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飞花门、青霜门、百胜门,已在剑川三门交界线处相拒许久。
    三方弟子彼此瞪视,竟像是对彼此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相比之下,站在最前头的三名掌事,至少维持着掌事该有的体面。
    ……暂时维持着。
    飞花门掌事花若鸿本该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若不是面上有因为常年酗酒而散不去的红晕,想必会更倜傥一些:“严掌事,我已说了多次,您是大大的误会了。此番我等进入青霜门地界,只是为防万一,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最先大动干戈,可非是老夫。”
    青霜门掌事严无复,是个瘦得脱了相的、四五十岁的男子,微陷的两颊和两撇山羊胡,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某个乡野耆老,闲来会在山村私塾执教,提着手板,是学生最畏惧的那种先生。
    他用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带这么多徒子徒孙来,知道的,是飞花门要查弃尸之案;不知道的,还以为飞花门是来认祖归宗的呢。”
    显然,这位老先生徒有个严肃外表,一条舌头淬的毒·性不轻。
    花若鸿脸色白了一瞬,嘴唇蠕动一下,想要反唇相讥,却忍了下来,勉强作出风度翩翩状:“严掌事,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小道士就死在此处……”
    他指向一侧岩石,上面残留着大片乌黑的斑迹。
    不仔细看,已经很难看出曾有一个年轻的生命仰躺在此,血液慢慢流干,死不瞑目。
    “剑川仗持天险,从不容外人进出,这具尸身躺在这里,本就是一桩咄咄怪事。杀人的不是川中弟子,也和川中弟子脱不了干系。”花若鸿一指川外,“咱们三家在发现尸体后明明约好,封锁剑川,禁止弟子外出,细细调查此事,但不知严掌事为何放弟子出川?”
    严无复道:“因为我座下千余弟子清清白白,且那名弟子收到来信,家中老父病危,需得他回家照看。飞花门愿意叫弟子集体蹲监,我管不着,但我不允许我座下弟子连老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花若鸿皮笑肉不笑:“‘清清白白’?严掌事言过其实了吧?要知道,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
    严无复抬起拐杖,指向身后青霜门众徒:“你随便指一名青霜门弟子,老夫就能说出他的姓名、籍贯,修为到了何种程度;老夫指一名你的门下弟子,你能说出来吗?‘知人知面不知心’?花家小儿,你先把‘知人’学会,再来教老夫如何‘知心’罢!”
    花若鸿这下脸上是真的挂不住了:“严掌事,说话客气些!我比你小上些年月不错,但我毕竟是飞花门掌事!论辈分,也是与你平起平坐的!”
    “哈,花家小儿,你平日惧内,酒肉笙歌,好不快活,将花家事务全交给你家夫人,在这种时候倒记起要耍你掌事的微风,带着你这一帮你都认不齐的徒子徒孙,来找老夫认爹?!”
    这下,就连跟在花若鸿身旁的祝夫人都无法忍受这种羞·辱了,娇斥道:“严掌事,我与我夫君敬你年长,请你留些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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