,道:“家父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
    李柷默然,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令尊胆识过人,为人正直,只是做一名小小的牢头确实屈才了。本王曾许诺回京之后替他谋个一官半职,没成想被其他的事一耽搁就给忘了。说起来,是本王亏欠了你们铁家。”
    “王爷千万别这样说!”铁雄急得又摇头又摆手,郑重地道,“父亲一直说,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只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而且当年若非王爷出手相救,不止秦州大牢内的狱卒们都会含冤而死,就连一些无辜的百姓也会受牵连。是您救了我们,您是我们秦州的大恩人。”说到这里他忽然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一片殷弘,显然磕得很实在。
    李柷没有阻止,而是微微颌首道:“这都是陛下英明,否则的话本王也无能为力。”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道,“好了,你退下吧!回去转告宋延君,好好看住慕容皝,若有任何差池,本王决不轻饶!”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意。
    铁雄赶紧躬身道:“是!小的告退!”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凉亭中终于只剩下了三个神色各异的青年,各自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整个园子里再无其他的声响,只有几人轻微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凉亭内没有王爷,也没有少都统,更没有苏大人,有的只是三个情如兄弟的青年。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来了。犹如一个调皮的孩子,一会儿拨动着柳条,一会儿又摇晃着花枝。最终拂过凉亭边那棵高大的桂花树,将一丝淡淡的清香送到了三人的鼻端,随着花香一起飘来的,还有细小、洁白的桂花花瓣。
    李柷看着眼前飘落的花瓣雨,喃喃地道:“秋天到了!”
    倪鹏程跟着叹道:“是啊,秋天到了!”
    李柷转过头看向倪鹏程道:“鹏程,你不会怪我吧!”
    倪鹏程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那意思不言而喻。
    李柷先是一愣,接着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
    二人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苏璟。
    觉察到二人的目光,苏璟微微抬起了眼眸,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眸似乎藏着深渊。
    他没有要跟二人碰杯的意思,直接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站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李柷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伸出去的手顿时有些僵硬,不过并没有摆出王爷的架子出声喝止,而是同样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剩下倪鹏程一人举着酒杯,神色间颇有些尴尬,看着决然离去的苏璟,以及沉默的李柷,独自慢慢饮下杯中酒,道:“王爷,我去营中查看一下便出发了。”
    李柷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北宫泰乃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不仅身边高手如云,他本身的武功也不容小觑,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没什么把握的话,不妨叫上苏大人一起。”
    “多谢王爷提醒,微臣记下了!”倪鹏程起身欠了欠身,这才转身离开了。
    李柷一人坐在满桌几乎未动的佳肴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连花瓣落在酒中也未察觉,照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他脸上的淡定从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双眉间抹不开的忧虑。不知道是为梁州城的安危担忧,还是被其他的事牵住了心神。直到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握住他执壶的手,他方抬起微醺的双眼看向来人,片刻后方笑道:“浅予,你来了!”
    来的是一位正值妙龄的美貌女子,此时她秀气的琼鼻下,那张娇艳欲滴的樱唇微微张开,柔声道:“王爷,您不能再喝了!”她的声音极为轻柔,带着一丝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听起来让人格外舒坦,似乎连烦乱浮躁的心都跟着平静了下来。
    李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道:“你不让本王喝,本王便不喝了。”
    浅予对着他嫣然一笑,道:“妾身扶王爷进去休息。”
    “好!”
    此刻的李柷十分乖巧,微微闭上眼任由女子搀扶着他起身,慢慢朝内院走去。
    与此同时,已经快步追上苏璟的倪鹏程却满脸怒气,挡在他前面目露不善地道:“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
    苏璟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算我告诉你,你有办法阻止吗?”
    倪鹏程顿时有些语塞,憋了半天方道:“虽然我没有办法阻止,但是至少能提前有个准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受制于人。”
    “准备?”苏璟难得地笑出了声,道:“敢情倪少都统还真把自己当作重臣了。”
    倪鹏程顿时涨红了脸,道:“我知道自己干了蠢事,但是你也不必如此刻薄。我愿意豁出性命去救小昔,就算赔上倪家的兵权也在所不惜。你呢?除了跟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你还会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苏璟忽然笑了起来,冷声道:“你以为加上倪家的势力,把握便会多一分吗?莫非你不知道,这样不仅救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倪家把你早早送去军营还真是干了件蠢事。”他措辞毫不气,直接连倪太师也骂上了。因为当初将倪鹏程送去军营的决定,正是倪老太师亲自下的。
    倪鹏程闻言一怔,顾不上计较对方言辞间的嘲讽之意,忙道:“此话怎讲?我是在救她,又怎么会害了她?”
    苏璟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着急的表情确实不似作伪,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接着身形一动,朝一条巷子飞掠而去。
    倪鹏程见状慌忙提气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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