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日相良和相张氏正在店内,见有公差相访,着两者至开封府问事。
    相良忠厚长者,更兼谨慎怕事,无事不入公门,见公差而惊惧,但惟惟而已。
    差亦不言何事而但言令良去府中见府君者。
    公差去,良于店中枯坐,惧祸而不欲往者,又惧为府君责。
    相张氏言“汝曾何事而惹公差上门?”
    良言“不知,与汝店中营,无处出者。纵有出,亦不离店方圆外,汝亦知之,何问之?”
    妻亦怪其事而惧为府君责,有左邻王良者,良之交契友,无不与之言。
    王良入,见良与妻俱默然无声,坐而愁者,言“何事,令汝俱忧之?”
    相张氏具言前事,王良言“此亦无何,不须惊者。”
    良言“何言之?”
    王良言“若汝为官所责而拿者,则差必赍索而至,系之而去,汝不见差之拿人乎?”
    良闻,言“曾见,汝言有理。”
    王良又言“此差人只言汝见府君,不言事,然亦不系汝,当不为府君见责。然则,汝若不亟,恐将为府君责。”
    良闻言,遂备,与其妻别,而到府衙中。
    府君陪坐,当堂正坐者,一衣紫带玉者,宝贵貌,气犷而体健。
    良入,见过府君立于下。
    堂上人问言“此相太公乎?”
    府君恭敬起身言“正是。”
    堂上人起身下堂而至相良前,执手言“相太公果忠厚貌,实良善者。”
    良不知其何者,但见其辞和而色亲,不惧矣。
    良言“小老儿相良见过大人者,乡野鄙老或无礼,请谅之。”
    堂上人言“某尉迟敬德也,奉圣上之命来开封府相寻长者,将还圣上所借长者之金银一库,其请纳之。”
    良恐甚,言“小老未曾借得金银于他者,何方圣上?将军所言,小老实不知而惶恐。”
    敬德言“此亦奇事一件,若说起时,他人或亦不信,然其事实。圣上前日因疾而游历地府一遭,于枉死城中为众魂魄所阻而不能前者。崔判言,可将金银施于若辈而自可散矣。然圣上身无所带而无能为。崔判又言,开封府相良于其存金银十数库,可暂借之而后还之亦可。圣上遂依崔判之言而借长者金银一库施于若等,离其城。后圣上返阳而记此事,言必将此金银还于相长者。某奉圣上之旨正为此事而来,金银已备,长者可纳之,勿辞也。”
    良辞言“实无借金银于圣上,不敢纳。此他间事而非此间事者,何用此间金银偿之。且良记库所焚者,亦非为己而但有所需者自可使之。此为圣人所使亦良之幸也,实不敢受。”
    敬德数言而良屡辞,不受。
    纵府君言之而良亦辞而不受。
    府君言于敬德言“此相良者忠厚良善之辈也,开封府内人多有闻之。纵下官在府内,亦曾听闻其事。其辞而不受,非虚与委蛇而实出于本心。”
    敬德叹言“此实可敬之善长者也。然,金银不与之,某将以何禀圣上。此某所任之事不力而恐为圣上责。”
    府君亦无策。
    良辞出,径回店中与妻言其事。
    其妻闻之,怪而喜之,亦言良之所辞而合于道,属事之正者。
    敬德辞府君,将离开封府而忽有一策。
    此金银者,实良之酬也,然良不受,带回长安亦非其善者。
    良本忠善之人,又曾有恩与圣上,若将此金银立一庙宇以表其事,彰其德,正合其事。
    计已得而敬德喜,遂止于开封府外,着匠人起庙宇,立生祠。
    良闻其事,知此是敬德之意,亦不言之,而谢敬德与太宗之恩典。
    此事传开,开封府中人俱闻尉迟敬德将军领圣上命,为善者相良立祠,众咸以为奇观。
    一府中曾有受相良之助者,亦于祠前出力,以还其德。
    乡里能工巧匠感相良之忠厚良善,亦因此祠本太宗命尉迟敬德所造,此为朝廷所使者,无不争相上前而愿为所使。
    立庙宇与生祠本非小事,敬德所选之址亦有五十亩阔,非小者,若常者非逾月而不能成。
    然此上承圣恩下顺yi之事,十有三日其庙宇生祠已立。
    远观甚壮观,入内亦精严。庙宇生祠立之,开封城中人皆来观之,其前似市者数日方歇。
    敬德又令人于生祠前镌刻青石,具言相良之事,又记“尉迟公监造”。
    其名敕造相国寺。
    今之开封府大相国寺者,则正是此也。后又有鲁智深于大相国寺中看守菜园子而与众泼皮相斗,则是另个书也。
    相国寺已立,尉迟敬德回朝禀复圣天子李世民,天子亦甚感欣慰,言尉迟将军此事所作实称朕意,而厚赐于其。
    却说尉迟敬德回朝,酬谢相良之事已毕,而献北瓜者亦无可寻之,太宗甚急。
    若不将此事及早妥为处置,恐崔判、朱尉等,以太宗为不守信者。
    此是太宗皇帝一份心事。
    臣下知天子心忧,自为天子分忧。
    此前所张之文只在长安城内,无人应者。
    众臣子商议,遂将此文张于府州县中,期有民可应者。
    却说这榜文张于均州,有一人姓刘名全,见此榜文而应者,言于官吏其可行之。
    刘全者,均州人也。其妻李氏,又有一儿一女,一家四个度日。
    李氏好佛而曾于刘全不在之日,外出斋僧。
    刘全归,知此事而责其事,言“抛头露面非良事,汝何作此?”
    李氏言“为斋僧,亦无他。”
    刘全言“斋僧亦不可,汝非守妇道者,于刘家门风实有损,吾将出汝以泄此恨。”
    其妻李氏闻之,知辨亦无用而甚羞其事。若为刘全出,其名声将毁而有何面目立于世?恐将为世人所笑,思之实不堪其辱。
    李氏思此,于刘全不在悬于中庭。
    刘全归,见此而悔,知己言过而实因己言而酿此祸,甚怨己之出言无状。
    然悔亦无用。
    又见儿啼女泣,全心愈悲,觉世间甚无可留恋者,若非此双儿女在则可随妻矣。
    全正悲而闻邻言奇事,言太宗皇帝寻愿带北瓜而献者。
    全闻之,思而愿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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