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更低几乎是耳语一般道:“王老前辈是蒙古人,是察哈尔的一位部主之子,俺答汗进袭察哈尔王老前辈才刚三岁,他父母遭难,当时长白派上一代掌门‘神猴’王福正在察哈尔,看中了王老前辈资质天成就从乱军之中救了他收为弟子,他姓王便是从的师姓。好像是王老前辈十五那年吧,百胜堡主冷青的女儿冷如馨在长白山惹了一场祸事,王老前辈替她挡灾被罚出师门要饭五年。”努尔哈赤笑道:“怎么这位老前辈还有这等艳事。”石戎道:“王老前辈是否为了艳福而救这位冷姑娘我就不知道了,但这位冷姑娘却有情意的很,竟陪着王老前辈要了五年饭。”努尔哈赤动容道:“那这女子好了得啊。”石戎道:“五年期满二人灾星一退按道理来说该苦尽甘来了,可那位王福老爷子非说王老前辈他们私订终身要赶他们下山,王老前辈感师恩厚重说什么也不肯下山最后发了毒誓,一生不娶那位冷姑娘这才留下了。”努尔哈赤听了挑大指道:“师恩最重,王老前辈不为女色而废师恩此真丈夫也。他有一句话没说。他在佟玄门下的时候暗中与一位兆佳氏的女子订了终身,但佟玄提出要让他入赘的事之后他立即答应,佟玄的女儿佟春秀为人木讷少言,姿色平庸也无甚才华本不入努尔哈赤的眼中,只是为了报答佟玄努尔哈赤才和她成亲的。婚后那位兆佳氏的女子还找过他,两人暗中来往过一段时间,后来佟玄知道了,努尔哈赤不得已只能把这位女子送走,如今听到王薛禅的事心有所触故而挑指相赞。
    石戎道:“王老前辈虽说对得起他师父却辜负了冷姑娘的一片真情,后来他和冷姑娘一起留在长白山,在王福门下学艺,同时名震江湖被人称为长白山‘天火双圣’。”努尔哈赤道:“此做何讲?”石戎惊异的道:“大哥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声当年如日中天,令岳没向你说起过?”努尔哈赤一笑道:“家岳从不过多涉足武林,也不和我们说这些事。我虽交友甚广但大都是女真中的豪勇之人也不太了解这些事。”石戎道:“王老前辈外号‘老天爷’冷姑娘外号‘火扇公主’所以被称为‘天火双圣’。我再问大哥,你可知这‘火扇公主’是指的什么?”努尔哈赤道:“江湖上给人起绰号大都是以对方所擅长的武功和特点来命名,比如我的外号叫做‘酒中刀’就是说我又爱喝酒又擅用刀,这位冷姑娘叫做‘火扇公主’必是她擅使一柄扇子了。”石戎一摇头道:“这可错了。这火扇公主是当歇后语用,指的是它后面的字。”努尔哈赤奇道:“后面是什么?”石戎道:“大哥看过西游记吗?牛魔王的老婆叫什么名字?”努尔哈赤道:“罗刹女啊。啊!是说这位冷姑娘……。”石戎接过话头道:“对了就是说她像罗刹一样可怕。”
    努尔哈赤笑道:“经上说,罗刹,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乃暴恶鬼也,食啖于人,这位冷姑娘一定是性暴如火貌美如花了。”石戎道:“那是自然,没人敢直接叫她铁扇公主就可想到她有多历害了。对了,你见过她的。”努尔哈赤道:“我几时见过。”石戎道:“你这伤势就是她打的,你忘了她只一掌便打的你口喷鲜血差一点命葬黄泉。”努尔哈赤先是一愕随后差一点跳起来大声道:“你是说欣然的祖母就是那位‘火扇公主’?”石戎急忙把他按住道:“嘘!你小声些。”努尔哈赤半响才缓过神来道:“这太不可思义了!”石戎道:“你心中想说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咱们还住在这对吧?”努尔哈赤一笑道:“你这小子,只怕阎王爷的心事你都猜的到。”
    石戎道:“冷姑……还是叫冷婆婆吧,冷婆婆留在长白山就是想有一天能和王老前辈携手双修,谁想到王福临死之前为了断绝她这个念想竟命王老前辈与长山派掌门侯良的女儿侯雪婷成亲,冷如馨情急之下竟替下侯雪婷进了洞房,那一夜之后冷如馨就下山而去再无音信,十年之后她重新回到长白山的时候抱回一个女孩,王老前辈和侯雪婷并未成亲,,于是两个人就那么——他声音压的更低——不明不白的住到了一起。”努尔哈赤道:“既如此冷婆婆又为何会到这图伦城来呢?”石戎道:“他们在一起住了大概五年,那个小女孩十五岁那年嫁给了天雪洞洞主‘牛魔王’牛洪的大弟子扈喇虎,可万没想到这位姑娘竟在暗中和一个叫肖博的私通,还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那扈尔汉。”努尔哈赤摇摇头叹道:“大丈夫难免与此啊。”石戎道:“就在那个姑娘生下扈尔汉之后私情败露,王老前辈把姓肖的小子给抓了起来要碎剐,可万没想到那位姑娘竟救了肖博逃了,冷婆婆和王老前辈大吵一顿下山走了。再无消息,王老前辈几次想下山找她但又因为见了面没办法交待一直拖到现在,现在你知到为什么王老前辈那么急着找肖博了吧。”努尔哈赤道:“那你怎会知道肖博的下落?”石戎笑道:“夏神仙与王老前辈甚好,故而托我师父入关时打听此事,我师父与燕山陆海双侠甚好,一问便知。”
