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马长老并未否认这个事实,卫清忧再度望了一眼天上那颗原本应该璀璨无比的星宿。
    “司马长老,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卫清忧再度询问着。
    司马长老说道:“卫姑娘,你知道的,我与诸位高层已经摆了快三天的阵法,直到现在才寻到顾师尊的星宿,却还如此微弱黯淡,只怕师尊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提前把国宗门托付给我吧。”
    “长老,不如派人去朔漠寻人吧?星宿虽然黯淡,但还未陨落不是吗?”
    卫清忧说罢,司马长老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卫姑娘不必再担忧了,不知与你一同回来的那位小兄弟,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提及凌鹭,卫清忧便心里头止不住的欣喜,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趁司马长老不备之际,竟一瞬间跪在了司马长老面前。
    司马长老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她。
    “卫姑娘快起来,好端端的如何要做到这样?”
    然而卫清忧拂去了他苍老的双手,坚定地说道:“不,司马长老,请一定要受我卫清忧的礼数,若不是长老派了最好的医者为我苍幽的君主疗伤,此刻他恐怕早已危在旦夕,您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卫清忧,包括整个苍幽国的恩人才是!所以这一跪,还不足以代表什么,还望司马长老再受我卫清忧一拜!”
    说罢,她执着地拜了拜司马长老,额头直愣愣磕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司马长老叹息着,连忙扶她起来。
    见她额间红了一片,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卫清忧笑得温柔。
    司马长老继续说:“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的,说实话,我还算不上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真正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师尊才对。若不是师尊拼了命将你们传送回国宗门,我纵然要救你们,也是无计可施的。”
    “是,我知晓的,长老但请放心,顾师尊的大恩大德,我同样没齿难忘!”
    卫清忧坚定地说着。
    司马长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来,顾君酌当时于朔漠中拼尽全力将卫清忧和凌鹭传送到的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国宗门。
    这也确实是大陆上不可多得的安全地带之一了。
    一回到国宗门,卫清忧便抱着凌鹭哭着跪着求前来围观的弟子救命。
    吓得人赶紧上报给暂管国宗门的司马长老,很快,被惊动的司马长老立刻闻风而来。
    一见满身是血,风尘仆仆的卫清忧和凌鹭,司马长老便知晓事态不对劲。
    于是立刻组织人员将两个人抬到厢房中安置下来。
    并喊了国宗门除了顾君酌外最厉害的医者过来为二人疗伤。
    卫清忧在凌鹭的全力保护之下,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苦得倒是凌鹭,因为被慕容离的鎏鸿伤了许多处。
    不但昏迷不醒,不省人事之外,当医者撕开他残破的衣裳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口。
    有些溃烂了皮肉,有些结了血痂,总之所到之处皆惨不忍睹。
    伤痕累累还不完全正确。
    卫清忧看到这样的凌鹭,险些哭得断气。
    幸好在司马长老的再三安抚之下,她才得以平复心态,并将朔漠之中的一切事态尽数和盘托出。
    于是事不宜迟,司马长老立刻召集高层摆阵,终于在今晚寻到了顾君酌的生命星宿。
    虽然星光微弱,但正如卫清忧所言,星光还在,顾君酌想必是受了不小的伤害。
    但只要还活着,一切还有机会!
    不过按照卫清忧的说辞中,参与其中的人物还有殷童。
    司马长老越来越觉得殷童是个祸害,并将顾君酌所受的苦楚皆归到了殷童身上。
    他叹了口气,对卫清忧说道:“早知道如此,当初师尊要去寻殷童,我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谁又能知晓是去了朔漠呢?还单枪匹马应对魔王慕容黎……”
    末了,司马长老重重埋怨道:“哼,殷童就是个祸害!难怪悠思那丫头要除之而后快,简直是彗星降世,瞧瞧,自从她出现,害了多少祸端,师尊又为她付出了多少!好事不做,坏事干尽,我实在不明白,当初师尊为什么要收留这样一个人作首席大弟子?”
    卫清忧听罢,想张口为殷童辩解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确实,凌鹭也为殷童受了许多伤害。
    卫清忧还是有些吃醋的,连带着对殷童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
    她也很想知道,殷童身上有什么魔力,连带着这么多人都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
    更何况,殷童还是……
    唉,不知道顾君酌知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并非人族呢?
    卫清忧正胡思乱想着。
    忽然,只听得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匆匆跑到他们面前。
    弟子慌乱无神的样子,喘着粗气累得连话都说不全了,说得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司马长老更加恼火。
    于是忍不住出言呵斥道:“身为国宗门的弟子,遇事如此慌乱无序,成何体统?!要真遇着什么,我看第一个送死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给我站直了身板把气捋匀了再说话,颠三倒四的平白扰了他人的耳朵!”
