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坐定,魔婴突然厉声斥骂:“上官甫,你人面兽心,简直禽兽不如!”
    这一声指控宛如晴天霹雳,天魔教众人纷纷面色一变,竖耳静听。
    神龙教众人却面色难看,个个义愤填膺。
    圣尊上官甫一拍石台,厉喝一声:“放肆!你别忘了,你叫上官燕,是我的女儿。我禽兽不如,那你是什么东西?”
    魔婴冷晒一声,双目射出一丝狠光,五指紧攥,掌心渗出鲜血,滴滴落在石台上。
    上官甫神色一惊,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闭目不语。
    魔婴这是在以自残威胁他,他只能先让三分。
    魔婴嘴唇抽搐,双目湿润,气得面红耳赤。
    “当年你抛妻弃子,嫌贫爱富;屠杀同门,气死师父;毒疯妻子,卖主求荣。如今以下犯上,弑杀内弟;祸乱女子,处处留种。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是人做的?”
    上官甫猛然睁开双目,震惊地望着魔婴,突然回头一瞥左圣尉卫青山。
    卫青山轻轻闭眼,轻叹一声。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暗暗惋惜,“奈何你当日不听我的。”
    天赐本想开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仅凭一封真假难辨的遗书,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就是上官甫和林尚宫的子嗣。
    想起当初江宁镇后山的石碑,他暗暗叹息,也选择了沉默不语。
    天赐尚未开口,天佑已经怒气冲冠,他指着魔婴怒斥:“天下无不是的父亲,他对你总有生养之恩,你忘恩负义,认贼作父怎么不说?雪海姐姐可以作证,你有什么话可说?”
    香雪海面露忧色,瞅着上官甫和魔婴左右为难。
    虽然上官甫早就告诉她,她是自己的女儿,但香雪海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更愿意认上官甫为师父,因为在她心中,父亲这一伟岸的形象属于前毒尊独孤胜,这个慈祥的老人,既像师父般教授自己武功,又像父亲般疼爱自己。
    当年如果不是独孤胜施展奇毒之术为她护体,她自忖早就沦入沈波旬魔爪。
    所以一边是师父,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姐妹,香雪海也迟疑难决。
    反观天派和魔派众人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饶有兴致地瞅着魔婴和上官甫。
    见气氛尴尬,左常侍夏淑敏弯腰附耳低语:“圣尊,还是移步圣殿私下说吧!”
    上官甫轻轻摇头,面色异常难看。
    此时事情已经被公开,再选择私下解决无疑是承认确有其事。
    “这些你听谁说的?又是谁指使你诽谤父亲?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那几十万两银子昧着良心丧心病狂?还是有人想借你之手逼我退位?”
    魔婴见他死不承认,陡然指着卫青山,大吼一声:“他!母亲被毒疯,难道不是他所为?难道不是你授意?上官甫,你敢摸着自己良心说自己没有参与?”
    上官甫一愣,迟疑了片刻。
    他陡然想起当年后山的事,不过很快肯定当初除了自己、卫青山和华平阳外,后山不会有第四个人。
    他胆气顿生,拍案而起,厉声质问:“我参与什么了?你胡言乱语,简直不可理喻!”
    魔婴瞅着上官甫,又瞪着卫青山,暗暗冷笑。
    “当年的事我一清二楚,你跟卫青山在后山毒疯我娘,卫青山制服了她,你亲手灌得药,难道敢做不敢认?”
    她也玉掌拍岸,震碎了石台,惊得众人纷纷防卫。
    上官甫背着手眉头紧皱,心里在暗暗滴血。
    这是他生平遭遇的第一次滑铁卢,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是败给了自己女儿。
    魔婴继续反问:“默认了?还是在想着怎么狡辩?你若心中无鬼,怎么会连出卖自己的卫青山都要百般迁就?你如果心胸坦荡,为什么不敢治好我娘?”
    上官甫长舒一口气,回身凝望魔婴,眼中多了几分不忍和疼惜,又夹杂着愤怒和无奈。
    “你娘的事是咱们的家事,我不想在此讨论。你要是还想继续胡扯,咱们一起去圣尊殿,把事情说清楚!”
    “不必了!”魔婴冷冷吐出一句,“把我娘交出来,我立刻撤兵,否则神龙教鸡犬不宁!”
    “她已经疯了,你还折腾她干什么?”上官甫抬手指着魔婴怒问,“你也是为人子女,难道你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父母的?”
    魔婴邪魅一笑,阴阳怪气反问:“疯了?你为什么不敢治好她?你心里在害怕什么?有本事便让我把她治好,看看她是维护你,还是痛恨你!”
    卫青山眼睛闪过一丝笑意,突然眼眸频转,暗暗得意。
    见两人针锋相对,他顿时有了主意。
    “哈哈,”他缓缓站了出来,一阵憨笑,“魔婴既然执意觉得能治好上官夫人,那不妨派人一试。老夫也可以帮忙,只不过能不能治好,得看天意了。”
    上官甫侧目望去,暗暗吃惊。
    卫青山眼神暗递,微微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哼!”魔婴一招手,宋思远立刻会意。
    宋思远漫不经心喊:“段魔王,速速进来,魔婴有旨。”
    只见黄帝魔王段麒瑞疾步而来,躬身低头,“属下在,魔婴请吩咐!”
    “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去医治好华圣尊的妹妹!”
    段麒瑞眉头一扬,心中早有数。
    “属下都带了,魔婴放心,这点小病手到擒来。”段麒瑞慢慢走到卫青山跟前,笑意浓浓说,“卫圣尉,一向听说你医术超群,毒术更是独步天下,位列十绝。今日小弟当领教一二,请吧!”
    他不笑则已,一笑脸如獐鼠,十分渗人。
    上官甫轻抬手掌,“夫人不在山上,在山下别苑。淑敏,前面带路!”
    夏淑敏不情愿地点点头,只好前面带路。
    一路上天赐心情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如果真把师娘治好了怎么办?到时候师父岂不是要身败名裂?天佑怎么办?雪海怎么办?如果邪魔猖獗,婉莹怎么办?”
    婉莹仿佛与他心意相通,轻轻挽着天赐胳膊,轻抬玉手:“嘘,不要担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你师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天赐一向对婉莹的话十分信服,自然稍稍放心许多。
    天赐虽然放心许多,天佑却愁眉不展。
    在他心中,自己是上官甫的子嗣,香雪海是自己的姐姐,魔婴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本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没想到如今却反目成仇,对簿公堂。
    他心下忧愁,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跟着众人下山,等待命运裁决。
    晴儿轻轻抓住天佑无力的手,十指紧扣,脸上现出一丝愁云,旋即挤出一丝苦笑。
    “别难过了,一切等真相大白,魔婴会后悔的,也会向圣尊忏悔的。”
    天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努力点点头:“但愿吧!”
    众人齐到山下别苑,只见院子朴素典雅,亭台假山,小池金鱼,莲荷招展,蝶儿翩翩。
    两教大部分人依旧伫立院中大堂外,唯独上官甫和魔婴十人步入大堂。
    圣女姜梦雪扶着圣童宋轶峰进入大堂,右圣尉韩文信与金圣相关山月也随后步入。
    两教分坐东西,相互凝望。
    上官甫与魔婴主座,天赐与天魔王宋思远相对,天佑与魔天老姜仁杰相对……
    卫青山与段麒瑞相继进入侧室,准备救治华平阳。
    上官甫早吩咐夏淑敏在旁侍候,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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