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去你的!”子规一把把那存档票拍在了丹歌身上,然后忽觉自己的手被污了,四下找起干净的水来,心想一定要洗一洗。
    丹歌笑了起来,把那存档票又装回裤兜,笑道:“你既要洗手,就把你那骨虫儿也拿去漱漱口,他们把那焦家人的屎尿可是全都吞了。”丹歌说着顾自往前走去。
    “不说了!不说了!”子规阻止丹歌,只是拍了拍手,没再想洗手的事了。他赶上了丹歌,苦笑道,“我还当感谢你,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个。”
    “哈哈哈哈。其实那存档票也不脏的,我的骨虫儿告诉我,它本在一个竹管里封着的,是它们把那东西吃掉了,只留下了这一张票。”丹歌劝慰子规道。
    子规听言倒没那么厌恶了,“这倒还好。那个沈丘死掉的焦家人,金勿等人也说从那人身上没有任何收获,很可能也和这里死掉的焦家人一样,是将机密藏在了体内。金勿他们必是没有想到了。”
    “嗯,那金勿的标记就是肠道,他们却偏偏没去看肠道,以至于虽然他们出手在先,却由我们收获在后。”丹歌道。
    子规思索着说道:“那标记既是肠道,再加上外面的一个叉号,那就是……”
    两人齐齐说道:“断肠!”
    “这个金勿,似是对断肠草颇有钟爱啊!”子规感慨。
    丹歌也有同感,点头道:“是啊。这大概是他最大的倚仗,焦家给我们这两片祖茶茶叶,可说是非常有用,不然你我早在去鸡公山的路上就死掉了。”
    “而焦家两次派人前来通知我们,可见诚意。不过……”子规说着忽然一个转折,“这会不会是焦乾等人暗自派来的人?”
    丹歌摇摇头,“他们的见识还不够,一定是难以掌握罪证的。这事情会以焦乾的名义做,但在其身后站着的,一定是焦家全部的人。如焦居临所言,我是天命所归,他们自是要对我寄予期待的。”
    子规道,“我之前就曾说焦家一定已经掌握了金勿的重要罪证,才会这么不惜代价地派人前来,那金勿也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杀死他们。金勿势必知道他在焦家留下了蛛丝马迹,能形成他的罪证,而这罪证若是和焦家无关,焦家人也不会冒险数次将讯息传递。
    “那么我们一直想知道的金勿杀死我们的动机,终于有些眉目了:金勿似对焦家有所图谋,没有得逞,但尝试之中留下了一些不可抹除的线索,他图谋不成于是和我们离开。而焦家在偶然之间发现了那金勿留下的线索,发觉了金勿的图谋,想告知我们。
    “而我们正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
    “金勿为什么跟着我们离开焦家?这也许就和他的图谋有关系。焦家为什么对我们发讯息?说明着金勿对我们有所图谋。那金勿为什么把对焦家的图谋转到了我们身上?势必因为我们和焦家有密切的联系,杀死我们,也可算是完成了对于焦家的图谋。
    “那我们和焦家在哪个方面有如此紧密的联系呢?正是我们这一个竹叶与焦家那《神农本草经》,更为细致的联系,是竹叶上的那个‘茶’可以填在《神农本草经》缺失的‘茶’中!断肠草曾杀死上古大神炎帝,正是因为茶的不及时,如今焦家失茶,炼断肠草毒之人恰好出现焦家!
    “这金勿的目的,正是要毒杀焦家全族!”
    子规说完看向丹歌,看到的却是丹歌犹豫的神色,“你还不打算出手?你还要等什么?”
    丹歌抿了抿嘴,道:“我仅有一点不解,就是一个炼毒体为什么会对焦家生出毒杀的心思?即便他炼制的是断肠草,那也和他萌生杀念完全不挂钩啊。你不要往毒素蒙蔽心智上去归纳,我们都知道那金勿是个思维十分正常的人。既然如此,他对焦家谋生杀念的动机,是什么?”
    “得。”子规一摊手,“好容易想清楚一个,就来了另一个。”子规叹了一声,“唉,你还是不准备杀他么?”
