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问晓跳下井中,只觉井水滚烫,皮肉也被烫伤一层皮。但他既存了自杀之心,自不会怕烫返回。双眼紧闭,任身体沉下。
    只感觉人不断往下坠,脑子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身体上那股炙热也消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卷来一股热浪,将他卷到另一个地方。
    程问晓再醒来时,眼前已不是之前地方。而是一处岩壁,左右是高低不平的尖石,后面却是个深洞。双腿仍浸泡在水中。
    他心下大奇,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道:“这就是地狱吗?”挣扎着爬起来,往前走去。前面有一段截壁,中间竟隔着一层水门。
    程问晓奇道:“这是什么地方?”往下看去,是个深潭,潭中自来游着十数条红色小鱼,有巴掌大小。
    他细想了一会,道:“难道这里就是井下?那这个地方又是怎么回事?”伸手往外触摸,却摸到热水。原来这地方一低一高,井水流到低处,却流不上高处。最下面却是井底,源源不断的溢出水来。但这个井洞又是谁挖的?难道是自然生成的?
    往里走去,都是岩壁。他走不到两步便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没有力气,只得就地躺下去歇息。道:“我也真能倒霉的,这样子也死不了。”左思右想,想死的心已息了不少。
    洞中空气噪热,他坐了一会便热汗淋漓,将衣服尽数除下了。除下几件衣服仍废了九牛一虎的力气,累得筋疲力尽。自忖道:“我如今真是一个废人,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连脱件衣服也要这样!”倒在地上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口干舌噪才醒了过来。道:“这要去哪找水喝呢?”望着地下呆呆出神。突然醒悟,道:“我真是愚不可及!这里水多的是啊!”
    走了过去,掂着脚步,在低洼处捧了一掌水喝。井水入喉滚烫,还带着一股异味。好在程问晓病到此时,五官麻木,也不觉得难喝。
    喝饱了水又在原地睡下,一连便睡了两天。再醒来时肚腹中又饥又渴,喝了井水尚且不够,闭着一口气往下涉去,在井底中乱捞乱抓。本来他病了不短时间,身体空虚,四肢软弱无力。但井下生活的小红鱼久于热水之下,行动缓慢,游到一处便呆呆不动。
    程问晓不多废力便抓到三条,跳回岩洞。力气已经歇尽,趴在地上不断喘息。三条小红鱼落到地上便叭叭叭不断在程问晓眼前跳动。
    程问晓笑道:“跳跳跳,你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伸手抓了一条,不顾荤腥便在嘴上嚼着。吃完一条已经够了,又躺着睡着了。
    几日下来,他每当渴了饿了便去喝井水,抓小红鱼吃。腹中尸气竟未发作。心下奇道:“按理说早该发作了几次了,怎么并没有?”一番细想,省悟道:“这井下炙热如此,正好以阳克阴,尸气发作不上。”念此大感好笑,道:“倒让我多存活几日。”
    井下无日月,有时光亮有时黑暗,却也不过转瞬时间。他前几天每吃完喝完便睡,也不甚寂寞。后来醒的多,井底下却只有自己一人,无话可说,只熬得心烦意闷。
    一日想往里洞走走看,将衣服捡过来穿上,从衣服中却掉出两本书册。捡起一看,是那日在程家地下挖到的两本书。前些日子他只道快死,便将书揣到怀中,死后也可带到地下。
    翻开一看,这两本书书页却未浸湿。笑道:“倒是两本不怕水,不怕火的书。”放下书,往里走去。
    走不到十步,路更加崎岖,尖石突出,难行数步。望向里头,还不知深浅。只得往回走。
