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此诏令一出,立即引起了热议。在苍军有意推动下,诏令内容迅速传遍了整个郑国,民间沸沸扬扬,不少民众蠢蠢欲动,眼巴巴的希望加入苍军,搏一个前程。也有些心思活络的,直接看懂了诏令背后的深意,聚集乡人和宗族,成群结伙的在城内活动,搞得官府的一些公差小吏也惶惶不安,生怕突然从哪里冲出一伙乡民,响应起义。而远在皇都的二皇子郑翰,则是暴躁不安。早在前几天,中大营率领的援军覆灭,他就气得吃不下饭,对这场战争的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没想到这才两日的功夫,就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如果说,中大营的覆灭只是一时失利,冬阳城的陷落也只是能够威胁到皇城,这些都没有真正动摇到郑国的根基,那么苍国发布的这一则起义诏告,就直接能让郑国遍地狼烟。郑翰毫不怀疑,一旦郑军再经历一场战败,是不是全国上下的老百姓都会有恃无恐,全都起义支持苍国?想想就令人颓唐,外敌入侵之时,老百姓们都帮着敌军,这是一种怎样的失败?可是偏偏,苍军就这么不一样,攻破城池后就是不烧杀抢掠,而且还施加恩惠,让郑国百姓根本不用担心人身和财产安全,提壶携浆,在街道两旁迎接郑翰非常的不解,难道那么苍军士卒,这么好约束吗?要知道,一场战事结束后,士卒们都是要将体内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的,而攻破一座城池后,烧杀抢掠获得巨大快感,就是发泄的最佳方式。甚至,国家和军队也能从中获利。攻城如果不是为了掠夺,那么攻城掠地将毫无意义。而苍军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克制郑队一样,什么事都唱反调!一时间,郑翰都有些羡慕苍国皇帝了。“殿下,府外有一群贵族求见。”这时,一个亲卫进来,禀报道。“贵族?”郑翰皱了皱眉,心里约莫明白了一些,摆摆手道:“就说本皇子忙于公务,让他们等等吧。”“可是”亲卫欲言又止,低声道:“殿下,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了,公孙家主和宋家老爷子,早就骂开了。”骂开了?郑翰叹了一口气,非常无奈,贵族是国之柱石,也是皇族的利益拥护者,他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一个皇子,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都要依靠这些贵族的支持和配合,万万是不能得罪的。点了点头,郑翰示意让贵族们进来,然后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容,坐在主位上。一会儿之后,一群贵族走了进来。公孙家、王家、宋家、谢家、梁家、郭家郑翰一眼扫过这些贵族,心里便有了底,郑国几个大家族就都在这里了,这些人无一不是皇亲贵戚,不仅有爵位在身,而且在朝堂也有任职,此时到皇子府邸来,代表的都是各自的家族。“殿下,敢问前线战事如何?”公孙家主率先开口问道。“公孙大人以为如何?”郑翰反问道。“老臣以为,不容乐观。”“那公孙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良策?”郑翰又问道。“这”公孙家主语塞,大家此次前来是兴师问罪责的,打定心思要一个交待,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郑翰转移了话题。小东西!公孙家主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道:“殿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短短几日功夫,康城和冬阳城陷入敌手,殿下有何打算?”“康城?康城不是还在三皇弟的手中吗,也陷落了?”郑翰一惊,刚一听说这个消息,顿时有些心慌。公孙家主摇摇头:“城池嘛,还在三殿下手中,但是贵族和财物可就都遭了难,我公孙家在康城的分支,已经被连根拔起,什么都没剩下,这与落入敌手有何区别?”原来是这样郑翰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只要康城没被苍军占领就好,如果连康城都已经陷落了,那么情势可就恶化到了一定的地步了,苍军的气焰该何等嚣张?贵族的思考角度和郑翰不一样,对于各大家族来说,贵族被驱逐出了康城,那就相当于那座城池丢失了,而郑翰考虑的是战略攻守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两者最根本的区别。“看来,各位大人还不明白如今的局势。”郑翰叹了一口气,道:“眼下我郑国处在危难之中,各大家族的利益固然重要,可是一旦郑国覆灭,还有能家族幸存吗?到时候,抄家灭族,可就不是财物这么简单了。”“殿下莫要危言耸听。”“宋大人说得是极,我郑国尚有两倍于苍国的兵力,守住城池并不难。”“依老朽之见,殿下是有些好高骛远了,三国划地而治已近百年,这并非没有道理,殿下尚是皇子之身,就想着扫灭两国,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了。”“老夫也赞同谢大人的话,苍军北伐是因为我们一再挑衅,若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必能偃旗息鼓,重修旧好。”“我梁家认为,应该派使臣与苍国磋商,表达我郑国皇室的善意,议和休兵。”众贵族纷纷开口,话里虽然没有直接的指责之词,但是其中的意思很清楚,无非就是贬斥郑翰的国策,提倡与苍国罢兵,重修旧好。郑翰脸色阴沉,双手紧紧捏着椅子,心里怒火中烧,亡国之危就在眼前,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到他的难处。现在,是罢兵议和的时候吗?说实话,局势到了这一步,郑翰也想双方休兵,但是他深知,就算此时派出使臣议和,苍国根本不可能接受,非但不会退兵,反而助涨了他们的气焰。多次带兵,郑翰对于军心士气还是有所了解的,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士气,一旦让苍军觉得自己必定能够吞并郑国,那就彻底的完了。反而,议和的这些天,还给了苍军布局的机会,国内的起义百姓越来越多,到时候就算是派军队镇压都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