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灵墟界。
    乌黑瘴气的黑风山。
    老黄深吸一口气,双手挥舞,全身顿时佛光普照一般,流光溢彩,光芒四射,霎时间,一道百米法相凭空出现,手指叠拈花状,似笑非笑,硬生生将将两合体期老怪,以及七名炼虚期强者的攻击,硬生生逼退,同时还余威不减,威力扩散四周,震死,震伤摆明围攻他的修道者。
    “为了这乾坤鼎,你们也算是大费周章了。”
    老黄一脸冷笑地看向众人,眼中除了讥讽之外,看不到一丝一毫恐惧。
    “黄道友,大势已去,交出乾坤鼎,我天龙自作主张,饶你不死,只废你万年修为……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可从头开始。”其中一个紫袍人淡淡地说道。
    老黄哈哈大笑:“只是废我修为?对于站在了我这种高度的人而言,修为的重要性,早已远远地超过了性命,没有修为,命又何在?”
    说完,单手对着虚空狂点,一道道青色光芒,乍现而出,犹如激光枪一般,不断地朝着紫袍人激射而去。
    紫袍人脸色大变,往后飞退,却不见有人帮他,只能咬牙催动法力硬拼。
    那青色光芒何等犀利?直穿云霄,紫袍人身上护体法术,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抵御不了,便瞬间被炸裂,同时带着余力,将紫袍人远远震飞,口吐鲜血,样子好不狼狈。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是倒吸凉气,想那紫袍人天龙,好歹也是炼虚初期的修为,在面对老黄这“残喘之身”,居然连一招都抵挡不过。
    “还有谁?一起上吧!”
    老黄体内法力几乎寥寥无几,但他脸上去未露出半分怯色,双手背负在后,眼中露出傲然,俯瞰全场。
    这一刻这些贪婪狡猾的修道者终于想起,此人并不是简单的合体后期大能,而是曾与道尊过招而不死的存在……若想杀人夺宝,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
    “怎么?你们怕了吗?既然怕了,那就由我主动进攻吧!”
    老黄大笑出声,头顶法相,光芒再度变得旺盛几分,同时双手掐诀,打出一道又一道金色光波,如同导弹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两名合体期老怪脸色阴沉,其余围攻者则是个个露出恐惧之色……他们哪能想到,即便到如此境地,老黄的攻击依旧恐怖如斯。
    “不要给他反扑的机会,大家一口气,杀了他。”
    其中一名合体期老怪冷声喝道,身体化作光芒,带头冲了上去。
    另一名合体期老怪见此,也不再犹豫,手中召出一把古色长扇,紧随而后。
    众人见两名合体老祖都上了,哪还敢停滞不前,纷纷祭出法器,一拥而上。
    刹那间,蓝天白云,皆是修道者数以及万的身影。
    面对这浩大声势,老黄眼睛精光乍现,笑道:“能死在这么多强者手里,这一生也算是不枉了。”
    老黄并不打算就这样等死,他将全部的法力,疯狂地往法相之中凝聚,不到片刻,法相再次变大,那金光怒目,竟是睁开了眼睛,伸出一双金色大手,将老黄团团包裹。
    “即便死,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老黄大声吼道,双手控制着法相,举起那犹如泰山的拳头,轰向了人群……
    轰——!
    雷鸣巨响炸响天空,此刻,云岚山顶,犹如是在顷刻间,化为了一座喷发的火山一般,炽热的青白火苗,化为火浪,成圆弧形扩散而开,这一霎,云岚山开始了剧烈颤抖,一道道巨大裂缝,顺着山壁蔓延而开,山石滚落,树木焚毁,俨然一副毁灭末日般的景象。
    灿烂的青白焰火,在蔚蓝的天空之上爆炸开来,宛如火浪一般,席卷天空,霎时间,这片天地,温度骤然升高了许多。
    灵墟界天都城无数人皆是傻傻的抬头望着天空上席卷而过的恐怖火浪,即使是相隔千百米的距离,可那股炽热的火浪,依然是让得人大汗淋漓。
    喏大的城市,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是口干舌燥的咽了一口唾沫,一股惊粟,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若是这股火浪距这里再低一些的话,恐怕现在,这里早就被摧毁成一片平地了吧?