    又过了几日,每天捕鱼吃鱼,甚是寂寞,突然想起了孟诗雨。道:“她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应该发现我不见了,她一定以为我死了,哈哈!”又想道:“谁能想到这井下另有洞天呢!我竟没死。”
    想了一会,又模模糊糊的睡了。醒来后空对岩石说话,不禁眼中湿了,哭了一场。捡起那两本书来看,道:“我梦见有天神在画画,就挖到了你们。这也是程家武笺,我以前倒是不知道。”翻开一看,一本是《冼心至上神功》,一本是《枯骨掌》。看名字便知这两本书是修武的书,只是刚开始拿到时自己无空去看,后来施展宁废柴教的颠狂剑法尚且难寻敌手,更未翻来看看。
    此时山洞寂寞,又想毕竟从程家地下挖出的,自己这位程家人怎么能不看一看?便翻起了《冼心至上神功》。也是机缘巧遇,他这一翻,却将一门天地独有,玄妙神奇的功夫练了。
    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冼心至上神功》,上授天命,下按九泉。连世物之命理,汇中通之万合。一日一宿命,清洗身如镜。咫尺人是人,万恶难侵病。
    程问晓心下一顿:写得可真奇妙,是什么意思?又见下面写着:洗尽一身毒恶浊,尽来明镜,去则高悬。神功之下,万毒去尽,光华始现。
    他越看越加激动,见下面又写着:成神功第一步,洗去体中五毒,心毒,肺毒,腹毒,眼毒,肾毒。洗心毒以听证,洗肺毒以灵充,洗腹毒以至上,洗眼毒以清明,洗肾毒以自全。下面便全是如何如何洗毒。
    程问晓突的跳起来,喜之无限的道:“洗毒岂不可以将我体中尸毒洗了?”慢慢冷静下来,自忖:“这尸毒厉害如此,能不能按里面所说的洗掉了仍是两说。——但眼下便只有炼它一炼才知道了。”
    当下也不焦急着去炼,先喝饱了水,又到井底抓了十多条鱼上来。才翻看《冼心至上神功》,熟记运功步骤,打坐运息。
    这《冼心至上神功》本是一位武功已达巅峰的前辈所创,其中筋络运行极其古怪,又极为难练。好在程问晓也不心急,按着书上所说一步一步来。反而应了练此神功的内意,慢来却快成。
    一天下来,将心毒那一部分练了一些,醒过来吃了条鱼后便继续练。又过了三天才将心毒那部分练会,又开始练肺毒。又过了三天,练到腹毒,运功走筋时,发觉腹中那股尸气已不再猖獗,随着自己筋路而走。心中大喜:没想到这折磨得我欲生不能,欲死不得的尸气竟如此容易除掉。
    也是机缘巧遇,一者这门神功确实能除去尸毒,二者更是因为身在井下,空气炙热,数日来又只吃小红鱼,尸毒被克制得死死的,任他意为。若非如此,只要他一运功便引发尸毒,哪里能够练此神功?
    起初仍知道时间变化,后来人已入神,哪里知道。一路将体中五毒排尽。《冼心至上神功》练完,这才醒了过来,他一醒过来,自知尸毒已去,狂喜之情自不用说。借着喜意又翻起《枯骨掌》,这一翻,又将一门翻天覆地,名骇江湖的魔功练了。
    只见《枯骨掌》中简单写着:化毒入掌,化气为枯。掌为刀剑,无处不可破。
    下面是练功方法,先服毒入腹,再移毒入掌,不伤已而伤人。程问晓越看越喜,他练《冼心至上神功》已将尸毒控制洗化,但只散在四肢,不为所害,仍未散出体中。如今看这《枯骨掌》所写的化毒为掌,岂不正可以将尸毒练化掌中?
    但恐反为尸毒所伤,又想到:我又何必再怕?就算尸毒反过来再伤我,我再练上几遍《冼心至上神功》将它排了不就好了吗?
    便练起《枯骨掌》来。若别人练起此掌,先需服下剧毒,其实无益于自杀。乃《枯骨掌》中最难过的一关。但他体中早有尸毒,眼下又为《冼心至上神功》所制,练来无甚废力,水到渠成,竟被他轻而易举便练成了。而且比之别人练功不同,此尸毒乃尸母吐藏百年所成,一种剧毒尤甚万毒。他练到手上,比以往前辈练的《枯骨掌》又高明上几倍。天上地下,却也只有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成这样的一种神功,一种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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