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此言一出,青水镇众将士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一丝惧意和愤恨,吕丰和杨铁等人目光冰寒,如同利刃一般刺向远处的呼延灼,仿佛能将其千刀万剐。
    阳炎却是面容平静,眼眸深邃,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目光落在呼延灼旁边与之并肩的罗刹身上。
    罗刹虽然着了一身盔甲,或许是身体曲线太过夸张的缘故,这身盔甲根本无法遮掩那动人的身姿,尽管看不清面容,亦能判断出这是一名女子。
    身为一名女子却能披甲上阵,且能与统帅呼延灼并驾齐驱,必然身份很高,结合之前杨铁告知的一些信息,阳炎心中已有计较。
    脸上不动声色,阳炎朗声说道:“本皇子闻听呼延将军喜得贵国十三皇子所赐爱妾,不仅生得貌美如花,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想来就是将军身边那位,何不让令妾献上一曲“将军令”为此战助兴呢?本皇子正好有一大礼,欲赠予将军。”
    听到隔江城楼上阳炎“客气”的话,呼延灼脸色猛地一沉,心中一股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一双眼睛射出凛冽寒光。
    不论他与罗刹是何关系,至少名义上是他呼延灼的妻子,而阳炎一口一个妾便也罢了,在这两军交战之际,居然还让堂堂统帅夫人当众奏曲助兴,还唱《将军令》?!
    这岂止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是赤果果的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罗刹更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原本乃是血月皇朝十三皇子的贴身侍女,而且十三皇子对她也甚是喜爱,原本不出意外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十三皇子的侍妾,若是他朝十三皇子得以登上皇位,她便是嫔妃娘娘,地位尊崇。
    呼延灼虽然也是一方统帅,算得上朝廷重臣,而且是孤家寡人一个,亦即是说,她嫁过去便是堂堂统帅夫人,可谓是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
    但对罗刹而言,区区一个呼延灼哪里及得上十三皇子的万一,统帅夫人的身份亦是不及皇子侍妾甚至后宫嫔妃尊贵,更令她不满的是,呼延灼已经两百多岁了,哪怕以灵元境巅峰强者五百寿元的极限而言,也到了普通人一甲子的年纪,说句不好听的,就一糟老头子,而她才三十余岁的芳龄,正值女子芳华之际,如何能够甘心?
    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的心中依旧充满了委屈、愤怒以及不甘,是以处处针对呼延灼。
    但此时听到阳炎的话,她忽然间觉得似乎呼延灼也没有那么可恶了,至少不管自己如何针对,呼延灼都没有与她争吵过,展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心……虽然是否诚心有待考察。
    可是你听听阳炎的话,气不气人?
    不仅辱骂她是低贱的“妾”,还让她当众奏《将军令》助兴,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那些低贱的歌妓么?
    阳炎的话中没有带一个脏字,而且语气得体,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尖锐的剑刺在心上,被羞辱得血淋淋的。
    她的娇躯轻轻颤抖起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弥漫而出,仿佛要暴起杀人。
    而天阳一众人见到呼延灼那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脸色,只觉心中一阵舒爽,纷纷起哄。
    一时间,各种“令妾”、“奏乐”、“助兴”、“肯定赏心悦目”等词语钻入呼延灼和罗刹二人的耳中,更有不怕事大的人说出让罗刹脱下盔甲跳舞的话,顿时心中大怒。
    若非他的意志坚定能够保持理智,恐怕现在已经不管不顾地发起进攻了,但他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让这位七皇子尝到后悔的滋味!
    “七皇子说笑了,罗刹乃我正妻,而且不擅琴曲,怕是要让七皇子失望了。”呼延灼沉声说道,对他口中的“正妻”,罗刹罕见地配合着默认了。
    阳炎点点头:“原来如此,贵夫人乃巾帼英雄不会琴曲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本皇子窃以为,大丈夫择妻不可将就,除了贤良淑德,武道修为,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呼延将军以为然否?”
    然然然,然个屁啊!
    呼延灼都差点爆粗口了,罗刹更是气得娇躯直抖,她当然不会真的不懂琴曲,作为十三皇子的贴身侍女,琴棋书画绝对样样精通,在十三皇子面前也绝对称得上贤良淑德,但呼延灼……那还是算了吧!
    阳炎此话一出,无疑是深深刺痛了呼延灼那作为大丈夫和一军统帅的自尊心,隐隐地也由然而起一丝委屈。
    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贤妻,奈何人家压根看不上咱啊!
