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景戎马一生,以前还真没坐过轿子,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又经过连续两日的快马奔波,此刻坐在轿中感觉舒畅无比,再一经上下颠簸,不免有些睡意。
    回到城后,周云景被人抬进了太守府,至于他带来的两万大军则被安排去了城内的军营休息。
    “周将军该醒醒了,我们已经到了。”邢侃满脸笑意的叫醒了周云景。
    周云景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有些歉意:“真是太失礼了,周某以前从未坐过轿子,第一次坐居然睡着了,让邢太守见笑了。”
    周云景从轿中走了出来,发现屋内已经站着几人,看上去都有些面生。
    “邢太守,这几位将军是?”
    “我正要为周将军介绍,没想到周将军倒先问了。来,你面前这位是吴腾吴将军。”邢侃依然满脸堆笑。
    “原来是吴将军,久仰大什么?你是吴腾?”刚开始周云景没反应过来,还很气的打着招呼。突然又想起宋国不就有一位仅次于邓元觉和石落升的将军也叫吴腾,不由得脸色大变。
    吴腾看着周云景的表情也笑了:“周将军猜的不错,我就是大宋的吴腾。”
    周云景强作镇定,转头看向邢侃:“邢太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吴将军会出现在许昌城?”
    邢侃双手一摊,反问道:“许昌已经是大宋的领土了,吴将军出现在自己的国土上,难道很奇怪吗?”
    周云景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你居然投降了宋国?难道我大楚真完了吗?”
    邢侃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将军,面对现实吧,我邢侃既不是第一个投降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投降的。开封城的雷太守怎么说来着?这叫天数已定,不如你也和我一起投降大宋吧,邓大将军走之前还让我转告你,说他在寿春大营等着你。”
    “邓大将军在等我?”听到天下第一名将想要见自己,周云景目光中又重新有了生气。
    吴腾趁机劝道:“不错,邓大将军求贤若渴,临走前再三叮嘱,若是周将军回到许昌,一定要请你去寿春和他相见。”
    周云景并非愚忠之人,现在既然走投无路,不如就去寿春见见邓元觉,那时再决定自己是死还是降。
    “事到如今,那我就去寿春走一遭见见邓大将军吧。”周云景已经有了主意。
    “如此甚好,不过还要一件事需要周将军帮忙,齐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我们城中正缺兵少将,你带来的那两万大军,不如就”邢侃见周云景答应,马上又趁热打铁的向他要兵权。
    周云景心想自己人都落你们手上了,这两万大军索性就送你们好了:“邢太守放心,我会去说服他们归降你们的。”
    邢侃大喜:“那就太好了,反正他们来许昌的任务就是抵御齐军,现在归降我们大宋,也一样都是抵御齐军嘛。”
    周云景劝降完自己的两万大军,吴腾又以他有伤在身,需要照顾为由,安排林文英带着一队军士,护送他去了寿春大营。
    收编完周云景的部队,再加上最近招募的新兵,吴腾手上已经有足足八万大军了,但对外仍然宣称,城内只有两万城防军和周云景新带来的两万残兵。
    姜桓楚在了解邢侃的情况后,满以为打许昌是手到擒来。谁知道才交战两天,就发现超出了自己预期,原来对方竟是一块硬骨头。特别是邢侃手下的一员将领,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城,对方总能一眼识破。
    “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还以为周云景负伤不能指挥,而邢侃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许昌应该很容易就攻破的。谁知道,邢侃手下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将领,如果我们还要在许昌耗上个一年半载,那黄花菜就彻底凉了。”田康友见又遇悍将,心急之下不免有些气馁。
    “许先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姜桓楚心中也是焦虑。
    许策在营内来回走了几步:“颍川已经被宋军拿下了,我们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周口,无论如何不能让宋军先占领周口城。殿下,我们还是分兵两路吧,许昌城只有四万守军,田将军带五万人围住许昌就可以了,剩下的跟着殿下去攻附近的禹洲和汝州。”
    第二日,姜桓楚和许策带着五万大军离开了大营,田康友又试探性的攻了几日城,见没有任何成效,也就逐渐放慢了攻城的节奏。
    这天半夜,吴腾趁着月色,点齐了八万人马,悄悄地打开城门杀向齐军大营。
    大营内的田康友这个时辰已经睡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城内的楚军竟敢出来截营。
    八万大军蜂拥而至,一股脑杀进了齐军大营,齐军一开战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还好这支部队也是久经战阵,在损失几千人马之后,逐渐稳住了阵脚。
    听到营外一片喊杀声,田康友知道是敌军来截营,急忙抄起身旁的大刀冲进了战场。由于天色太暗,大营内又人头攒动,一时也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敌兵。
    这一仗一直从半夜打到天亮,最终兵力上处于劣势的齐军大败,田康友也在和吴腾的对决中,连中对方数刀,要不是身边的护卫拼死相救,田康友今晚就要命丧于此。
    大败后的齐军只得撤回开封城,同时派人向姜桓楚报信。
    远在禹洲作战的姜桓楚在得知田康友战败的消息后,顾不上眼前即将到手的胜利,急忙带着大军也撤回了开封。
    回到开封城,姜桓楚才知道许昌城内居然藏有八万守军,看着身受重伤,卧倒在病床上的田康友,姜桓楚安慰道:“这次战败不怪将军,都是我事先没有打探清楚,连累了将军。”
    许策虽然也很震惊,但心中更多的是怀疑,他又向一旁的雷明问道:“雷太守,这邢侃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还有他身边的那员将领是谁,楚国有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呢?”