    丹歌点点头,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存档票,“我猜我们要的答案最终写在这里,在这个答案没有解开之前,就先把他留着吧。”
    子规道:“你知道他的目标是要杀死焦家全族,单凭炎帝在我们天问之时赐我们这一叶,我们就能以守护炎帝后裔焦家的名义杀他!答案也完全可以在他死后慢慢揭开!”
    丹歌道:“我若要杀他,早在他毒死栗狗,杀死焦家来人时就能杀他。更早之前他曾对我下毒,我也可以据此杀他!但疑惑未解!而且……”
    丹歌说话顿了顿,继而道:“而且他也没那么容易杀,毒是颇难对付的,我们若要杀他,也许要耗费几天几夜的时间和他对阵。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时间和他拉开阵仗拼个几天几夜。风家时时刻刻在野心狼子威胁之下,我们要做到抢步在前!”
    丹歌叹了一声,“等风家的事情完了吧。或者我们找到一个极好的契机,也可出其不意地把他杀掉。”
    “好吧。”子规叹了一声,“这是我愿意听到的答案。”没有再好的答案了,杀金勿可以,只是腾不出手来罢了。
    两人接下来的时间就静默了,他们走回了酒店,而等到他们站在酒店门口,才意识到监控里并不会有他们走出酒店的画面,这如果让人发现,可就成为奇谈了!
    丹歌歪着头,“这怎么办,我们本想着装作去外面撸了个串儿,可撸个串儿也不用出去的时候跳窗户吧?”
    子规扁了扁嘴,“现在都走进监控了你说这话,有点晚啊。”
    正在丹歌子规犹豫的时候,从对面一个地方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灰色的保安制服,脸上挂着笑容朝丹歌子规走来。
    丹歌道:“呃,如果我没看错,他是从监控室出来的。”
    “啥?!”子规提高一个音调,然后不敢张嘴了,只是顺着牙缝悄然出音儿,“快快快,快想办法糊弄过去。”
    丹歌道:“你不是有那什么解开记忆时跳出来的糟粕么?”
    “那玩意儿只能蒙蔽一时,可他手里有监控录像啊!”子规急得跳脚。
    丹歌皱了皱眉,想了想难以处理,“那,把他杀了?”
    “啥?”子规一戳丹歌,“你把这杀心放金勿身上不好吗?”
    丹歌咧嘴笑了起来,“开个玩笑嘛。”
    “什么时候了……”
    “哦,两位回来了。”这人正是监控室的李大哥,他笑着看了一眼丹歌子规,见到丹歌子规点头,又道,“您二位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是去做什么了?”
    “嗯?”子规皱了眉头,暗暗想到,“难道有人代我们在监控里出现过?”
    丹歌却立刻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他知道此人就是一直用监控窥视自己的那个人。而两天早上他们下电梯恰有污水推来,也是他安排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凡人,已经发觉到了丹歌的不平凡之处了。
    此时这人没有看到他们出去,却过来说见他们出去不久,就是献个殷勤,帮他们瞒一下这神异之处,而这殷勤背后,应该是有事相求。
    丹歌想通了这些,也就不需客气,直接问道:“你叫什么?”
    这人道:“我叫李尤,我……”
    丹歌点头,“你很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记住你的话,你只看到了我们两个出去又回来,我们去吃烧烤了。而且没有第三个人。”
    “哦!哦!”这人点头如捣蒜,眼看着就要把脖子晃断了。
    丹歌子规则直奔电梯,返回九楼。
    子规回头看了那李尤好几眼,对当前的情况并不清楚。他走进电梯就问了起来,“怎么回事?那人可不像是修行者啊,你又是如何认识的?”
    丹歌答道:“我想是我们来的头一天晚上,我透过监控说那前台,应该是让他看到了。他接下里的这两天里时刻关注着我,并且在电梯口设下污水埋伏试探我,试探出了我们不是常人。
    “我猜测他应该是见过修行者,才对我的表现只是在判断而没有好奇,于是今晚的事,他也才能坦然接受。他出现的目的,就是帮我们把今夜的事情遮了过去,也就把他对我的了解摆在了明面,这动机不言而喻,就是对我有事相求了。”
    子规点点头,“看来你的感觉确实很敏锐啊,竟真的有人在关注你。而这李尤会求你什么事呢?难道是要拜你为师?”