    尘埃落定,老黄的法相在空中支离破碎,随风飘散,而老黄本人,则是早已不知所踪,气息全无。
    至于其他修道者,死的死,伤的伤,修为稍低者,连元神都来不及飞出,就此灰飞烟灭,修为高一点的,也受到重创,也只有那两名合体期老祖,只是受了些小伤。
    “黄老头已死,大家快去找乾坤鼎!”
    众人反应过来,大声叫嚷着,瞬间整个黑风山,狼藉一片,吵闹不堪……
    ……
    ……
    清晨,凌云村是静谧的,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街上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晨。
    春风吹到踏雪河边,水开始缓缓地向前流着,河边的树木发芽了,小草也从地里钻出来,远远看去,一片碧绿,河边的野花也绽开了笑脸,从南方飞回来的大雁,带着春天的信息在小河边嬉戏,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像盛开了朵朵白莲,春天的小河边变得多姿多彩。
    几个农妇有说有笑,在河里洗着衣服,聊着家常。
    “唉呀妈呀,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农妇,惊呼出声。
    众人朝着她的目光看俺去,见缓缓流淌的河边,果然漂浮着一个人。
    那人看年龄70好几,身上灰衣破破烂烂,双手抱着一个古铜色的奇怪大鼎,在水中如伐木一般飘荡,也不知是死是活。
    山路人朴素,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用一些树枝,晾衣杆等工具,把那漂浮在水中的老头捞了上来。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黄。
    老黄没有死。
    最后关头,他依靠乾坤鼎的庇护,勉强活了下来,跌落万丈悬崖的踏雪河中,全身经脉尽裂,法力大损,气息也是若有若无。
    农妇们好奇地围在老黄面前,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这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而是这老头双手死死抱住的乾坤鼎。她们叫来自家男人,开始商讨怎么处置这老头。
    有人提议先救人。
    有人提议别多管闲事。
    有人提议别管老头,把那看似值钱的大鼎拿走即可。
    众人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最后是村长出面。
    村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人是要救的,但这鼎嘛……先拿走,去市里卖钱,不管多少钱,到时全村人平分。
    大家哪不知道村长心里打的算盘,到时出城这任务,必定是他的狗儿子去做,卖了再多钱,他随便报个价,大家能奈何得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凌云村的人大多字都不认识一个,也就村长的狗儿子出去经商,有些见识,再有文化一点,便是那全村最穷,性子最阴损的刘大婶的儿子。
    “卖可以,但我必须跟着去。”
    嘴里叼着芦苇,双手放在袖口,穿着一件极不合身大棉袄的杨振,从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不待村长说话,他儿子富贵就跳了出来,指着杨振破口大骂。
    杨振只是冷笑,懒得理他,转身看向那群一脸憨厚,实则坏水不比自己少太多的乡亲父老,说道:“我杨振的为人,想必你们也了解的……没错,我是偷看过张寡妇洗澡,我也去老张家偷过西瓜,陈瘸子的女儿,上趟一起下河游泳,也被我捏了半个小时屁股……我不否认我不是好人,但若是涉及到钱,我可曾坑过你们?倒是那狗富贵,在背地里耍阴招,玩小聪明,贪污你们的钱财,若不是被我揭穿数次,你们这几年的损失有多大,心里怕是没点b数?”
    听到这话,富贵气得是咬牙切齿,要说他确实干过不少贪污村民钱财的阴损事,但大多时候,都被这坏事者杨振给识破看穿,让自己下不来台。他不是没想过找人干掉杨振,主要对方实在阴险,狡猾,如果这趟被发现,自己老爹村长的位置怕是不保,所以这才一忍再忍。
    “死胖子,你他妈说话注意点,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富贵骂骂咧咧道。
    “来呀,有种的你就弄死我,今天这么多乡亲父老都看着呢,要是我死了,八成就是你害的……我不是,起码还能为他们主持公道,这道理,难道他们不懂?”杨振冷笑出声,指着富贵道,“还有,你一个死娘炮长相的群猪玩意,别一天到晚把弄死放在嘴边,真有种,现在就和我单挑,不死不休为止,你他妈敢吗?”
