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修道者的身份曾剑早就看出,但真正让他忌惮的,还是他背后的大宗门。自己虽然已踏入天尊,距离天玄也不遥远,但面对灵墟界顶尖的高手,也只能逃之夭夭。
    曾剑做了一个计算,若是他到达天玄,也即是化神期,以断界加持的力量,便可力压普通炼虚期一筹,遇到厉害的炼虚期,起码也有自保能力;如果突破炼虚期,尤其是进入后期阶段,基本上这个界面除了那些极少出山寥寥无几的合体期大能,在一片区域横着走也不是吹牛,只要不是天蛇真君所说的那四大势力(魔龙窟,幻冰宫,天道门,天蛇殿),其他宗门,多少也会对他有些忌惮。
    果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修为。
    曾剑本想立刻回到青龙山修炼,但不清楚那徐大师的师傅什么时候给自己下战书,只能先待在市区,随便找个安静处先练着,虽然进度慢了点,但聊胜于无。
    咕噜——
    曾剑摸了摸肚子,哑然失笑。
    到他这种境界的人,早就脱离了五谷,但作为人类的本能反应,有时候还会出现,这就像一个催眠暗示,给他下达指令——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曾剑来到青山大学旁边熟悉的“阿美面馆”。
    阿美面馆的老板娘几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丈夫老王的手艺远不如老婆,但他为了纪念老婆,硬是把这家店开了下去,虽然生意寥寥无几,当之前累积的资产也足够他和女儿过下半辈子。
    说到老王的女儿小琳,17岁的姑娘,在一所高中念书,性格和他木讷的父亲完全相反,天真活泼外向,曾剑去吃面的时候,经常就跟他开一些很没有节操的小玩笑,逗一逗他。
    “曾大哥你来吃面啦!”小琳看到曾剑进门,正在写作业的她笑嘻嘻地说道。
    曾剑笑着点点头,说:“你爸呢?”
    “我爸不在,要不今天我下面给你吃吧?”小琳笑着说道。
    “……”曾剑必须得承认,饶是自己这种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此刻也是老脸一红。
    我擦,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开放吗?
    “小琳,不要胡闹!”老王瓮声瓮气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曾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不问他吃什么,直接往厨房走去。
    小琳是个爱吹牛逼并且很好的聊天对象,她完全不介意显得无知,真诚地提出问题,并为任何答案高兴。她这个人没什么观点,所以任何平庸或夸张的看法都可以在她那里驰骋得意。
    重要的是,她很喜欢听人吹牛逼,觉得吹牛逼很有趣,不含讥讽或刺探,只是为人间有那种人高兴:那种对吹牛逼怀有巨大热情的人;譬如经常来店里的那几个北方大汉,说自己是xx的确老大,甚至夸张的指着自己身上喷的“假”纹身,说这是什么第一纹身大师给自己纹的,能驱鬼镇邪,刀枪不入,上次帮派发生冲突,一个人冲进人群里大杀四方,最后一滴血都没流,就是这纹身的保佑;也有一些南方的,吹牛说他泡了多少女人,虽身无分文,相貌平庸,却凭着他的个人魅力征服了笑话。
    对于这些吹牛,小琳总是露出充满乐趣的模样,咯咯直笑,以至于到了后面她也爱吹牛逼。
    有时候曾剑在吃面,她会鬼使神差地来一句昨晚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三十几个流氓包围她,她一声娇喝,毫不畏惧,一套咏春拳打得对面找不着北,跪下来叫她女侠,又或者学校的校草为了追究自己,竟在操场裸奔,只是为了表达对她的爱;往往这个时候,总会惹得曾同学一口面汤差点呛死。
    小琳是一个语言风格完全不在现当代语境里的人,非常善于使用大白话,以至于使和她对话的人感到非常新鲜。但她的这种语言风格完全出于天性流露,而非刻意为之。然后常常会让人猛然意识到平日围绕着流行话题,使用着流行词汇的交谈显得很贫乏。
    比如有时候她在店里的小炉子上烤肉,烤的许久曾剑实在看不过去,就告诉她该翻面儿了,她突然郁闷的大喊:“让我和我的肉自己待会儿!”