    姜桓楚也是满脸疑虑看着雷明。
    “邢侃在许昌太守的任上已经有八年了,这八年的风评一直不佳,百姓背地里都喊他邢扒皮。他为了敛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还在两年前,把许昌的城防军裁掉了一半,这样的人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吗?”邢侃听说了田康友的战况也是一脸不信。
    许策捋了捋胡子:“这么说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邢侃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要么就是邢侃背后有高人指点。”
    姜桓楚站起身道:“我看他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不管怎样,我现在就让候法王派天齐教的高手混入城中去打探一下,看看他背后到底是谁?”
    两人虽然都猜到了邢侃背后有高人指点,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投降宋军。因为在许昌和宋军之间,还隔着数十座城池,其中包括周口这样的重镇,另一座重镇颍川也不过是刚刚才落入宋军之手的。
    不知道许昌真实情况的除了姜桓楚之外还有其他人,楚帝熊焕迁都到江都不久,就迎来了第一个好消息,许昌大捷。
    其实吴腾打退田康友之后,邢侃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上报楚国朝廷。但仍不免有好事之徒知道消息后,急着向熊焕拍马屁,告诉了他整场战役的经过。
    熊焕这都多久没听过好消息了?开战三年以来,楚国压根就没有打赢过一次,这次邢侃打退齐国十万大军,还歼灭了其中的三万,这个消息不仅让熊焕,也让楚国整个朝堂都为之一振。
    “众位爱卿,你们都说说看,朕该如何奖赏邢侃?”熊焕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率先说话的依然是丞相吴世奇:“陛下,臣有罪,邢侃在许昌任职八年,臣居然没有发现他是一个中兴能臣,身为丞相,这实属不该,还请陛下责罚。”
    熊焕左手一摆:“此事和丞相无关,你不必揽责。说说看,这次该如何赏赐他?”
    吴世奇之所以这么说自然不是想主动给自己找麻烦,他知道如果楚国能熬过这次危机,邢侃一定会是将来的政治明星,他要在这颗明星升起之前就把它收入自己囊中。
    “臣觉得现在正值战争时期,邢太守还需要在前线抵御外敌,暂不能调回朝中任职,不如陛下就封他一个将军的名号,另外再加封侯爵吧?”吴世奇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的意见如果被熊焕采纳,那邢侃会认为这是吴世奇替他争取来的。另外不让邢侃回京任职,也能防止他成为吴世奇潜在的政治对手。
    熊焕略微考虑了一下:“就依丞相,传朕旨意,封邢侃为骠骑将军,领许昌太守,另再加封忠勇侯,赏黄金千两,丝绸千匹。”
    旨意送到许昌,邢侃和吴腾看了先是面面相觑,后又哈哈大笑。
    “骠骑将军、忠勇侯,这楚帝可是大手笔啊,恭喜你了,邢侯爷。”吴腾开起了邢侃的玩笑。
    要知道骠骑将军也是三公将军之一,而吴腾因为是邓元觉的头号心腹,历来也是肖道成打压的对象,所以直到今日他才不过是一个三品将军,至今也没有爵位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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