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从他们的表情里得知了什么,他看向赵元。
    “鬼……清风……海里……死了……”赵元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几个字,牙齿直打颤,卧槽差点吓死了。
    小尹岛的任务没有鬼,这还是他头一回见。
    陈仰欲要问摄影师,外面响起了文青了的声音:“是这么回事。”
    文青不快不慢的走进来,干干净净的行头跟其他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挖沙子的他,脸都是白的。
    文青说了整个过程。
    陈仰还没说话,赵元就炸了:“你怎么知道的?”
    文青说:“我在棚子里找吃的啊。”
    赵元噎了噎:“那你也知道海里的才是……”
    厕所里的另外六人各有反应。
    何翔睿还昏着,冯初处在悲痛的,不敢置信的状态里面,张劲扬跟摄影师都看着文青,他们在等对方的答案。
    朝简拄着拐立在陈仰身旁,两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文青身上。
    一个是漠然,一个是知道文青不会好好回答。
    果不其然,陈仰听见文青邪笑着来了一句:“知道不知道的,有区别吗?”
    “你们这么看我,是觉得我知道岸上的是假的,应该提醒你们去救海里的那个真的?你们……”
    文青扫着参与这场意外的赵元,摄影师,张劲扬,以及已经清醒了却不敢面对现实的何翔睿,玩味的停顿了一下:“救啊?”
    厕所里一片让人压抑的寂静。
    没有人拍着胸脯,掷地有声的说,当然会!
    这是任务世界,他们首先要自保,之后才是帮助其他人。
    海里非常危险,那很有可能是禁忌,他们不敢触犯,不敢下水。
    文青说的没错。
    即便当时他们知道海里的才是清风,也没人去救他。
    救不了的。
    只会让他们提前感受愧疚,无力感……还有灭顶的绝望。
    问那个问题的赵元大力踹了下门,暴力没办法让他完全发泄,他抱着头蹲下来,哽着嗓子痛哭。
    这动静把装昏迷的何翔睿给惊着了,他从躺着变成靠在墙边,也不管运动衣上沾到的腥脏水,就跟着赵元一起哭了起来。
    “昨晚还是有人出去了,那个人就是清风。”张劲扬强自镇定的说完,不够自信的问陈仰,“是吗?”
    陈仰:“应该是。”
    那早上的就不是他了。
    张劲扬又问:“今天是谁第一个出帐篷的?”
    文青见他一个劲的往朝简那看,就轻哼着抬了下手:“嘿,这儿呢,我第二个。”
    张劲扬说:“那你出来的时候……”
    文青没耐心的等他说完,直接给答案:“清风啊,他在外面。”
    张劲扬得到了结果,不吭声了。
    鬼夜里不能进帐篷,它就一直在外面,装作是第一个出来的。
    何翔睿抽泣着说:“鬼怎么会有影子呢?”
    “笨啊,日出日落都是假的。”文青啧啧,“影子怎么就不行?”
    何翔睿崩溃的抱紧自己:“鬼不但有办法把人引出帐篷,还有能力扮演我们中的某个人,那我们要怎么分辨真假?”
    文青思考了一会,认真的说:“用心去感受。”
    众人:“…………”
    .
    陈仰拉着朝简往外面走,何翔睿突然惊恐的大叫一声:“不对!”
    “清风会游泳的啊!”
    何翔睿睁大眼睛:“他会游泳啊!”
    陈仰的身形猛然停住,是啊,第一天他就问大家会不会游泳,除了他跟朝简,其他人都说会。
    这种时候,不会有人打肿脸充胖子的撒谎。
    清风是会游泳的。
    “他怎么游不上来呢?那个位置也没有多深啊,”何翔睿脸上的肌肉直颤,“鬼在岸上,不在海里,不可能拖住他的脚。”
    何翔睿伸手去抓陈仰,一道冷光袭来,他粗大的手打了个弯,改成左手抓右手:“你说的鬼不能随便害人,就算海里有其他孤魂野鬼,也不能害他的对吧。”
    陈仰左后方的赵元想起什么:“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他为什么游不上来。”
    赵元把挂着泪水的脸埋进手掌里面,声音哑哑的:“他发烧了,生着病,再加上体力透支。”
    所以他游不上来。
    他会淹死在海里,淹死在队友们面前。
    大家不寒而栗。
    鬼对他们了如指掌,它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何翔睿痛哭流涕:“见死不救是不是触犯了禁忌,下一个就是我了?”
    摄影师被何翔睿的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表情难看道:“我们都没救。”
    张劲扬跟赵元都没说话。
    “搞这么沉重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刑场。”
    文青摸了摸顺贴的后脑勺:“那不是禁忌,小道长离开帐篷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必死无疑,说不定当时在海里求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是再死一次。”
    “鬼那么安排,是要我们面对自己内心的丑陋跟阴暗,直视人性,恶趣味。”
    “规则的老把戏了。”
    文青一番话下来,气氛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沉闷了。
    陈仰说:“都出去吧。”
    何翔睿不敢:“鬼还在外面,我们能不出去吗?”
    陈仰没做沟通工作,文青替他上了:“整个浴场都是那厉鬼的地盘,你能躲哪?”
    何翔睿被堵得死死的。
    .
    陈仰的思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围绕着任务的进展,一部分是冯初相关。
    “栗毛,你怎么不阻止他?这是能分心的时候吗?不是啊,一心不能二用,这是大忌。”文青跑到朝简那边,跟个老奶奶似的瘪着嘴说。
    朝简置若罔闻。
    文青说:“纵容,宠,我懂。”
    朝简手里的拐杖一挥,文青立马闪出一丈之外。
    陈仰没注意到他俩是什么情况,也没去管,只是让文青过来点:“你说你看到一个女的在开柜子,牌子挂在手上,是右手吧?”
    文青摇头叹息:“帅哥,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
    陈仰的嘴角抽了抽,就不能自己说吗?他脑容量有限,哪能都顾得上。
    算了,这家伙是玩游戏的,跟他们不是一个立场。
    “是不是?”陈仰盯着文青,他在心里祷告,一定要是右手,不然他们还得去挖左臂。
    文青一笑:“是啦。”
    陈仰对有意杵在旁边的其他人说:“你们也听到了,赶快挖吧。”
    刚说完,文青就溜了。
    “他为什么总是单独行动?”何翔睿不解的说,“不是应该跟大家待在一起吗,一个人多恐怖啊。”
    “人跟人不同。”赵元的满肚子话总结成了五个字。
    .
    陈仰挂在队伍的尾巴上面,他跟朝简耳语:“你是不是认为我打听冯初,是在浪费精力?”
    “冯初不仅涉及到整个任务背景,他在这个任务里也有两个不合理的地方,我现在没找出破绽,等我再观察观察。”
    陈仰的脑子里窜出了一个念头,脚迈不开了:“他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前一天晚上?”
    朝简见陈仰停下来,他抬起来的拐杖放了回去。
    陈仰的视线对着人群里的冯初,他自顾自的说:“如果是这样,那冯初在这个任务里的不合理地方就能说通了。”
    那晚不止是钟名,冯初也被鬼引出了帐篷,他去了浅滩,脚上沾了湿沙子,之后他又回到了帐篷里面。
    当时他就已经死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陈仰半天没等来搭档的回应,他把视线从冯初背上移开,挪到了对方的侧脸上面。
    朝简:“不是。”
    陈仰脑子里一懵:“不是?”
    不是吗?陈仰的视线又回到了冯初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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