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捉拿通番官员。他用滴着血的刀砍碎了东南沿海那个茧——他被参矫命擅杀,他那刀子简直捅进朝廷里去了。浙闽系官员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
    他们都忘了,黄纬也是苏州人。
    黄纬当然不会有好下场,他被裁撤官职,令返回原籍听候处理。那时成庙的身体终于油尽灯枯,再也无力和整个文官集团斗什么。
    黄纬在苏州自杀。
    明明是秋天,忽然下起大雨。暴烈的大雨冲刷着猎场,王帐在风雨里摇摇yu坠,王帐里豆大的灯火受惊一般瑟缩战栗,影子被七扯八扯如同鬼魅。
    “黄纬临终前说过什么没有。”
    连庆蠕动了一下嘴唇:“卑职去晚了。只拿到这个……”
    李奉恕接过一张信笺,上面用血刀劈斧凿一般写着:
    一不负天子
    二不负君子
    王帐外忽然有人惊慌大喝一声,王帐里几人没反应过来,暴风掀起门帘,冲进帐篷,巨大的王帐倏然被风顶起,灯火一刹那间熄灭。几乎所有嵌在土里的木钉同时崩出,王帐轰一声乾坤颠倒一般翻了出去,泼天的雨顷刻砸了下来。王修周烈和连庆前仰后合忙着躲,李奉恕岿然没动。
    他坐在条案后面,维持着拿着信笺的姿势。干涸的血渍被雨水浇透,融化,流淌,臣子的血在摄政王手上汨汨划过,跌入大地。
    李奉恕站起,闭起眼睛。他把模糊一团的信笺塞进护心镜里,然后伸手接着从天而降仿佛苍天震怒的狂风暴雨。
    狂风中有杂音。像是李奉恕小时候听见的国祀时缈缈的祈祷——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庶物群生,各得其所。
    一身黑甲的摄政王站在狂风暴雨的夜色中,遥远的天际有滚滚的电闪雷鸣,宛如雕塑。
    秋狝没有进行完,摄政王提前归京。又是那赫赫的赤红卤簿,长长的皇家仪仗,一路火焰般烧开京城的人群,摄政王一路打马冲进皇宫。黑甲黑马,宫人吓得纷纷下拜,黑色健硕的骏马在空旷寂寥的皇城里奔跑,清晰的马蹄声回dàng着,或许三百年前太宗也曾在皇宫里纵马狂奔,黑马黑甲,不知皇宫可还记得故人?
    摄政王一路跑进乾清宫。下马。他的铁靴踏着砖地,一下一下。成帝停灵在乾清宫,他走得太仓促,他的陵墓最近才算是修完。乾清宫的仆人被他挥出去,他疯了一样围着成帝巨大的棺材打转。
    他亲哥哥躺在这里面。
    李奉恕脑子里滂沱的记忆像那晚的大雨,狂风呼啸。他怎么就忘了。
    他和李奉恪是一起长大的。
    李奉恪从小很会做木匠活,给他做过不少玩具。
    怎么忘了呢。
    李奉恕发疯一样打转,他终于想起来了,李奉恪给他做过一个玩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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