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给予她支持。
    关念薇换了一口气,心一横,接通了,并且让自己努力镇静下来,先喊了一声:“妈。”
    关惠的声音随之响起,没有责备,没有怪罪,只有抱歉:“不好意思啊乖女儿,妈妈回慢了。”
    关惠抱歉地说道:“妈妈刚刚只顾着跟你聊天,结果把钥匙落在你李婶家了,赶回去拿的时候又被你李婶拉着聊了一会,这才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你不会怪妈妈吧?”
    关念薇开了扩音,在听清关惠的语气之后,不由得怔然了片刻。一如往常的语气,没有责备也没有排斥,仿佛她们之前什么都说过一样。
    关念薇迟缓地挪动脑袋,望向东玉,希冀能从她的眼睛里探寻到这一刻的答案——她的妈妈好像没有怪责她的意思?这是真的吗?还是她因为太想把东玉带回去而出现了幻觉?
    难得能看见这么呆呆愣愣的女朋友,东玉眼中腾升起几分温柔的笑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给予她信心,在给她答案,也像是在提醒她——该回话了。
    关念薇如梦初醒,回复到:“没事的妈,我怎么会怪你。”
    她相信关惠不是在找理由逃避她的话题。
    李婶是关惠的小姐妹之一,对关念薇很好,关念薇跟着关惠搬到这个小区后第一个记住的人就是李婶,那个会从兜里像变魔术一样掏出各种糖果哄小孩的婶子。
    李婶平时最爱打麻将,还爱喊上她家关惠女士,不打麻将也没别的事情的时候就喜欢来找她家关慧女士唠嗑聊天,偶尔还会给她带点吃的喝的,性格非常亲和。
    关念薇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东玉见状,轻缓地握住了她的手,一直担当着她的勇气源泉,做她坚实的后盾,以免她孤立无援,烦躁不安。
    关念薇既期待又紧张地开了口:“妈,我有女朋友的事情,您”
    “很好呀!”关惠转动钥匙,将门打开,眉开眼笑地说,“男朋友女朋友,都好!”
    关念薇紧皱地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神情动容地喊了一声:“妈”
    她低下眼,忽然很想看看在电话那一头的母亲:“您不会觉得接受不了吗?”
    关惠回到家中,将门关好,坐下来后非常耐心温柔地开口道:“薇薇,妈妈跟你保证过的,不会逼着你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会让你选择自己的未来。”
    “只要你能找到给你幸福的,妈妈怎么会接受不了呢?你已经长大啦,有自己的主见,能明白东西对自己好,什么东西对自己不好。而且你可是个大学生,懂得肯定要比没文化的妈妈多得多,所以妈妈相信你的每一个选择。”
    关惠抬起眼,凝望着关念薇的那间屋子,语气越发的温柔:“而且啊,其实你愿意找一个陪着你走下去的人,妈妈是很高兴的。”
    “人这一辈子啊,能有个相互扶持,风雨同舟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女朋友就更好啦!女孩子更体贴,能把你照顾得更好,妈妈也就更放心啦。”
    关念薇低着脑袋,鼻尖忽然涌上一阵酸涩。明明关惠说的都是在鼓励他的话语,她却忍不住想哭。
    隔着电话的关惠却好似察觉到了她此时此刻脆弱的情绪,轻声开口问道:“薇薇,你是不是害怕妈妈会怪你?”
    关念薇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东玉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关惠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薇薇,再对妈妈多一点信心。就像妈妈相信你一样,无条件地相信妈妈永远会站在你这边,好吗?”
    这是她怀胎十个月,吃尽了苦头才生下来的心肝宝贝,是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女儿。
    她永远爱她,无条件地爱她。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做出什么的选择,她都会以着一个母亲的身份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她无惧世人的闲言碎语,勇敢地往前走出自己的路。
    她的乖女儿永远都会是她光芒万丈的骄傲,无人可以替代。
    关惠笑着道:“好啦,乖女儿不要哭,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呀,快跟妈妈说说你的女朋友。”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她刚才的那一声“嗯”里她就能听出许多情绪——她家的乖宝宝现在肯定想掉眼泪了。
    能鼓起勇气跟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表示理解,也愿意给予更多的支持,毕竟这可是她所骄傲的小公主,她不支持那让谁来支持?
    关念薇吸了吸鼻子,东玉抱着她,附在她耳边用关惠听不见的音量哄着:“念薇乖,不要哭。”然后吻了吻她的耳尖。
    关念薇勾起唇角:“我没有哭。”这四个字,既是说给关惠听的,也是说给东玉听。
    东玉眉眼含笑抚摸着她的长发,关惠碰不到她,只能隔着个电话道:“好好好,我的乖女儿没有哭,我的乖女儿最坚强啦。”
    关念薇摘下眼镜,揉了揉泛红的眼角:“嗯,您的女儿最坚强了。”
    关惠:“那快跟妈妈说说你的女朋友呀?”
    “她长得好不好看,做什么工作,几岁啦,对你好吗?”
    关惠的问题多如春日细雨,倏然就落了下来,绵绵密密得让关念薇不知道从哪里接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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