    那名弟子一听司马长老的话,吓得顿时照做。
    待过了好半晌后,他才终于平复了心态,将原本要说的一句话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长老,出事了,出事了!”
    司马长老一听,气得抡起手掌揍了他一拳。
    “你这不吉利的嘴巴!国宗门哪还能出什么事?给我详细说来!”
    司马长老拄着拐杖撑着身体,虽然苍老,但威严不言而喻。
    那名弟子想想也对,于是掌了掌嘴后继续说道:“长老,不是的,是外头,国宗门外头来人了!”
    “来的什么人?”
    “是,是,是……”那名弟子却又忽而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墨迹什么?!”司马长老的耐心几乎要被磨光了。
    “是,是师尊,是师尊回来了!”那名弟子说着,脸上却不见任何喜悦之情。
    司马长老一听,脸上红润了不少,他欣喜着,却又奇怪。
    难道阵法失误了,天上那颗黯淡的星宿并非师尊的?
    于是司马长老又回头去望了望挂在天上的那颗星星,却见竟比原先又黯淡了几分。
    司马长老顿时疑惑不已,但转念一想,师尊能平安回来,这阵法出错了就出错了,出错才好呢,至少人没事!
    司马长老想到这里,笑眯眯的同时又赏给那名弟子一个爆栗。
    “你这个笨蛋!既然师尊归来,你还通报什么?!直接迎回师尊就是了!”
    然而那名弟子却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愈发不对劲。
    司马长老见气氛有些不对,又见他磨磨蹭蹭的模样,忽而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长老……师尊回来是回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师尊受伤了,昏迷着呢!”
    那弟子说完,司马长老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
    他抖着嘴唇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尽瞎放屁!如果师尊受了伤又昏过去了,那他又是如何回来的?!”
    “长老,是师姐,是殷师姐背着师尊回来的,一起回来的,还有殷师姐啊长老!”
    那名弟子说完,就被司马长老狠狠推倒在地。
    他疼得哎哟一声,却见司马长老双眼无神地嚷嚷着:“兔崽子,给我滚一边去!”
    那弟子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边跑边喊:“是是是,弟子这就滚……”
    司马长老身形晃了晃,险些倒了下去。
    幸好卫清忧眼疾手快,连忙伸出手去扶住了他,再加上司马长老手中的拐杖相助,司马长老才得以稳住身躯。
    司马长老的气息加快了些。
    卫清忧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岔子,于是立刻出声安抚着他:“长老,你千万要挺住啊,现在去一看究竟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你若在这时候倒下了,顾师尊又受了伤,那国宗门就真的要群龙无首了。”
    此话一出,便好似给司马长老吃了一颗强力镇心丸一般。
    司马长老很快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对,对,你这丫头说得对,我不能倒下,老朽还不能倒下,如今事态紧急,魔族蠢蠢欲动,公孙那家伙又躲在墓园里不肯出来,师尊现在也受了伤,对,我绝不能倒下!”
    他倚靠在卫清忧的搀扶之下,步履艰难地走着。
    “丫头,快,随我去看看,看看师尊,到底如何了。”
    司马长老说着,喉头有些哽咽。
    然而另一道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
    “长老不必多此一举了,我和师傅已经来了。”
    在场的人皆抬眼寻去那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狼狈不堪的殷童,以及背在她背上的顾君酌。
    见二人皆奄奄一息,但殷童还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司马长老的心脏便疼得不行。
    连忙走了过去,来到殷童身边。
    殷童身旁还有几名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见司马长老走了过来,便说道:“长老,殷师姐如何也不肯放下师尊,说是一定要见到您才行,我们也没办法了。”
    司马长老一听,一脚一个踢翻了他们。
    “没用的东西,都滚去叫医者过来!”
    “是!是!”……
    众弟子皆慌乱跑走。
    司马长老见殷童眼中的坚毅,她脸上,汗水混合着尘埃,显得倔强而执着。
    “长老,救他,快救师傅……”
    殷童说话时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司马长老低头一看,她衣衫褴褛,还光着脚,肌肤被冻得发红发紫,脚上裂开了好几个血口子,而反观她背上的顾君酌,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冷都挨不着,闭着眼睛安逸得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不过是在浅眠罢了。
    司马长老心中五味杂陈。
    是这个祸害害了师尊,却也拼了命救了师尊回来啊……
    他终究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殷童总算松开了手,任由司马长老接过背上的顾君酌。
    没了任何负担,殷童身子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她头一沉,身躯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整个人砸在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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