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臣看了陈虎一眼,然后不露痕迹地走到门边。他人本来就高大,这么大马金刀往门边一站,颇有一夫当关的味道。这房间没有窗户,堵住了这扇门,谁也出不去。卫臣悄悄地关上门,陈虎则上前道:“老夏,昨天我们说好的,这三天不能对你提供食物和水,你忍忍吧,我立刻把早餐拿出去,免得你看着碍眼。”
    老夏呵呵笑道:“我就吃一口嘛,没什么的。难道吃一口你还怕我飞上天去?”
    “老夏,这真不行。”
    “小陈,就一口,真的。我多一口都不吃,我保证……”老夏笑眯眯地说,然后像失去耐性似的突然吼了起来:“我他妈就想吃一口东西,为什么不给我!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东西!”
    他像个疯子似的蹦起来,要不是给绳子绑着,这会恐怕能够蹦上天花板。老夏变得很狂躁,椅子给他带得离地些许,再这样折腾下去,怕是椅子都会给他蹦散。
    这时,卫臣体内浮起一阵熟悉的感觉,那是血噬的躁动。卫臣立知要糟,老夏是真的给寄生了,这时老夏反而安静了下来,他全身颤抖着。陈虎要走过去,却给卫臣拉住。
    “干什么,让我看看他。”陈虎说。
    卫臣苦笑摇头:“不用了,我很确定老夏已经被寄生,而且开始异变了。”
    “瞎说,他这不还好好的。”
    “他哪里好了,你看他脚下。”卫臣道。
    陈虎看去,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老夏的脚下有一滩水迹,他的裤脚已经全湿了,裤管里滴滴嗒嗒地滴下水来。然后他抬起头,老夏脸上的肌肉正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两颗眼珠更是朝着两边往上翻起,他哆嗦道:“小陈,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头好痛,有些吱吱咯咯的声音,像是有虫子正在吃我的脑子。小陈,我不行了,杀了我……”
    “杀了我!”
    蓦然老夏的脑袋从中间裂开,分裂的边缘处居然布满了尖齿,裂开的头里面也没有大脑,只有几条盘在一起像触角似的东西。它们散了开来,朝四周拂动,那前端处可以看到一张张像小蛇似的嘴巴。这些东西朝卫臣两人发出嘶叫,老夏的身体也在震动着,背后的椅背突然弹飞了出去,然后从老夏的背后伸出了三条像章鱼似的触角。只是触角上长的不是吸盆,而是一颗颗眼珠,这些丑恶的眼珠到处乱看,像是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三条触角突然伸上天花板,啪啪啪贴在上面,接着把老夏的身体往上扯去。
    “陈虎!”卫臣吼道,“如果你不愿出手,那就我来!”
    陈虎叫了声,伸手捉起早已摆在桌上的手枪,举枪对准了老夏的心脏,低声道:“对不起,兄弟。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扣下扳机。
    枪响的声音让诸葛陵川几人连忙来到门口,片刻后门打了开来,开门的是卫臣,他朝众人摇了摇头说:“很遗憾,老夏果然被寄生了,陈虎不得不结束他的性命。”
    几人朝门内看去,果然地上躺着老夏的尸体,可他的身体已经变异,那裂开的脑袋和背后的触角已经说明了一切。陈虎蹲在门边的角落,脚边放着手枪,他抱着头沉默不言。
    卫臣叹道:“我们把老夏的尸体处理下吧,他跑过船,又想回家,那就海葬吧。”
    “陈虎,你怎么说。”
    对于卫臣这个提议,陈虎只是点了点头。不料这个时候维妮挤了进来,道:“不,先别忙着海葬。”
    陈虎放开手,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维妮。
    维妮对陈虎说:“你应该会反对,也会很生气。但我还是要说,在葬了夏先生之前,请让我对他进行一次解剖。”
    陈虎果然跳了起来:“你疯了吗?老夏都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他安息吗!”
    维妮却异常地坚持:“陈先生,你冷静点。请你想想,这次老夏的异变是否很不正常,他似乎没被魑虫入侵。而且,我们在他床下发现了某种海生物的皮囊,也就是说,这次的寄生模式是全新的。”
    “然后呢,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科学求知欲,我就要把老夏的尸体交给你吗?”
    “不。”维妮摇头,“我这样做不仅仅是好奇,更重要的是,我们得搞清楚这种新的寄生模式。陈先生,我们必须知道,然后才可以防范。难道你还想同样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吗?如果我们对这种新的寄生模式一无所知,那谈何防范?”
    陈虎一时无言,理智告诉他,维妮说的话有道理。可感情却无法让他这么做,卫臣站出来道,“陈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维妮是对的,你心里也知道的,不是吗?我不希望,会有第二个人像老夏一样说出,杀了我吧。你希望如此吗?”
    “老子又不是变态!”陈虎声音嘶哑地说,“就给你一天的时间,第二天这个时候,我要送老夏离开!”
    维妮点头说:“用不了这么久,一个上午应该够了,但我需要帮忙。”
    “我可以帮忙。”南黎月走了出来,女孩道,“对于伪装者我了解的应该比你多一些,如果你需要进行一些判断的话,我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维妮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就需要一个专家。”
    陈虎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维妮,南黎月和卫臣三人。卫臣提供的不是学术上的帮助,他只是留在这里以防不测。老夏的床被清理了一番,作为临时手术床来使用,维妮和南黎月进行了消毒之后,准备好解剖的工作。
    老夏的尸体已经搬到了床上,衣服也尽数脱掉,但他的异变并没有随着死亡而解除。维妮看着尸体说:“从心脏部位开始吧。”
    南黎月点点头,维妮的判断是正确的。被寄生的人类异变之后,魑虫会停留在心脏,并和这个重要的器官整为一体。所以对于许多伪装者而言,大脑和心脏是他们的致命部位。维妮从心脏先下手,正是为了检测老夏是否和常见的伪装者有区别。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手术刀,轻轻一刀落到胸口处,顿时从肌肉中冒起大量半透明状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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