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内,时母正在佛堂里面念经,自己丈夫死的早,儿子现在虽然是一郡太守,但是昌黎城位于齐、楚交界处,两国之间的关系也不和谐,小规模的摩擦时有发生,前一任太守就是因为没有处理好与齐国的关系而被免职的。
    时母自从搬进太守府后就找人在后院搭了一座佛堂,每天都来这里为儿子诵经祈福。刚才时母也听说了在城门发生的江湖仇杀一事,所以特意早一点来到佛堂诵经,一遍金刚经还未念完,佛堂的大门突然被人轻轻的推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走了进来朝着时母施了个礼道:“在下冒昧登门,惊扰了老夫人,还望老夫人恕罪。只是在下有两位长辈身受重伤,再不找地方治疗,恐怕性命难保。但是时太守已经下令搜城,在下无奈只好躲进了太守府,请老夫人略施援手,救在下长辈性命。”
    时母很淡定的问道:“你们就是今天午时在城门参与仇杀的那帮人?”
    时母也和城中百姓一样,并不知道姜桓楚的事情,也以为只是一般的江湖仇杀。
    石落升点了点头道:“不敢瞒老夫人,正是我们。”
    时母闭目思考了一会儿道:“文义现在在前厅,请少侠去请他过来吧,想必少侠也不会让老身自己去请吧。”
    石落升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道:“请老夫人见谅,在下迫不得已只能用非常手段。”说完让刘子玄去前厅请时文义过来。
    时文义听到自己母亲被人挟持,怒气冲冲跑进后院,看到石落升正在佛堂门外等候。时文义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行刺齐国四皇子,现在又挟持我母亲,你们到底想干嘛?”
    石落升道:“太守大人请息怒,如果能有别的办法,在下也绝不敢来打扰老夫人,我们刺杀姜桓楚失败,在下的两位长辈也都受了重伤,大人你又下令搜城,外面已经没有我们的容生之地了,无奈之下只好来到贵府请老夫人帮忙,看能不能让我们在此安心养伤。”
    时文义冷笑:“你可真会说话,有你这么请老夫人帮忙的吗?如果我不答应你们在这养伤呢?”
    石落升摇了摇头:“大人不会不答应的,昌黎城人人都知道大人是一位大孝子,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母亲呢。”
    时文义担心母亲安危,只好妥协:“你们只能待在这后院内,别的地方哪也不能去。如果被别人看见,我也会得被你们牵连。这里除了每天会派人来送饭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人进来。”
    石落升道:“大人放心,在我们养好伤之前哪都不会去的。”
    时文义走进佛堂又宽慰了自己母亲几句,甩了甩袖子走了。刘子玄把藏在太守府附近的林文英三人接了进来,之后的几日五人就在这后院疗伤。
    武婴伤势极重,林文英的内伤也不轻,敖青守在二人身旁片刻也不敢离开,时文义每天也会过来看望母亲,见到武婴伤的实在太重,怕万一死在自己府上,这些人又会迁怒于母亲,于是又请了两个大夫过来诊断,熬了几服药,伤势才渐渐有了一些好转。
    又过了五日,时文义告诉众人,姜桓楚见在城内数日搜捕都没有找到刺,就催促孔义先去寿春,行刺的事情暂时也不追究了。孔义原本还担心找不到刺,没法对齐国交代,现在当事人自己不追究,自然也是大喜,于是也让时文义停止搜城,明日就动身回寿春。
    这段时间林文英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武婴虽然不能动武,但是行动也无大碍。林文英对时文义道:“我们也打扰大人多日了,明天姜桓楚走后,我们也动身离开,这段日子感谢大人的照顾。”
    时文义冷哼一声:“我只是关心母亲安危,没有任何要照顾你们的意思。你们刺杀齐国四皇子,意在挑起楚、齐两国之间战争。你们不说自己是谁,我也能猜到,不是宋国派来的就是燕国派来的,你们在我府上养伤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我就背上了通敌卖国之罪。”
    林文英有些羞愧:“不管大人心里怎么想,这份恩情我是记下了。明日我们出城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曾经在大人府上待过,请大人放心。”
    时文义走后,林文英把石落升喊到身边:“落升,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保住性命,但是我还是有几句不中听的话想对你说。”
    石落升恭敬地道:“林长老您请说。”
    林文英道:“天刀门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虽说这次是为了逃命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别用什么石灰粉,胁迫别人老母这类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有辱我们的名声。”
    石落升听完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低头道:“弟子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林文英见石落升认错也转过话题:“刺杀姜桓楚对于我们大宋来说至关重要,这次虽然失败了,但是我们还不能放弃。邓师兄常夸你长于谋略,也怪我上次没有询问你的意见,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计策吗?”
