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点了盏微灯,黯黯灯光把地下晃出一片影子。左右是些炕桌,中间有张席子。老头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怎么敢乱闯到这里来?不知道山中怪兽多着吗?”
    程问晓道:“着实不知,才与妹子闯到这来,又迷了路,左转右转总是出不去。”老头道:“那当然了,没有这的人引路怎么走得出去?”又问渴了吗。
    程问晓道:“还请老丈施舍些水。”老头便倒了两碗水给他们,程问晓恐山间事多,先喝了后才敢让乔乔喝。
    老头道:“自从赶尸派那伙人围堵了这里后,四下便没人进来,也少有村里人出去了。”程问晓道:“难道这里除了赶尸派的人还有别的人家?”话一出口,又觉好笑,这老汉不就是别的人家吗?
    老汉呵呵一笑,道:“我们这一带多是苗人,往来只住在这村里,也有一些到外面回来了的。几十年前有些强壮的汉子回乡创立了什么赶尸派,那时我才五、六岁呢!于是村里又有些人被他们拉了过去。”
    程问晓道:“原来如此。以前我只道只有赶尸派,没有别人了。”老汉道:“如今张正清当了教主,不知在搞什么东西,人越凑越多,便占山为王。借着地利,没人敢跟他做对。他也不允许这里的人出去,恐泄了他的天机。”
    程问晓一惊,道:“如果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老汉微微一笑,道:“不要怕,如果按你们外乡人自已去走,走上一年也离不开阴阳山。如果撞进什么阴风洞,三神口那就更不得了!这些地方即使乡里的人也不敢去的。”
    程问晓伏地拜倒道:“还请老丈救我们一命。”老汉将他扶起,道:“易事,易事,快起来,你们先在这歇上一晚,改明日让阿童带你们出去。”
    程问晓再三拜谢,道:“老丈,这山里不是让赶尸派围住了吗?还怎么能出去?”老汉道:“你们外乡人不懂得而已。本来阴阳山地道诡异,路多复杂,稍不注意就容易走进坟墓堆,乱葬岗,那些地方阴气盛,白天还当好说,到了夜晚就容易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张正清搞什么玩意后,虽说是围住了几个路口不让人出入,但这山里野路不说有一千也有八百。平日里也有人进出,他见如此,也不能怎么样。”
    程问晓道:“原来是这样。”老汉呵呵一笑,道:“前些年就有个外乡人来做买卖,不小心撞进了阴风洞,一条命去了尽半,还是我救了下来,在村里住了两个多月,恢复了身体才送出去的。”
    老汉又道:“那年头其实也有些汉人迷路了在这,后来不想出去了就住在这,这村里许多人也都会讲中原话。其实张正清自已也是中原人。”
    程问晓叹了一声,道:“我们与几个同伴误闯了进来,也不知他们在哪了。”老汉道:“如果他们能遇见村里人就没事了,明日叫人去山上找找。”程问晓道:“多谢老丈了。”
    第二天清晨,老汉便叫两个壮汉上山找人,一个叫同笑,一个叫依离。到中午回来时说上到半山就上不去了,也找不到人。至于怎么上不去倒是没说。
    老汉便让一个男子引程问晓、乔乔出去,道:“先带你们出去,如果遇上你们的同伴,再送他们出去。”程问晓道:“是。”便随着那男子出了村。
    程问晓听老汉叫这男子阿童,又见他模样比自己还大几岁,便叫道:“阿童兄,这山里有多大?”阿童笑道:“少说也有几百里了吧,你们外乡人要是自己想出去,走断了腿也出不去的。”他说话拗口,夹杂着土话,听着难懂。程问晓也是分辨了一会才听得出说的什么。
    乔乔嘟着嘴道:“吹牛皮吧,还几百里。”阿童道:“你倒不信,从山头走到山尾,就有八百里长,从左走到右,也有六百里宽。中间暗道机关无数,有些误入的人转上几天,活活给饿死了。而且暗坑极多,前几天还见过一只白猿误入一个深坑吊死了。”
    转了几转,到一条长桥。阿童却绕过桥往另一侧的草地行去,乔乔问道:“为什么不走桥?”阿童笑道:“这就是你们外乡人的无知了,一见到容易走的就走,不知前面却寸步难行。”
    程问晓道:“怎么寸步难行?”阿童道:“反正那桥不能走,过去后简直就是一个蛇洞。”看向乔乔,笑道:“你这些小女娃要是见到了蛇还不吓得又叫又跳。”
    乔乔道:“呦,呦,你怎么知道本座就怕蛇了?”阿童道:“那些可都是毒蛇,咬到了没有药的话活不过三个时辰,你们外边的人可不最怕这些东西。”
    乔乔笑道:“我怕这些?我过去找两条来玩。”就要回头去。程问晓抓住她的手,道:“乔乔,别生事。”乔乔哼了一声,道:“我去找两条蛇来吓吓他。”
    程问晓知道她以前与毒物相伴长了,对几条毒蛇倒是不怕,但在这深山野林中怎可生事?硬拉住她不让她去,道:“听我的话,不要贪玩。”乔乔自得作罢,见阿童偷笑,更加闷闷不乐。
    又转过了几道路口,前面是一片水田。阿童道:“穿上靴子才能过去。”从背后取下一条袋子,从中取出两双靴子给他们。
    程问晓两人穿上后,阿童道:“水田中有水蚊子,这些东西最可怕,喜欢钻进人的皮肤中,一钻进去就死活不出来,只有用烙铁连同皮肉烙上,将水蚊子烫死。否则它们就在皮肉中吸血,繁殖,直搞得你生不如死。”
    两人听得冷汗直流,倒不料这个秀丽的水田下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过了水田后又穿过几片茂林,几条僻路。听阿童所说,若走错一个地方,偏离了一点方向,就极可能撞进山蚊野兽的洞穴,而有些怪物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稍稍碰到就中招了。
    又走了大半时辰后,才渐渐离开了林子。出了一条山路,前面便是一段平平的大路。阿童道:“好了,走到这就算出了,你们沿着这条路走过去,凡遇上分岔口都按铁人所指的方向去走,就能出了阴阳山了。”
    程问晓道:“多谢阿童兄引路了。”阿童笑道:“这算什么,你们快些走吧,我回去了。”程问晓道:“是,后会有期。”
    阿童往回走去,又回头道:“记得,要按铁人指的方向去走。”乔乔高声道:“知道啦!啰哩啰嗦。”阿童哈哈一笑,道:“不啰嗦了。”唱着苗人的歌回去。
    程问晓微微一笑,道:“原来阴阳山里并非只有僵尸歹人。”与乔乔往回走去。
    才走了两里路便见到前面分出三条路,中间铁人指出方向。两人按着铁人所指走去。经过了三身铁人后,前面又转出两条路。
    两人一看,都是一惊。只见路边本有一具铁人,却不知怎么的倾倒在地,手指着天。乔乔道:“他该不会让我们上天去吧?”
    程问晓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走上去踢了踢铁人,道:“早知道就该让阿童再带我们走一段路了。”
    乔乔道:“那如今走哪一条?还是回去找阿童?”程问晓沉吟不语,良久,抬头望着前面两条路,道:“听阿童所说这阴阳山道路多且杂,这两条路未必就只有一条出得去。而且现在远离了山里也不怕了,我们随便找一条,如果有铁人引路,那就最好,如果没有,我们走一段再返回到这里,从另一条开始走。”
    乔乔道:“好。那我们走哪条?”程问晓微笑道:“你选。”乔乔看着左右两条山路,道:“那就走这一条。”手指着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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