    小琳这样无忧无虑的女生,也是有烦恼,她的烦恼是没有零花钱。
    有天她正在打扫卫生,她干得大汗淋漓突然问曾剑:“你知道用拖把可以擦桌子吗?”曾剑说:“知道,只要把桌子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她又说:“不,即使桌子上有东西,也可以用拖把扫下去。曾剑无言以对。她又接着喊:“所以,不会打扫卫生,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有钱。”
    有时候她家的狗咬破了大厅的家具,她说:“不要紧张,我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所以来谈个价格吧。”如果曾剑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她,她就会开个价格:“这个伤害很难弥补,只能给我钱了,起码五十块。”和小琳做朋友真的很省事,有时候曾剑真是很庆幸自己这么有钱(叶荣添给的),起码够得罪她100次。
    有时候外面来了7,80来岁,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进来讨钱,善良的小琳会偷偷把父亲的很少穿的棉衣送给他们,然后再给他她下一碗牛肉面,虽然这样的结果是导致小琳被父亲一顿大骂,而且那些吃了她牛肉面的乞丐们再不敢接近面馆百米之内,甚至听到“牛肉面”这三个字就面色大变,但这番作为无疑让小琳在曾剑心目中加了太多分。
    记得有一次等面条的时候,小琳凑过来一脸忧伤地说:“忠诚对于男人来说,是不是等于狗看到屎一样,只会被欲望支配,但他们却又不是狗,毕竟狗比他们忠诚的多。”
    曾剑一头雾水,心想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
    直到有一次,曾剑来到了快打烊的阿美面馆,因为半天等不到老板,他好奇地走到二楼,看到杂货室里的老板正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气喘吁吁,一丝不挂,他终于明白了小琳当时这番话。
    后来,曾剑就很少看到小琳了。
    直到某一天,正在寝室看某h网站的李强,忽然眼睛一亮,流着口水道:“卧槽,91勇先生又出新片了……这个妹子超极品,又白又嫩!”
    曾剑去上厕所的时候瞥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真的假的?待老夫来看看!”陈钱伟也凑了上来,“啧啧,这个还嫩啊?李强,你小子有点变态哦!”
    “哈哈,再嫩还不是出来卖被人拍网上了?”李强淫笑道。
    “够了!”
    曾剑突然疯了一般,大声吼道,一拳打在了显示屏上,
    砰——
    显示屏直接碎裂,火花冒出。
    陈钱伟和李强吓了一跳,震惊地看向曾剑,说你丫发什么神经?不就是看点片子吗,你至于这么正义感爆棚?