    富贵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几次欲爆发,但看向对方这雄伟壮观的身体,以及自己这瘦竹竿的躯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总之就这么定了,这大鼎,我和狗富贵一起去市里贩卖,如果有不相信的,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到时卖了多少钱,也好心里有个数。”杨振不紧不慢道。
    说着,杨振就走到“溺水”的老头面前,想把那大鼎从他手中扒开。
    然而古怪的是,这老头明明陷入昏迷,抓着大鼎的手却是犹如铁锁一般的紧,任凭杨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是纹丝不动。杨振脸色铁青,一脚猛地踢在老头身上,周围村民看得暗暗咋舌,心想这龟孙子出手还真是阴狠,若是把人踢死了怎么办?
    杨振一不做二不休,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就要去铲老头的手。
    “住手!”
    一声厉喝,从人群中响起。
    杨振有些无奈,挠了挠脑袋,看向一个五十多岁的夫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苦笑道:“老妈,我……哎哟!”
    不等胖子话说完,妇人已是揪起了儿子耳朵,用力的扭动着,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王八孩子,好点不学,去学人谋财害命?”
    “没,没有啊,我就是想把这鼎拿走!”
    “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抽死你丫的!”
    杨振在凌云村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类型,但唯独怕这在外面温婉善良,对自己却偏偏严厉苛刻的母亲。但他一点也不觉得母亲做错了什么,遥想二十年前,那素未谋面的畜生来到了村中,和母亲相爱,又糟蹋了母亲之后,生下自己,不到三年时间,又不声不响离开,没个音信,没个承诺,甚至这三年,连一句“我爱你”都未曾讲过,留下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在遭到村里人没日没夜的戳脊梁骨,还能咬着牙把自己养这么大,还能用大半年省吃俭用的粮食求书坊老师教自己识字,还能在自己闯了祸后,和自己一起跪在对方家中,只求一句原谅。
    可以说,在这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山沟沟里,母亲是杨振唯一的光芒,自小便没了父亲的他,心理扭曲,愤世厌俗,没少干一些没屁 眼的坏事……到最后,都是母亲一顿棍棒,加苦口婆心下才慢慢醒悟。
    有些莲花,并非天生就能出淤泥而不染,只因为它表面布满了一层蜡质白粉,挡住了污泥浊水的参入。而这层保护措施,就是母亲。
    杨振坏,但三观,绝非不正,否则怕是早几年,就“死”在了母亲棍下。现在母亲的出现,让杨振怎生也蹦跶不起来,但心里可惜那看似值大钱的乾坤鼎,不甘心道:“老妈,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阻我发财。”
    刘大婶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要和富贵去城市卖鼎我不管,但绝不可伤人家性命。”
    “那这老头怎么处理?”杨振苦笑道。
    刘大婶看了一眼昏昏沉睡的老头,沉吟了一番,认真道:“必须救人。”
    说做就做,刘大婶让杨振和几个村名,背着老头和那紧攥不放手的乾坤鼎,一起半拖着来到了杨家,放在床上平躺,又让杨振去山上菜了一株草药,给老头喂食。
    这段时间,村长叮嘱富贵,就守在杨家门口,避免他们偷偷把大鼎拿去卖了,富贵照做,特意打了个小棚子,临时住在了杨家旁边。
    七日后,老黄悠悠转醒,看到杨振那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表情,对着自己讥笑道:“哟,老东西醒啦?”
    老黄瞪大眼睛,眼睛血红一片,杀气腾腾。
    “凭你们这些蝼蚁,休想杀我黄峰祖师!!”
    杨振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因为他的脖子,被从床上暴跳而起的老头,狠狠地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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