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一阵灰尘随风扫过,刘英与裴裳带着十余骑禁卫立马停在涪川县城的城门前。
    “涪川县,终于到了啊!”
    看着城门头上雕刻着的“涪川县”三个大字,刘英不由长声感叹了一句,欠了欠身,吸了口冷气,疼得嘴角一咧。
    久不骑马,很不习惯,这一次马不停蹄地连着赶了五天的急路,他的屁股都颠肿了,疼得厉害。
    “是啊,终于到了,可累死本校尉了!”
    裴裳也在旁边连连叫苦,来之前他们也没想到黔州距离长安竟然这么远,以急行军的姿态连着赶了五日的路程,才堪堪赶到,饶是他们弓马娴熟,连着在马背上呆了五日,也是有些吃受不住。
    “走吧,百进九十九,这最后一步也不必再耽搁了!咱们这就去涪川县衙,而后再去拜会晋阳公主殿下!”刘英有些急切,想要即刻去完成自己此次的使命。
    “刘总管稍待!”裴裳出言将刘英唤住,轻声道:“刘总管,这都已经到地界了,是不是就不必再那么赶了,要不让兄弟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喝口水?”
    裴裳看了一眼身后的属下,一路行来,又是风又是雨的,身上的灰尘都快有一尺厚了。
    “某知道刘总管想要及早完成圣命,但是你看,咱们这一路风尘仆仆,又累又渴又饿不说,关键是五天没有洗澡,这身上都臭了,若是不打个地方打理打理,稍后不管是见地方官员,还是去拜会晋阳公主殿下,都有失体统。”
    刘英一怔,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看咱家这脑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及了!裴校尉提醒得是,咱们是带圣命而来,代表的可是皇家的体面,断是不能这般随性没有体统。”
    “这样,咱们先随便找家栈,让大家先歇歇脚,沐浴更衣,换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再去涪川县衙!”
    刘英没有拒绝,裴裳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一路下来,他也发现,这位内侍总管虽然有些傲气,但待人处事却极为圆滑,亲疏尺度拿捏得很好。
    与他们这些禁卫相处,若即若离,既不失上差的体面,又不会惹得他们这些属下的不满,相处得很是愉快。
    而更让裴裳意外的是,刘英此人竟还极能吃苦,耐性十足,身为内侍总管,整日呆在宫中,应该是极少有机会骑马,可是这个刘英,竟然跟他们这些整日骑马的大头兵一样,骑了整整五日都不曾叫苦叫累。
    裴裳的目光不由朝着刘英的胯下瞄了一眼,看刘英的坐姿怪异,双腿紧收,屁股虚抬,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位内侍总管的屁股早在三日前当就是已经红肿一片,现在说不定表皮都已经磨破,血肉都露了出来。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见刘英脸上有丝毫表露,仍然咬牙坚持赶路到现在,就冲这份忍耐力,裴裳也忍不住想给他点个赞。一把年纪了却还能这么拼命,直接就让裴裳对内侍软弱贪婪的不良印象大为改观。
    “兄弟们,进城!”
    见刘英已经率先进城,裴裳也向身后的属下招呼了一声,一行人轻夹马腹,随后跟上。
    在靠近城门口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家栈,十几人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然后又随便要了些酒饭,一番风卷残云之后,酒足饭饱。
    他们没有直接去找寻废太子的府坻在何处,而是向店家打听了一下府衙所在的位置,之后在刘英的带领下,直接就奔向了县衙。
    “什么?不在?”刘英眉头一挑:“现在可是正午,县令与县丞竟然全都不在府衙,他们做什么去了?”
    县衙内,刘英轻声质问着留守在县衙中的主薄陈得文,他发现,不止县令与县丞不在,就连县尉以及衙门里该有的值班差役也没有几个。
    人都干嘛去了,集体玩忽职守?