    曾剑阴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寝室。
    后来,他通过和小琳有意无意的聊天,加上旁敲侧击,终于锁定了那个“91勇先生”的真面目。
    91勇先生真名叫王思凡,是某个县纺织厂的大老板。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曾剑通过一步步线索,找到了王思凡家里,经过了一番折磨后,王思凡交出了所有和女性xxoo的视频……同时,曾剑也明白了小琳为什么这么做。
    王思凡和小琳是网页游戏“范伟打天下”认识的,一次线下聚会,王思凡要了小琳的电话,某次单独约她出来的时候,给她的饮料里下了迷药,然后带到酒店糟蹋了她,并拍下视频。
    小琳本想报警,但王思凡威胁她如果敢报警就把视频公布与众,并让小琳一个星期至少要陪他两次,否则就鱼死网破。无奈之下,小琳只能含泪答应,这就是为什么那段时间,曾剑经常去面馆看不到小琳的原因。
    但小琳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竟把他们xxoo的视频发到了国外的一家h网站上……并且不光是小琳,91勇先生还和很多女生发生过关系,同样也把视频上传到互联网。
    要不是李强翻墙后看到,曾剑至今也不会知道小琳竟然被这个禽兽如此糟蹋。
    交代了一切后,王思凡哭着求曾剑放过他。
    “放过你?你觉得可能吗?当你用迷药迷晕小琳,玷污她时,当你把她还有那些受害者的视频放在网上时,你有没有想过放她们一条生路?”曾剑怒火滔天,他甚至产生了一丝将此人脖子咬断的冲动。
    好在这个冲动很快被理智扑灭,曾剑将王思凡杀死,然后一把火,将这个房间,已经那些“罪恶的视频”,全部烧毁地干干净净。
    王思凡死后大概一个多星期,曾剑终于能在面馆经常看到小琳的身影了,只是她笑容的背后,却有着从前没有过的心酸。
    她还是那个爱吹牛逼,爱开玩笑,爱给乞丐下面吃的女孩;但是,破碎的镜子,无论再怎么修复,终究还是会留下创伤。
    很多年后,曾剑已经离开了灵墟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小琳自杀了……原因是他的男朋友,从网上找到了她和王思凡的性ai视频,暴怒之下,和小琳分手,还骂她是不要脸的婊 子!
    痛苦绝望之下,小琳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个消息,回到地球后的曾剑,永远也不会知道,正如他现在看到那个和自己开荤玩笑的女孩,总会有种莫名心痛而感到不解一般……
    ……
    ……
    白鹤道观,江都市香火最旺的道馆。
    道观建筑分中、东、西三路及后院,规模宏大,布局紧凑。中路以山门外的照壁为起点,依次有照壁、牌楼、华表、山门、百日桥、动灵殿、钟蛊楼、流无殿、财神殿、天后殿、救封殿、药神殿、神律堂、王祖殿和清风殿。
    白鹤道观虽然建在市区繁华地段,但实际上此宗门已属于灵墟界小宗门之一。
    在灵墟界,只要有元婴期的实力,便可开宗立派。
    百合道馆虽然只是一个小宗,但因为建在世俗之地,且被不少商业大亨攒足,加上香火鼎盛,以至于论起拍甚至超过了中等宗门水准。
    王祖殿内,一身宽松道袍的白鹤真人,头戴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面色红润,神态飘逸,远看犹如仙人下凡一般。
    哐当——
    一道光芒闪烁,白鹤真人睁开眼睛,朝着光芒处轻轻一抓,随即脸色微变,对门外道童道:“打开禁制,你们徐长老回来了。”
    门外道童立刻招办。
    半晌后,断了两臂,一脸憔悴的徐真人走进了王祖殿。
    “徐年,你这是……?”
    饶是白鹤真人定力过人,此刻见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如此模样,也不禁脸色大变。
    啪嗒——
    徐真人双喜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师傅,你可一定要为弟子做主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白鹤真人一边问道,一边手持浮沉,轻轻一拍。
    一道温和光芒落在徐真人膝下,自动将他缓缓托起。
    徐真人擦了一把老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什么?他竟连破了你的阴魂祭?”白鹤真人脸色一沉。
    “是啊师傅,此人好生厉害,实力即便不到元婴,怕是也相距不远了。”徐真人哭诉道,不过有一天他没说,他被打败的时候,曾剑仅仅只用了筑基期修为。
    “哼,你真是丢人现眼!”白鹤真人冷冷说道。
    徐真人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不过,你既搬出了我的名号,他依旧不肯放你一马,而且还废了你两臂,这显然就是给我一个下马威!”白鹤真人冷笑一声,说道,“好,好得很,既然对方如此狂妄,那我就想看看,他有何狂妄的资本!”
    说罢,白鹤真人宽松长袍无风自动,一股冲天的灵气迸发而出,将道观摇得嗡嗡作响,耳朵里几乎都没了声音。
    徐真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露出信息之色,激动无比地说道:
    “恭喜师傅,突破元婴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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