    努尔哈赤一笑道:“人若有了把柄不论多么了得也难免受制于人呢。”石戎道:“是啊,李成梁这么怕咱们闹事不就是因为他有欺君之嫌吗。”房门推开扈尔汉走了进来道:“家祖走了,留了一句话让我转告努尔哈赤贝勒。”石戎大惊道:“他去那了?”扈尔汉调皮的道:“家祖没让我告诉你。”石戎也不生气让开身子道:“请讲。”努尔哈赤道:“小兄弟,我听着呢。”扈尔汉道:“家祖说只要在图伦城一天长白山就助大贝勒一天,其它的等出去了再说。”努尔哈赤道:“多谢王老前辈厚意,努尔哈赤日后必当重报长白派的大恩。”扈尔汉道:“石家祖还让我说,姓石的奸滑多诈,不是好人,让你千万小心着他。”石戎一笑道:“你祖父去燕山了,对不对?”扈尔汉拍手道:“你果然奸滑的了得。”石戎长叹一声道:“这下可坏了。”扈尔汉道:“你怕你没法向燕山派的人交待?”石戎道:“肖博跟本不在燕山。”扈尔汉一惊道:“你不是说……。”石戎打断他的话道:“我说什么努尔哈赤就做什么。你说我是先和努尔哈赤说再让他和你说,还是直接跟你说?”扈尔汉做个鬼脸道:“你还是别废事了,直接告诉我吧。”石戎道:“我想问你,狮吼堡究竟来了多少人?”扈尔汉道:“本来他们上月就该走了,额勒吉报信之后他们就留下了,这回一共来了一千人,都由副堡主率领着在外城外候着呢。”努尔哈赤听了动容忖道:“以王薛禅的本事到何处去也不必带上一千人,难道他有毁了图伦城之意?”石戎看他一眼双眉一挑,努尔哈赤明白他也想到这一层了,便向扈尔汉一努嘴,谁知扈尔汉不等他们说话先道:“你们想干什么直接说,反正是顺手的事,别挤眉弄眼的。”努尔哈赤只盼石戎开口请狮吼堡相助共破图伦,没想石戎却一笑道:“小孩子胡说八道,我们要干什么。”扈尔汉看着他的眼神道:“你这人心地不好只怕暗中另有阴谋。”石戎道:“我不让你干事你便疑我。好,你就替我去办一件事。到苏完部的住处去向费英东问一句话,就说姓石的问他黄龙展翼飞向何处。”努尔哈赤和扈尔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石戎也不解释推了扈尔汉出去。
    苏完部住处的大厅里鳌千火冒火丈的指着扬古利的鼻子道:“你这畜牲!怎地手执兵器也没宰了左制那个混蛋!你纯是个没用的废物!蠢货!大草包!”扬古利一言不发的听着,骂的紧了才在口中迸出几个来:“我根本没想杀他。”鳌千更怒道:“你不想杀他找他干什么?诚心丢脸吗?”扬古利又是半天才道:“我也没找他。”鳌千更怒一掌将一张小几拍碎道:“你能不能一次说完!”扬古利又等了好一会才道:“弟子说话就是这样慢,师父莫怪。”费英东几个站在一旁都觉好笑谁也不敢过去相劝,这时里间纱帘一挑索万年走出来道:“别骂了,他没杀了左秩不过是件小事,咱们今夜让人耍了个团团转才是大事。”鳌千道:“谁耍咱们?”索万年道:“问你的大高弟。”鳌千愕然的回头向费英东看去,索万年又道:“只不过他应该不会对你这个蠢材师父说些什么。”他一指里间对费英东道:“你进来。”费英东顺从的答应一声就往里走。鳌千也要跟去,索万年伸出左手五指比个龙首之式,鳌千一张嘴立时合不上了,急忙忙退了出来。
    索万年、费英东二人走进里间,就见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负手立在窗前,纳兰百良恭谨的站在一旁,黑衣人听见他们进来,一摆手,纳兰百良急忙退下,黑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向费英东道:“你明知今夜是有人暗中下套,为什么还要往里钻?”费英东万想不道竟会是完颜空立即跪下道:“弟子费英东参见教主。”完颜空声色俱历的道:“回答我!”费英东道:“弟子知道传信的人是谁,知道他一定安排这一战,故弟子万不能让三师弟一人独对强敌。”完颜空道:“传信的是谁?”费英东道:“是弟子的结义兄弟,唤做石戎。”完颜空的脸上略有缓和道:“你不撒谎。很好。那你去见那个徐光启又是谁让你去的?”费英东道:“是努尔哈赤。”完颜空道:“也就是说你在知道本教欲接受李成梁建议的情况下,仍在和努尔哈赤他们来往,对不对?”费英东道:“是。”