    “不会。”丹歌摆了摆手,“他若想拜我,刚才就该跪地磕头了。是有什么病症吧,除了患病的时候,其他时候谁能想到神仙呢?”
    子规一撇嘴,“可拉倒吧,就你还神仙呐。”
    丹歌笑道:“我曾记得你在丰县的汉皇族园陵里不是说过你我是未来神吗?”
    “不不不,那时我说的未来神专指的是我,可没有你。”子规道。
    丹歌一下拍在子规身上,大翻白眼,“哧。可真是比我还不害臊!”
    两人回到九层,正见金勿站在走廊里,看到丹歌子规在电梯中出现,很是讶异了一番。
    这让丹歌子规心里发出了嘲笑。
    “他这演技也就平平。”“跑个龙套倒也凑合。”“待我俩给他演一出,让他见识见识。”
    金勿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个何时出去的,我还以为你们这会儿睡得死沉死沉的,百呼不应呢!”
    丹歌脸上有些幽怨,“是你才睡得死沉死沉的!之前我睡不着,又有些饿了,就出来叫你俩。子规一叫就醒了,你那边我敲了半天也没见你应声。知道你睡了我们就没叫你,我们俩出去吃了点烤串。”
    金勿不知丹歌的话是真是假,试着试探,“那你们就没给我捎着点。”
    “嘿嘿。”子规笑了一声,“我们俩琢磨着吃干抹净了回来,悄悄的入睡,赶明儿你也不知道,这就糊弄过去了。谁知道你醒了啊……。话说你这醒了,还穿戴整齐是要去做什么?”
    金勿埋怨地看着丹歌子规,“我这是饿醒的!奔向叫你们出去吃点东西,谁知道你们俩不是叫不醒,而是偷摸跑出去了!”
    丹歌子规抿嘴,暗自叹道:“果然和我们对戏提升飞快吧,现在表情已经没刚才那么僵硬了。”“嗯,不错,孺子可教。”
    丹歌摆摆手,道:“唉,算了算了,这会儿都快一点了,没什么地方卖饭了,你忍一宿吧。”
    “那不行!”金勿不干了,“你们刚才从烧烤摊回来的,那个烧烤摊肯定还开着!走走走!就去那儿吃了!”这金勿拉着两人就走。
    丹歌子规暗暗点头,“倒是好脑经,这是要去验验我们话的真假。那也只好去了,还能借此消了他的疑心。”
    丹歌子规佯装着不愿,然后半推半就着跟着金勿走进了电梯。进了电梯丹歌心生喜色,悄然朝着监控深深地看了一眼。
    等丹歌子规下到一楼时,那个李尤已经假装在酒店门口往天色了。
    丹歌不由一叹,“人人都是好演技啊!”
    三人走到门口,那李尤听到了动静,才转过身来,有些讶异,“你们怎么刚回去就又下来了?”
    “哦?你见他们俩出去了?他们俩出去没带我,现在我饿了,必须他们俩陪。”
    李尤笑着看向丹歌子规,“吼,那你们要吃第二顿了。”
    “谁说不是呢!”丹歌怨了一句,和金勿离开了酒店。
    丹歌子规金勿三人找到了那家烧烤摊,索性还没有收摊,而烧烤摊老板一个“又”字,将丹歌子规的危机全然化解。金勿似是确实饿了,或是演得不错,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大半的串儿,丹歌子规也稍又吃了些。
    随后三人离开烧烤摊,丹歌子规的心才算全然放下。他们转回酒店,就各自回了房间。
    “哎。”丹歌站在屋里头长出一口气,“真是不易啊,这聪明人是难应付啊。我想着如果我们在烧烤摊暴露的踪迹,就必须要把他杀掉了。好在我时不时地盯着那摊主,他也就没敢上来搭话。”
    那摊主知道他们刚才把铁签弄成了肠道样式,如果让金勿知道了这一点,那丹歌子规瞒了半天的行踪就全然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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