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上去很瘦弱,长得也很和气的一个人,为什么打起人来却偏偏爱往别人的脸上招呼?
    裴裳在旁边看得脸疼,在根福又狠狠地招呼了唐授衣几巴掌之后,忍不住又出声向李丰满求情“小孩子不懂事,承德兄就不要再跟他计较了。这件事情我来为根福兄弟作证,不过是一次正常的口角冲突罢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擅闯宫禁,谋逆、忤逆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说着,裴裳再次冲李丰满拱了拱手“就当是给兄弟一个面子,这里毕竟是皇宫,真要是闹大了,承德兄或许不会有事,但是根福兄弟可就难说了。”
    这话倒是在理。
    李丰满轻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本就是根福理亏在先,现在又把人给打了,真要细究的话,根福绝对跑不掉。
    “我说了,裴兄的面子肯定要给,不过,这里的事情裴兄做得了主吗?别是我们才刚把人给放了,后脚就有人举着屠刀对我们喊打喊杀没完没了。”
    “自然做得了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软,裴裳直起身子,锵声道“李兄放心,这处宫门归我管,我说没事,那就一定什么事情也没有!”
    李丰满瞬时恍然,在涪川的时候就听说这个裴裳在宫里是一个什么监门校尉,闹了半天就是在驻守这处太极门。
    怪不得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能够把他放在这么关键的位置,看来这个裴裳在这禁军之中也是颇受器重。
    不要以为裴裳是个看门的就对他有所轻视,这天底下看门的门房多,但是能为李世民看门的又有几个?若是不放心不信任,李世民会安心让他守在自己的门外?
    “呵呵,裴兄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李丰满抬手制止住根福,让根福把人交给裴裳手属下。
    这件事情不可能会如此轻易了结,裴裳的话也不能尽信。
    但是李丰满也不可能会真的对唐授衣下杀手,现在有人出面调和,正好合了李丰满的心意,借坡下驴,暂且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杨震松了口气,还好,李丰还有理智,没把事情搞得太僵。
    裴裳也松了口气,还好唐授衣被揍得嘴都肿得说不出话来,否则他这张臭此还得惹祸。
    人质顺利交接,杨震切声向李丰言道“李公子,时间不早了,皇上还有尚书令几位大人都在候着,再不走可就真的晚了。”
    这一晃,已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皇上那边肯定都等着急了。
    “既是皇上召见,承德兄就不必再此耽搁了,怠慢了圣驾那可是大罪。”
    裴裳也在旁边轻声催促,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唐授衣也被揍成了这番模样,再不赶快催这位爷离开,等一会儿可能就真的走不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裴裳就看到有人小跑着去了左金吾将军那里报信,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左金吾将军唐嘉会可是唐授衣的同胞兄长,唐家行四,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若是让他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揍成了这番模样,肯定得爆。
    裴裳心中着急,想要赶快把李丰满给支走。
    杨震也是这个意思,唐授衣挨了揍,肯定有人去给唐嘉会报信儿,那厮若是到了,今天这事儿怕是就难善了了。
    正如裴裳方才所言,李丰肯定不会有事,毕竟皇上还等着召见,唐嘉会不敢拿他如何,但是根福肯定落不了好。
    “我走了,根福还有这几位兄弟怎么办?”李丰满脚步没动,淡淡地看着杨震与裴裳,“要不,让他们跟我一起入宫?”
    杨震与裴裳同时脸一黑,这简直就是在瞎扯淡,皇宫又不是你家后院,你想让谁进就让谁进,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没有皇上的召见,任何人不得擅入!”杨震再次说了一下宫中的规矩,然后看着根福与孙武义几人,道“要不然就让这几位先到咱家的内侍省呆一会儿,咱家让人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保证不会有意外。”
    李丰满轻撇了撇嘴,我信了你的邪。
    一个唐授衣就能让你缩手缩手,怂得一批,若是唐授衣的那个四哥来了,内侍省能挡得住?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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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满不信杨震,扭头向裴裳看来“程怀弼将军今日可当值?”
