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渐渐放下心中的这一丝窃喜与庆幸,静静坐在凳子上,听着屋外的动静,他可是怕那金勿会杀个回马枪。
    他这样坐着又等了半个小时,对面没有动静,他这才算完全地放下心来,“也是,这家伙自以为从我这里知晓了配方,此时肯定正窃喜着呢,哪还顾得上我。那我只好祝你有个好梦了!”
    丹歌抬起捏着断肠草根须的手,细致地将这断肠草打量一番,越打量越是心惊,“好家伙,这根须上的纹路是……,命轮!”
    命轮存在于修行成精怪的植物本体上,凡具有命轮的植株,活了少则百年,多则万年。许多的精怪在具有命轮后都能迅速化形,成为人类形貌,裨益日后修行,有望成仙得道。即便它们没有化形成人的能力,但也是生出灵智的个体,它们可以做到脱离土壤,如动物一般奔跑跳跃。
    而丹歌此时手中捏着的,是一个活了百载千载的精怪本体上最为紧要的一根根须,它的价值不可估量,它的来历不明,但显然来之不易。这等不易得到又价值不菲的宝物,竟只算作饶头,免费赠送给了丹歌。
    丹歌长叹一口气,“要不然是金勿所托事情非易,要不然就是这等至宝对于那金勿不过是不止一条的小玩意儿。我只但愿是后者。”
    他明知这东西落在自己手中变得极为棘手,但他并不能奉还,这东西在这焦家纷乱之际起的可是镇定之用,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我用这东西炼出留针来,救下焦家家主,平定焦家的内乱,焦家到时成为我的依仗,倒也不怕这金勿出什么幺蛾子。”
    丹歌说着屈指一弹,那根须立时飞起,丹歌两手传出法诀,霎时将这根须控在两手之间,随后他的两手变幻法诀,一道道法诀在手中形成,然后变作浑如实质的流光打入那根须体内,这正是丹歌已经开始了对着根须的炼制。
    而此时在丹歌对面的屋里,躺在床上安睡的金勿脸色忽然大变,似乎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他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他从被中抽出腿来,右腿上还无恙,左腿却已经痉挛。他忍痛猛地将左腿一蹬,克服了痉挛坐在了床边。
    “哒。”
    鲜血滴在了地上,原来这金勿的左脚处有创口破开,此时开始流血。他的左脚不知为何被生生撕去了一根小趾,那流血的创口,正在这曾经小趾所在的位置。
    金勿皱眉看着自己的左脚,注视在那创口处,“他在炼化。哼!”他闷哼一声,猝然两掌击出,随之恍若有一道幻影从他的身躯中随着两掌飞出,直奔对面,丹歌所在的房间而去。
    “呼!”
    丹歌正炼制时忽然听得一阵微弱的风声,他本不以为意,但他自此时起,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似乎有人在偷偷地打量他。
    “嗯?”
    丹歌环视一遭,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但那种暗暗的打量却依然明显,丹歌将心暗沉,分出一道心意注视四周,其余的心神依然放在炼化断肠草根须上,随着他一道法诀打入,那暗中的窥探忽然也是一震。
    丹歌双目一睁,猛然低头看向手中炼化了一半的断肠草根须。他冷眼一看,之后一挑眉,瞬间两道带着磅礴力量的法诀骤然打出,两道法诀骤然相击一处,正炸在这断肠草旁边。
    屋内的打量眼神消失了,悬浮在丹歌两手间的断肠草根须那未炼化的一节在刚才两道法诀相击散发出的力量中化作了灰烬,洒落在地上。那被炼化的,已经成为了绿色的液态物质,丹歌以法力在这物质外覆盖,形成了一个弹丸,一如那清酒弹丸一般,这个是毒液弹丸。
    丹歌叹了一声,看了看屋外,“到底是被他发现了。”
    “竟然是被他发现了。”金勿在屋中自语,他的目中充满着懊恼,“也罢,我只好自己琢磨了。”他说着弯下腰去伸手往左脚的创口一抹,“嗤啦”一声,那创口恍若被火灼过一般,通红一片,但那创口却也不再流血了。
    这金勿又躺下来钻入了被中,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而笑意泛起,“我还有个后招的。”
    “还有什么后招吗?”丹歌不无忧虑地想着,他扫视屋内,目光落在了桌子上装着五加皮的那个匣子。
    丹歌将这匣子中的五加皮倒出,把这匣子放在手中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觉什么端倪,“似是没有异常,不过保险起见,等炼制留针时一并烧了吧。”