    他冷声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本帅的家事就不劳七皇子操心了,七皇子还是多多想想,你们这青水镇还能够守多久!”
    阳炎恍若未闻,脸色都不曾变过一下,使得呼延灼有种拳头打在一团棉花上的挫败感。
    “呼延将军“新婚燕尔”,本皇子虽然没有喝过喜酒,但我天阳乃是礼仪之邦,大礼却是不可少的。”阳炎从呼延灼的态度上已然得知他们夫妻果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并不和睦,因而“新婚燕尔”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呼延灼只感觉心脏又*了一刀,呼吸都紊乱了一下,这个七皇子说话真是太气人了,仿佛有种不气死他就誓不罢休的目的。
    什么叫做虽然没有喝过喜酒,但天阳是礼仪之邦大礼不可少?分明就是暗指他们血月人不懂礼数!
    但我娶妻和你们天阳有一灵气石的关系,犯得着特意请你们和喜酒?再者说,就算我肯请,你们敢来么?
    “带上来!”阳炎吩咐一声,不多时就有一名穿着破碎盔甲,浑身是血的血月将领被押上城楼,挣扎中被强行将沾着血污的脸面向城外。
    见到这一幕,呼延灼脸色更是阴沉,已经明白阳炎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果然,只听阳炎道了一声:“斩!”
    唰!
    刀光闪过,噗呲一声,一颗大好头颅从身体上分离,高高飞起,呈弧线抛向城外,脖颈断口上喷涌出一大团鲜血,飞洒而下,滴在河面上发出一声声轻响,颇为悦耳。
    “好!!”天阳将士激动地欢呼数声,对面河岸上的血月将士只觉浑身冰冷,眼中有恐惧,但也有恨意。
    呼延灼冰冷地盯着城楼上那道风轻云淡的身影,阴测测地道:“七皇子,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阳炎并不理会他,命人将那具无头尸体扔下城头,很快又一名模样凄惨的血月将领被押了上来,随着一声“斩”,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所有血月将士眼中惧意更深,恨意却也更为强烈,呼延灼更是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他已经出言警告过了,但阳炎居然还敢在血月大军面前,在他面前行斩首之举,斩的是血月的将领,这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很好!希望青水镇破之后,七皇子不会后悔!”呼延灼冷声说道,目寒如冰。
    触碰到那冰寒的眼神,天阳众人心中尽皆一寒,清楚地明白,若是青水镇守不住,他们会很惨。
    “再斩!”阳炎仿佛毫不在意,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瞬间众人仿佛受到感染,紧绷的心神微微放松了些许。
    噗呲一声,第三颗充满绝望和恐惧的头颅高高飞起,呼延灼的脸色已经彻底地阴寒了下来。
    “再斩!”阳炎仿佛没有注意到空间的温度都一下子低了许多,手掌再次落下,又是一名俘虏身首异处,无头尸体被抛入河中,发出“噗通”的清脆声响。
    “攻城!!”呼延灼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
    轰隆隆!
    大军向两侧分开,一辆辆狰狞的投石车从让出的通道推到前台,后面是一车车巨石,上面浇灌了一层火油,只要用火焰点燃就会瞬间燃烧成火球,威力剧增。
    “林子潇。”阳炎点名道,林子潇轻轻点头,利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直接从城头跃然而下,踏水而行,微风吹拂间,一股骇然剑意弥漫而出。
    呼延灼眼睛眯了起来,就连他的目光触碰到那股剑意都感到微微刺痛,其他人根本不敢直视。
    “剑客,杀死李将军的便是你吧,本帅就领教下你的手段!”呼延灼冷道一声,竟然敢主动出击,那就让你们体会下什么是绝望!
    望着林子潇横空一剑斩来,双方的距离仿佛一下子被拉近,呼延灼从战马上一跃而起,迎向那道锐利的剑光。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与剑光碰撞时,那剑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忽然转向从旁边略过,拳芒划过空间轰在远处的水面上,炸起一道道水柱,化作漫天雨水。
    而那剑光却毫无花俏地从左侧大军中纵横而过,穿过一道道披甲将士,残肢断臂飞扬,鲜血一路飘洒,仿佛一朵朵绽放的鲜花,在大军之中开辟出了一条别样的道路。
    呼延灼的身形微微一顿,脸色不太好看,顶尖高手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普通的士兵根本抵抗不住,尤其是人剑合一的剑客。
    方才,正是人剑合一的境界,使得剑随意动,突然转向避开呼延灼斩向血月大军。
    只一剑,便让大军付出了大量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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