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姜姜你快出去。”
    陈叁愿推开她,避开她视线,“你以后别说这种话,我要是头脑一热答应了……我会忍不住做错事。”
    白姜把药瓶放在桌子上:“那我在外面等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陈叁愿,罪恶感顷刻间撕扯她的心——如果今天陈叁愿要她,她就把自己的初夜给他,这样,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你还年轻,有权力尝一尝犯错的滋味……”她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陈叁愿抬眸。
    白姜也不知道她刚才那句是跟陈叁愿说的,还是跟她自己说的,她沉默须臾,笑道:“我说,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以后……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陈叁愿略做思考:“那我就去看看那个人是谁,能不能给你幸福。”
    “如果能呢。”
    “那我就把你交到他手上,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你考了好成绩的时候,要带你去吃蒜蓉小龙虾,你总是节俭舍不得吃,但你其实特别喜欢,还有你剥虾的技术不行,总是把虾剥得乱七八糟,他一定要主动帮你剥虾,并且要记得控制你不能吃太多,超过叁十只你第二天可能就会长痘……”
    白姜失笑:“就这个么?”
    “还有好多。我可以一口气讲七天七夜。”
    白姜忍着情绪:“那你不是很亏么?你已经给我剥过这么多虾了……”
    陈叁愿想了想,唇角微翘:“嗯……那你比我更亏,因为你失去了嫁给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的机会。”
    “切,臭美。”
    白姜抿抿嘴,没有把不该说的话继续说下去,转头出门。
    门一关上,她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陈叁愿都在说什么傻话呢?他不能这么好,他不能跟个天使似的。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将会做对不起陈叁愿的坏事。陈叁愿越是好,就衬托得她越是坏,渣。
    她希望有一天陈叁愿可以狠狠地扇她耳光,骂她:“你就跟你妈一样,忘恩负义的婊子!”
    打开手机,里面有刚刚收到的未知联系人短信,她又把短信内容看了一遍。
    “你不会以为我们就这么算了吧?想要你男朋友平安无事吗?来啊,把爷伺候爽了,爷在肏你的时候一高兴,什么都会答应。”
    接着还有第二条短信。
    “乖母狗,好好爬在地上做几天爷的精盆,肉便器,有你享受的。”
    *
    一天之后,周日晚上。
    小南山是离H大附中最近的别墅区,独幢别墅的二楼一间卧房里,贺兰拓在穿衣镜前换上西装,把头发梳成大背头涂上发蜡——这是他最讨厌的发型之一,但这样会显得他年纪更成熟些,可以减少宴会上别人问他有没有到喝酒的年纪的概率。
    一个女人的身影忽然走到他身前,踮起脚为他解领带,手里攥着另一根条纹领带。
    妆容精致的美人脸蛋,带着温婉的完美微笑仰望他:“拓,这条颜色更搭。”
    女人预想中给男生解开领带和系领带,都是极其暧昧的动作,手柔柔地环过他的脖子,在他胸前打结,呼吸拉近,她嗅着贺兰拓身上的味道,也释放着自己身上魅惑的香水味。
    系完领带之后,还可以假意为他抚平衣襟褶皱,手指摩挲他的胸膛。
    一次完美的暧昧。
    “我自己来。”
    然而贺兰拓立刻退后一步,拉开跟女人的距离,自己快速解开领带换上,完全没有给女人碰到他身体的机会。
    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和失意。
    “这套很适合今晚的场合,你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女人跟在贺兰拓身后出门,“我又添了件礼物,你给崔行长的妻子也带上,她刚生了二胎。”
    “谢谢舅妈。”贺兰拓没回头,语气礼貌而冷淡。
    贺兰拓的七舅妈方杜若,年龄叁十出头,保养得当,充满娇美少妇的魅力,是一朵芳香四溢的女人花,在离小南山半小时车程的大学任教。
    贺兰拓高中以前在笙城长大,从来鹿城念高中起,一直寄宿在舅舅舅妈家中,由他们暂时代理监护人。
    舅舅经常在外面跑,不着家,舅妈表面上贤良淑德,是体面端庄的好妻子好母亲,其实对贺兰拓有想法。
    贺兰拓不迟钝,他明白,总是及时跟舅妈拉开距离,舅妈也不会过分越矩,但就是一直没有放弃。
    被外人骚扰还好解决,被家庭成员骚扰,不好处理。
    在笙城时,他也曾经被家庭成员性骚扰过。