    丹歌重新回归到了正事上,他从被中拿出凤凰木,将木上的荧光蕈摘下,和炼化那断肠草根须一样,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就将这荧光蕈也炼制完毕了。这比起炼制断肠草根须时可是快了不少,同样这产物以法力覆盖封装,就得到了一颗荧光弹丸。
    如此今夜的事情算是终于完工,丹歌把两颗弹丸揣进兜里,然后走到床边,抱起凤凰木就待躺下,却忽然屋外一亮,竟已是天明了。
    “唉。”丹歌苦笑着摇头,“也唯有这焦家的日出,是突兀地蹦出来的,毫不给人思想的准备。”那羲和说来是神奇之物,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太阳,它稍亮时就和不亮区别不大,这焦家尚还漆黑,它明亮时已是分外明亮,这焦家就霎时光明。
    所以这焦家的早上,定是突兀蹦出来的。
    既然天色已亮,那么距离焦家家主赶回焦家的时光也是不远了,丹歌需要尽快准备。他伸手间手化利刃,几斩下去,那凤凰仙木已被劈成柴火。丹歌将这些柴火贴身排在皮肤上,以法力吸住,然后外面套上衣服,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好,就如此了。”这丹歌直挺挺地直着身子,宛若一名兵士,他被那柴火辖制,以至于无法弯身。丹歌拿着那重新装好五加皮的匣子直挺挺地走出屋门,又直挺挺地转身将屋门锁上,然后直挺挺地跃起,飞出了院子。
    金勿歪着头从窗户打量离开的丹歌,自语道:“他这是睡落枕了吧?”
    落枕的丹歌直挺挺地落在的监狱外的隐蔽处,沟通了监狱里的焦乾,问道:“我要出你焦家片刻,将我手中的茶叶在日光下照上三下,然后我就会回来。但你焦家此时风声颇紧,必是不会让我出去的,而且我还是个外人。你有办法吗?”
    焦乾闻听丹歌的声音自然大喜,他道:“你安全回来啦!你既进过大殿,必定在大殿一层的东北方见过一面镜子,那镜子名作‘窥天镜’,可以通过它看到外面的世界的天空。我焦家长老正以此来断定羲和是否出现异常。”
    “好!我知道了!”丹歌切断了联系,他这才感叹道,“啧啧啧,真是财大气粗,这等法宝焦家竟也有,而且这等法宝竟只用来看外面的天气明暗来断定羲和的正常与否,真是大材小用!”
    他吐槽一声,趁着此时人少,他猝然飞临了上层,并没有被人发觉。
    丹歌站在这上层,他似是将大殿当作了人类,竟朝着这大殿无奈一笑,然后道:“我又回来了,我需用你殿中法宝制作三阳茶,而且我也不愿奔走,就在你这殿中炼制留针了。正好你能看着我,我也借此证明我清清白白,可全无害你焦家的心思。”
    说完这一番话,丹歌才直挺挺地迈步往大殿走,他其实还是担忧这大殿耍什么花招,让他顿时神志,那样任人拿捏的感觉可委实不太好受,“你看我走得这般正直,必不是什么奸佞之徒啦!”
    丹歌安然无恙地走进了大殿,长出一口气扭身合门,却眼珠子一转,刻意将这大门狭开了一道缝隙。然后他浑身一抖,“当啷啷啷”,几根仙木柴火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他扭了扭身子,道:“可难受死我了。”
    他将这仙木柴火拾起,堆在这一层大厅当间,又把手中匣子里的五加皮倒在一边,这匣子就被他扔进了柴火堆上,预备待会儿和凤凰木一齐烧掉。
    这边安顿好,丹歌就走到了这大殿的东北角,在这里,确实有一面镜子,这镜子仅有人脸大小,呈椭圆形,如果不是焦乾提及它是窥天镜,丹歌也之把他当做一面寻常的化妆镜,“嘶……,可也不对,九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要这化妆镜做什么?这东西摆在这里并不合理,我之前却并没有注意到!”
    丹歌往镜子里看去,入目是一张帅气的脸,“啧啧啧,这是哪家的小哥,长得可……”然后他一顿,“嗯——,说好的窥天呢?”
    他一吐“窥天”二字,这镜子中的影像立时变幻起来,等影像稳定,就是晴空万里,“好天气呀,太阳呢?”他端起了镜子照向东面,一个金光灿灿的太阳映入了眼帘,丹歌朝着这太阳眨巴几下眼睛,“你好,好久没见那!”
    打完招呼,他然后从兜中掏出了那被“绞面”的祖茶茶叶,在镜光前闪了三下。然后他收回手来,但觉手中热浪逼人,抬手细看,手中那祖茶茶叶已经被镀上了三道耀光光泽,形态是三道金线。
    丹歌欣喜地点了点头,“三阳茶也成了,这样万事俱备,只待炼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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