    完颜空回身坐下道:“我很喜欢你不说谎的态度。你说,你这是不是违抗教中命令?该不该受罚?”费英东跪在那道:“弟子情愿受罚,但……。”完颜空一摆手道:“别解释。”费英东只得住口。完颜空冷笑一声道:“我今天差一点就把你的那两个结义兄弟给宰了,只可惜他们没死了,所以你……,嘿嘿,你这条命也留下了。”费英东急忙叩拜道:“多谢教主。”完颜空道:“谢你自己吧。你若有一句谎话已死了多时了。”费英东暗中抹去一把冷汗心道:“我若不是一见你便猜到八九,也不会一句谎话不说。”完颜空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我交你一事,你若办的好将功赎罪,若不好,哼……。”费英东忙道:“请教主吩咐。”完颜空道:“你暗中帮着你的那两个结义兄弟,在这图伦城大闹,但却不许把我们金教扯下水,这就是我让你办的事,明白了吗?”费英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一眼完颜空,见他不像是说笑忙道:“弟子明白了。”完颜空一摆手道:“出去吧。”费英东急忙退了出去,索万年等费英东走了才道:“教主,我们改助努尔哈赤了吗?”完颜空一笑道:“既然老天爷都帮忙了我们就没必要和他做对,一切看情况而定,我们的机会多的是。”他走到窗前玩弄着桌上的玉杯冷笑一声又道:“后天李成梁就到了,各路人马都会露面,我们、长白山、摩天岭、神龙教、龙江派、千山派,二十年了。天池一会之后这是我们六家惟一一次到的这么全,你去安排,一定要压住各派的气焰。”索万年答应一声缓缓告退。
    第二天整个图伦城一片混乱,原本派到城外的几路人马尽皆撤回,城门紧锁全城搜索,原来昨夜不但四公子李如梓的的两名手下死了,连尼堪外兰内定的女婿祝庆也不见了,尼堪外兰的儿子巴东带着吾塔、桑古里以及尼堪外兰的另外两个侄子察和博、达尔扎共五人全城大搜,巴东专门负则搜重要的地方,为的是他说话卑微不至于得罪人。搜着搜着就到了关帝庙前,巴东向手下道:“这庙里的主持万空大和尚是我家父特意请来的,已经在此主持十年了,切不可得罪了,知道吗。”他只道家父与阿玛一样可以通用,于是就不伦不类的说了出来,手下自然答应巴东这才让人过去打门,未想那人手只一伸大门竟一齐倒了下去,那兵士惊异的看着巴东,巴东必竟经过些事情一把推开兵士仔细看看大门道:“我的天啊!这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这里闹事。”他这两日见的高手多了,见识长了不少,看出这不是正常落下的,只是万万想不到是人一掌推落的,正说着两个庙中的香火道人陪着一个矮小的和尚走出来,和尚向巴东一拱手道:“阿弥陀佛,万空见过大贝子。”巴东一摆手道:“别叫什么大贝子,怪粗俗的,我家父说了要叫少都督。”万空听了一笑改口道:“见过少都督。”巴东指着大门道:“这是怎么回事?”万空一笑道:“昨夜一位高人路过,留下的一点遗迹。”巴东也听不太懂他说的什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这里这两日来的有什么生人吗?”万空一笑道:“昨夜的那位高人就是一位生人,现在还在庙中。”巴东一听道:“噢,那我倒要见见。”说着走进庙来,万空急忙抢到前面带路道:“少都督请。”
    这关帝庙并不大,一片小院,三间土室,正中一间供的是关帝,左面是禅房和客房,右边是香火道人的住处以及厨房,后面一畦菜地和一个大粪坑,这里不是正经的寺院,除了万空就是两个香火道人,万空直接奔客室一推门道:“少都督,这就是那位高人。”巴东一眼看去就见室中坐的正是那个抢门而入扯去他半截衣袖的小孩,巴东拍掌道:“好小子,原来你在这里!”扈尔汉学着他的口吻道:“好小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巴东一挥手道:“给我拿下!”他昨天自觉丢尽了面子,若非让努尔哈赤吓的发瘫早就四处找这小孩算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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