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事,韩兢花了整整一日光景,傍晚才得了闲。
    那白鹤似是察觉到他有心事,便引起细长的颈子,去蹭韩兢的手背。
    韩兢由得它蹭去,另一只手覆在它额顶的红冠上,指腹轻动,难得温柔地摩挲了一番。
    这只鹤,原本是韩兢养在丹阳峰中的。
    伯宁说,他想骑着鹤下扬州,看一看封如故出生的江南之地。
    ……于是便有了它。
    那时,它只得小小的一只,红喙白羽,身上还带着稚弱的绒,却已有了亭亭独立的君子之态。
    韩兢从未想过,在自己离开丹阳峰后的某一日,已长成了的白鹤居然会拍打着翅膀、带着满身风尘,落在自己身侧。
    韩兢留下了它,却从不带它与自己同行。
    白鹤就此留在了朝歌山,时时等他归家。
    ……白鹤甚至没有名字。
    韩兢已经给自己取了太多名字,不想再耗费心神在无谓的事情上。
    但他却不知,明明无谓,自己为何还会为它摘来桐实红豆,细心哺喂。
    在白鹤与他亲昵时,有不世门的年轻魔道与韩兢擦肩,随口同他打了声招呼:“时护法,遛鸟啊。”
    韩兢仰头,静静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本没什么意义,却叫那年轻魔道悚然一惊。
    不世门人,多是惧怕时叔静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一双眼睛毫无悲悯可言,渠着一汪深不可测的深潭,显得格外鬼气森森,谁也不敢妄自探知那深潭之下究竟埋藏了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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