    明白李丰满的意思,裴裳苦着脸道“不巧得很,程将军这几日一直都驻守在司农院,不在宫里。”
    若是程怀弼在的话,刚才他就派人去通报了,毕竟是熟人,也好交道一些。更重要的是,程怀弼与唐嘉会一直不太对付,也不怯唐家的势力,由程怀弼出面的话,裴裳身上的压力会减小很多。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李丰满与根福放走之后,所有的压力全都聚到了他的身上,唐嘉会肯定会给他小鞋穿。
    “要不,先让这几位兄弟出宫,到外面去候着?”裴裳为李丰满出着主意。
    “我不走!”根福一脸地不情愿“我要跟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
    “我们也不走!”孙武义一脸坚毅“玄甲军里没有孬种,宁战不退!宁死不逃!”
    李丰满一阵头疼,都瞎凑什么热闹。
    人也打了,便宜也占了,现在不走,等着被人削啊,傻不傻?
    “全都闭嘴!”李丰满瞪了几人一眼,厉声道“全都听我的,你们出去先到老富贵儿那里候着,待我从宫里出去,自会去寻你们!”
    “少爷……”
    李丰满狠瞪着还要说话的根福,道“再敢多嘴多言,三天不许吃饭!”
    根福瞬间闭嘴。
    李丰满一挥手,指了指宫门外,根福带头,孙武义十人跟在后面,大步离开。
    “唔……唔唔!”
    唐授衣在别人的搀扶下,硬着脖子,死瞪着眼盯看着远去的根福几人,不停地冲裴裳还有身边的人使唤着眼色,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不起。
    看样子,似乎不愿根福离去。
    裴裳装作没看到没听到,这个傻叉,直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再纠缠下去的话,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那个根福,可是连程怀弼都怯劲怯战的人,他们这些人想要拦下他,玩笑呢。
    就算是唐嘉会来了,也不一定会是根福的对手,只能以多取胜,到时候他们金吾卫群斗根福一人却惨胜,而且还是当着玄甲军的面,脸还要不要?
    裴裳的无动于衷,让唐授衣更是愤怒,一个劲儿地犟脖子,晃脑袋,心里则在破声大骂“裴裳你大爷的,放人走之前让他先把小爷身上的关节给接上啊!这可是王朝的独门手法,他走了,老子怎么办?”
    唐授衣的心在流泪,他感觉这是裴裳在故意整他。
    可惜,四肢不能动,嘴巴不能言,唐授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福一行人已经远远的离开,而李丰满,也在杨震的陪同以及裴裳的恭送下走向了太极殿。
    完了,老子的胳膊腿算是废了,关节被卸一旦超过两个时辰就很难再复原了,当年王朝在长安横行霸道的时候,可没少把人给弄残废。
    “裴校尉,唐侍卫的胳膊错位,很难复原,要不还是去请一位太医过来看看吧?”
    这时,扶着唐授衣的侍卫终于发现不妥,他用平常的正骨手法去为唐授衣扶正脱臼的关节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关节脱臼,怎么都复不了位。
    裴裳闻言,面色陡然一变,他突然想起来,根福在涪川的时候似乎跟隔壁的老王学过一段时间的关节技,练得人五人六的,经常拿他们这些禁卫做为练习对象,就连他也不止一次被根福给卸下过胳膊腿。
    他深知,根福的这种关节技手段独特,除非他本人出手复位,外人根本就使不上力。
    裴裳对根福之所以会如此忌惮,正是因为如此,天生神力,防御惊人,身似灵候,还特么会卸人身上的骨头关节,就问你怕不怕。
    裴裳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刚才怎么给忘记了,现在人都已经走了,让他上哪再去找去?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裴裳高声向身边的属下吩咐了一句,别管有用没用,先把太医给请来再说。
    大约过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太医还没来,太极殿东侧便有一群禁卫匆忙赶来,领头的正是左金吾将军唐嘉会。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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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裳脖子一缩,感觉自己要完。
    没想到唐嘉会这么快就到了,若是让他看到唐授衣的惨样,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怎么回事?何人在此行凶?!”