    石落升摇了摇头:“明天姜桓楚就去寿春,熊羽虽然被我们杀了,但是楚国那边肯定还会派武功更高的人来接应,再加上齐国侍卫里还有一个候赢。而我们这边几位师兄都战死了,武长老也身受重伤,您也刚刚伤愈,再想刺杀就没那么容易了,我们还是等到了寿春再找机会吧。”
    林文英有些无奈的道:“只好这样了,你今天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回佛堂了。刘子玄见石落升还在院子里想着什么,于是出来找他聊天。
    刘子玄道:“怎么了落升,林长老刚是不是说你了?”
    石落升有些失落的问道:“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撒石灰粉也好,抓时太守母亲来威胁他也罢,这些就都这么下三滥吗?”
    刘子玄摸了摸头:“落升,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是你如果没有这么做,我们现在可能都死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块读书习武,我了解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石落升有些愤慨:“什么江湖好汉应该光明磊落,不应该使用下三滥手段,其实明明是他们心里害怕这些下三滥手段,但又顾及面子不屑使用,表面还装作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真是自欺欺人,可笑之极。用弓弩杀人、用刀杀人和用石灰粉迷人眼之间根本就没有区别,都是为了达到目的用的一种手段而已。”
    刘子玄见石落升心中有怨气,急忙宽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林长老他毕竟成名已久,这种方法一时难以接受,你理解一下他吧。”
    石落升突然冷笑道:“他们不屑用、瞧不上的手段,就全部由我来用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固守的那些东西一钱不值。”
    刘子玄有些困惑的望着石落升:“落升,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石落升也不想解释:“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动身去寿春。”
    次日姜桓楚一行人走后,石落升等人也准备启程。林文英让敖青在城内找了辆马车,雇了两个人护送武婴先去秦国,然后再绕道回宋国。
    半个月后四人来到寿春,一打听发现姜桓楚一行居然还没进城。去孔义家打探,发现孔义也没有消息。
    林文英有些奇怪的问道:“我们沿途已经走得很慢了,姜桓楚他们出发的时间还比我们要早半日,没道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进城啊?难道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石落升道:“林长老,我和子玄沿着官道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林文英点点头道:“只有你们两个人,路上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了姜桓楚的踪迹,不要暴露自己,赶紧回来与我会合。”
    两人辞别林文英,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走了两天都没有任何发现。刘子玄有些疑惑:“这堂堂齐国的四皇子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为什么一路下来都找不到人呢?”
    石落升想了一会儿道:“有一种可能性我们都忽略了,除了我们大宋想杀姜桓楚外,燕国应该比我们更想杀姜桓楚。齐国这些年不断的对外扩张,燕国是齐国的第一目标,这几年燕国的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不然也不会派人来和我们大宋结盟。另外不管是项通还是齐国其他皇子,他们不过是想借刀杀人,他们能把消息透露给我们,难道就不会把消息也透露给燕国吗?”
    刘子玄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姜桓楚的行踪,这么说他现在已经被燕国派的人给杀了?”
    石落升摇摇头:“应该还没有,如果姜桓楚已经被杀了,消息早就应该传出来了,他现在一定还活着。我们一直没有消息,说明他们现在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孔义身为楚国的典,也没有他的消息,说明他们现在肯定是远离城市。从昌黎到寿春这一路上,只有武陵山一带人烟稀少,我猜测他们现在被困在武陵山上。”
    刘子玄有些兴奋地看着石落升:“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武陵山。”
    石落升白了他一眼:“你兴奋什么,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齐国有候赢,燕国有能让候赢都陷入困境的人,我们去了又能干什么,能打的过谁?你现在回去请林长老来,我先去武陵山,沿途留下记号,你们再跟过来。”
    刘子玄嘿嘿一声,摸了摸头道:“那你一个人要小心,我和林长老尽快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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