    “上差容禀!”陈得文擦了下脑门儿上的冷汗,拱手道:“赵大人与范大人全都有外出处理公务去了,好似是与废太子的安危有关。至于县尉还有三班衙役,也都被指派了出去,一直守在李府门外,暗中护卫晋阳公主殿下的安全。”
    刘英的心猛地一提切声问道:“怎么,又有刺开始行刺了?”
    “没有,没有!上差且放安心,近十余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再无波澜,府君此为,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陈得文忙出声禀道:“实不相瞒,李丰……嗯,就是废太子,今天又开始去经营他的酒肆了,赵大人担心会再有什么变故,所以便与县丞范大人一同赶去,以防万一。”
    “经营酒肆?”
    刘英的嘴角一抽,早在长安的时候他就有所耳闻,说是废太子自暴自弃,开始亲自抛头露面,从事经商贱业,没想到竟是真的。
    开酒肆,做生意,真是有失皇家体统!
    “是一家名为知味轩的酒肆,在本县也是晓有名气。”陈得文道:“第一次刺行刺,就是发生在知味轩,所以一听说李丰竟然又去了知味轩,这才匆忙带人过去。”
    见刘英面上多有不耐之色,陈得文道:“上差放心,知味轩距县衙并不是很远,方才下官已经派人去知会赵大人,不消片刻,赵大人就会闻讯赶回!”
    话音方落,就听得外面一阵紧凑的脚步声响起,陈得文抬眼观看,确是县令赵宣与县丞范征匆匆从外间赶来。
    刘英稳坐不动,陈得文轻轻起身,见赵宣与范征进来,连忙冲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齐身上前见礼:“不知上使驾临,有失远迎,望上使恕罪!”
    “咱家也是突然过来,怪不得两位大人。”刘英双手虚抬,淡声道:“倒是二位大人兢兢业业,这大中午的都要亲自出去办案,着实让人钦佩,待日后回了长安,咱家必会在圣上的面前如实禀报二位的功绩。”
    赵宣与范征同时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位上使竟然能直接面圣,来头似乎不小啊。
    对于刘英说要在圣上面前为他们表功的话,二人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一句漂亮话罢了,谁信谁傻批。
    都是官面上的人,一句话他们就听出了刘英这句话的重点,乖乖听话,好好配合,老子可是能够直接面圣上达天听的人,敢耍滑头的话小心老子靠黑状。
    “上使有心了,我等在此先行谢过!”二人齐齐拱手致谢,而后赵宣轻声向刘英问道:“不知上使此来,所为何事?若是有用到下官的地方,下官定不遗余力!”
    很上道嘛!
    刘英满意地看了赵宣一眼,道:“赵大人可能不认识咱家,自我介绍一下,咱家刘英,是圣上身边的内侍总管。这次过来,是奉圣命来调查一桩大案。”
    内侍总管?!大案?!
    赵宣这次可是真的惊着了,原以为只是一个传旨跑腿的小太监,随便应付几下也就罢了,并不怎么把他放在心上,没曾想这位竟是宫里所有太监的头头儿。
    圣上这要做什么,竟把他身边的内侍总管都给派了出来?刘英口中的大案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些刺?
    一时间,赵宣的心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希望他们县衙不要被牵扯到才好。
    “原来是刘总管,幸会!”赵宣再次拱手,不过这一次却显得郑重、正式了许多。
    内侍总管跟一般的小太监不同,刘英可是每天都能在皇上身边来回晃荡的人,是真真儿的直达天听,若是真得罪了,人家在皇上的面上随便上点儿眼药水,也够他们这些地方官喝上一壶的了。
    “咱家问你,对于废太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刘英没有跟他套,直接询问道:“最近几个月以来,废太子府上可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变故?”
    赵宣一愣,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废太子府最大的变故不就是来了几拨刺意图行刺废太子与晋阳公主殿下吗,还有什么变故能有这个变故大?
    “刘总管,不知你口中所说的变故,指的是什么?能否给下官一些提示?”
    刘英看了赵宣一眼,直声道:“听说废太子在两个月前失忆了,咱家想要知道,他失忆前后之间,有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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