    贺兰拓生来就没有爸爸,妈妈在蹲监狱,他在以外公为家主的贺兰家长大。
    外公这个人,说好听点,喜好开枝散叶,说难听点,就是大种马,有过六任妻子,贺兰拓光是婚生的舅舅都有十一个(外面还散落着很多私生子舅舅)。
    当时他发现自己的浴室壁画上被人镶嵌了隐形摄像头,然后很快确认了这事儿是他一位姨妈收买佣人干的,因为这位姨妈之前就对他有过借机偷窥、触碰身体之类的奇怪行为,于是他拿着证据把这事情报告了二舅舅,二舅舅是当时贺兰拓觉得家里最公正的长辈,他说他会解决好这件事。
    从此那位姨妈没有再骚扰他,见到他的时候会略显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但是不久,他就遭到了报复,夏令营的时候被毒虫蜇了,营里有个军医及时抢救,他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看起来像是意外,可贺兰拓知道不是,他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没有查下去,因为他想明白了,就算他能拿出姨妈谋害他的证据又怎么样,家里没有人会为了他贺兰拓而得罪姨妈,姨妈有丈夫,有亲兄弟,有母亲和她背后的整个家族,而贺兰拓的背后什么人也没有。
    外公不喜欢他那个令家族蒙羞的妈妈,也不喜欢他,他无所依怙,是这个大家庭里的孤儿。
    有次外公生病住院,贺兰拓在病床边削苹果,外公醒来看到他,直接对他说:“谁让你进来的……咳咳,你出去,不准再进来。”
    贺兰拓放下苹果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外公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来,老人家说:“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出生过,别觉得我残忍,你是我这辈子的耻辱……让你活着长这么大,是我此生做过最大的慈善。”
    贺兰拓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外公说完。他想起了过节的时候,贺兰家一大家人团聚,四世同堂,热闹非凡,外公像个世界上最为幸福的老人,看着他的每一位儿孙,一向庄严肃穆的脸上,眼里含笑,有光,尤其是当贺兰拓的某一位年少的舅舅、姨妈或者表兄弟姐妹拿着优异的成绩来向外公撒娇讨赏的时候,外公笑得那样开心,毫不吝惜宠溺地奖赏他们。
    所以少时的贺兰拓也不可免俗地想过,如果他拿了足够多的奖状,成绩单上足够多的A+,外公是不是也会喜欢他一点,他也可以获得哪怕是一点点赞赏的笑容和温暖。
    他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听外公说完,微微颔首点了下头,开门出去,轻轻合上门。从此他再也没有跟外公单独相处过。
    贺兰家不缺子孙后代,就算他夭折暴毙,也没有人会为他流泪,为他追查真凶,所以家里任何不喜欢他的人都可以整他。
    他知道,贺兰家里的家风已经算挺正派了,在别人的家里他亲眼见过禁脔,家庭性玩具,如果贺兰家的人想强制性侵他,把他变成性奴,他除了自杀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于是他告诉自己,在长大成人之前,跟家里人的冲突,能忍则忍,尽量柔性解决。
    贺兰拓向舅妈声明了自己有洁癖,不喜欢被别人触碰身体,可他的双料博士高材生舅妈也过两天就“忘了”,照样找机会碰他,似乎料定他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经不起撩拨,早晚把持不住胯下的火,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方杜若跟到客厅,假意摆弄着多宝格上的插花,借机时不时瞥着贺兰拓。她觉得不能怪自己骚,要怪就怪这外甥穿西装的模样太欲,嗯,他穿什么在她眼里都很欲,他正是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年纪,那种魅力让她想到她的初恋,简直要了她的命。
    方杜若身边并不缺觊觎者,多少学生们和男同事想一亲芳泽,从前她还会有兴趣跟他们玩玩,但是现在,抬头见天心之皓月的人,怎么还会低头看腐草之荧光。
    她还没尝到过他的滋味,她怎么能甘心。
    ——
    1、男女主的肉肉快来了,糖也会来的()`ω′(ヾ)  。
    2、叁愿哥,应该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炮灰hhh
    3、拓哥的小舅舅叫源歆并不是bug,源歆是艺名,真名是姓贺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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