    及到近前,唐嘉会打眼扫了一下,目光重点在唐授衣猪头一样的脸上盯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扭头向裴裳问道“授衣何在,不是说他与人起了争执吗?”
    竟然没认出来!
    裴裳讪讪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敢回答唐嘉会的问题。
    “唔!唔唔!”
    唐授衣眼中含泪,不停地向唐嘉会挤眼睛,连他亲哥都认不出他来了,可见刚才那个混蛋下手有多狠。
    唐嘉会一瞪眼,指着唐授衣道“这是谁啊,男子汉大丈夫,戚戚沥沥的跟个娘们似的,哭什么哭?再敢挤马尿,立马给老子滚出金吾卫!”
    唐授衣一下就憋住了,他这个四哥素来最忌讳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尤其是最见不得男人流泪,若是在他的面前抹眼泪,他不但不会同情,极有可能还会大耳瓜子抽你。
    “唔!唔唔!”唐授衣见跟唐嘉会说不明白,不由便将目光转向裴裳,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
    裴裳提着心吊着胆,小声地向唐嘉会介绍,“唐将军,您眼前的这位,就是您要找的授衣侍卫。嗯,因为一点儿小意外,唐侍卫受了一点小伤,所以……”
    唐嘉会一愣,又仔细地打量了唐授衣一眼,怪不得刚才就觉着有些眼熟,没想到竟真是他六弟。
    “这是谁做的?!”唐嘉会瞬间愤怒满值,抬手指着唐授衣,厉声向裴裳质问道“裴裳,你管这叫小伤?信不信老子马上就能让你也体验一下小伤的感觉!”
    裴裳缩了缩脖子,没敢再犟嘴。
    事实上他并没有说话,唐授衣的脸看上去又红又肿好像是极为凄惨,但确实都只是皮肉伤而已,休养个一天两天,红肿一消,屁事儿没有。
    他身上现在最要命的是被卸下来的那四处关节,如果不及时复位的话,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见裴裳似乎有意在隐瞒,唐嘉会一脚把他踹到一边,抬手指着与唐授衣平素交好的一个侍卫问道“吴坤,你来告诉我,到底是谁把授衣打成了这副样子?”
    吴坤瞥了眼裴裳,又看了看唐授衣,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唐授衣的身边,恭声向唐嘉会禀道“是一个叫李丰的人,指使他的属下打伤了授衣兄。不仅卸了授衣兄两条胳膊与一双大腿的关节,还死命地扇授衣兄的耳光,所以授衣兄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唐嘉会听得眉头直跳“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全是死人吗,就会看着自家的兄弟被别人欺负?!”
    在场的十余名禁卫同时低下了脑袋,丢人啊。
    吴坤低声辩解道“将军恕罪,不是我等不愿出手,实在是对方的身手太过矫健,三两下就将授衣兄擒在了手中,我等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
    唐嘉会冷哼了一声,“那李丰是何身份?为何会与授衣冲突?”
    吴坤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讲了一遍,唐嘉会双目圆睁,目色赤红,一把揪住站在不远处的裴裳的衣襟,出声质问“裴裳,你敢吃里爬外,伙同外人欺负自家兄弟,想找死吗?!”
    “我冤枉!”
    裴裳艰难地为自己辩解“将军明鉴,若不是末将出面,令弟只会伤得更重!那根福天生神力,连程三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拦得住他?真要是撕破了脸,对方再无顾忌,吃亏的只有令弟!”
    “还有那李丰,他是晋阳公主殿下的救命恩人,前段时间为朝廷献上的承德茶又救了西北百万灾民,深得皇上器重,今日正是奉诏入宫觐见,谁人敢拦?”
    “怕就是怕,莫要给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唐嘉会一把将裴裳扔出了数米远,目光冰冷且疯狂地盯着太极殿的方向,“不就是那个假冒了废太子的冒牌货吗,区区一个卑贱的罪人,无根无脚,只是立了些许功劳就想飞上枝头称凤凰?做梦!”
    “待他从宫里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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