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乃是秦孝公为阻挡中原诸国进犯秦国而修建的关隘。
    此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大河,自此关建成之后,这座关隘便将秦国与中原诸国彻底隔绝,因而逐渐了出现了“关西”、“关东诸国”这样的说法。
    关东诸国的“关”,即指函谷关。
    六月二十五日,即魏韩周三国联军抵达函谷关前的次日,蒙仲向军中的假帅公孙竖报备后,便带着乐毅、蒙遂、荣蚠、蒙傲等,前往函谷关前,近距离观望这座雄关。
    不得不说,秦国建造的这座雄关,在中原各国相当有名,其原因就在于此前有几次诸国联合讨伐秦国的军事行动,皆在函谷关前被挡了下来,难以寸进。
    比如曾经“犀首”公孙衍组织的两次五国伐秦,联军皆被阻挡于函谷关前。
    不夸张地说,正是诸国多次联合讨伐秦国未果的举动,成就了函谷关在中原的赫赫名声。
    值得一提的是,诸国联军成就了函谷关的名声,而函谷关,则成就了齐国名将田章的名声——毕竟田章是唯一一位攻破函谷关的关东诸国将领。
    不过待等蒙仲亲眼看到函谷关时,他多多少少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在他的幻想中,函谷关可能是一座城墙高达几十丈的雄关,但据蒙仲目测,函谷关的城墙恐怕也只有三丈左右而已,倒是关隘的城楼看上去较高,目测大概有六七丈高,就当世而言已经非常了不得。
    “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难以攻陷的样子嘛。”
    观察了一阵后,乐进在旁嘀咕道。
    就当蒙仲等人正在远远地窥视函谷关时,荣蚠注意到身背后有一辆战车徐徐而来,战车后头跟着一队士卒。
    荣蚠定睛一瞧,这才看清楚那辆战车上站着韩军的主帅暴鸢。
    “师帅,暴鸢大司马来了。”荣蚠当即提醒蒙仲道。
    蒙仲回头瞧了一眼,见果然如此,当即迎上前去。
    片刻后,暴鸢乘坐的战车在蒙仲一行人身侧停了下来,旋即,暴鸢下了马车,与蒙仲打起了招呼。
    “大司马。”
    见暴鸢出现在此,蒙仲原本以为有什么要事,没想到一问之下,暴鸢却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无他,只是找老弟吃酒而已。”
    说着,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原来是前段时间攻城、赶路,得不到空闲,如今大军已逼近函谷关下,且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这座雄关,于是暴鸢便来找蒙仲喝酒。
    他笑着对蒙仲说道:“我到了你军营内,见到了公孙竖,公孙竖对我说,老弟你带着一干人到函谷关这边来了……哈,莫非是想见识一下这座雄关?”
    提到函谷关,不得不说暴鸢兴致很好,这也难怪,毕竟自函谷关建成以来,中原诸国几次讨伐秦国皆被阻挡于这座函谷关下,整个天下就只有三个人享有“攻破这座雄关”的美名,一个是田章、一个是公孙喜,还有一个就是他暴鸢。
    当然了,公孙喜与暴鸢能得到这份殊荣,不能否认得仰仗田章,仿佛他暴鸢与公孙喜只是沾了田章的光,但暴鸢并不在乎。
    一来,活到他这把年纪,其实已经不太在意外人的评价,二来嘛,他与公孙喜确实是沾了田章的光,这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论带兵打仗,纵使皆被称之为当世名将,但必须得承认,田章确实要比他与公孙喜更加出色。
    “如今亲眼看到了这座雄关,老弟有何评价?”暴鸢笑呵呵地问道。
    “怎么说呢……”蒙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与我想象的‘函谷关’出入很大……”
    暴鸢略带惊讶地转头看了一眼蒙仲,好似猜到了什么,笑着问道:“老弟莫不是觉得,这座关隘其实并不难攻克?”
    “呃……那倒不是。”蒙仲连忙摇头否认。
    “在老哥面前,老弟何必如此拘束?”暴鸢笑呵呵打趣着蒙仲,旋即,他徐徐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但事实上,老弟想差了,这座关隘很难攻陷……”
    说着,他指了指迎面那座函谷关,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指那个,那只是函谷关的第一道关墙而已……”
    “第一道?”蒙仲惊讶地问道:“函谷关莫非有好几道关墙么?”
    “三道。”暴鸢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正色说道:“函谷这边有两道,一道外关、一道内关,此刻咱们看到的就是‘外关’,它依傍着那边的山体而建……当地人将那些仿佛丘陵的山体称作「塬」,看上去仿佛是山丘,但实际上却与一般山丘大为不同,四周陡峭、顶上平坦,就仿佛一座高台……当年我随田章攻打此关时,秦人纷纷爬上那些高塬,居高临下用弓弩击退我军,致使我方损失惨重……”
    “暴帅是说,当初秦军站在那些叫做塬的山上?”乐进在旁吃惊地问道。
    要知道据他们目测,那些称作塬的山体,高高低低大不相同,可就算是最低的,恐怕也有三十几丈,更别说那些他们看不到顶端的塬。
    想象着无数秦军弓弩手站在那些高矮不一的塬上,朝着函谷关前射箭,乐进等人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正是!”
    暴鸢笑着看了一眼乐进等人,旋即指着远处那座关隘又继续介绍道:“在这道外关的内侧,在通往内关的一侧,设有一座城邑,邑内有住人,大多是驻守此地的秦军以及其家眷,亦有当地的普通平民,可能是数千户之多,不亚于一座城池。……至于内关,则建在函谷最狭隘的地方,那里间距不过一两丈,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一辆战车同行,两壁都是高达几十丈的高塬,若找寻不到合适的路径,根本无法攀越,然而这条狭谷,却连绵长达几十里地,倘若贸然闯入这条狭谷,一旦秦人攀上两壁的高塬,居高临下射箭,纵使有千军万马,怕是也要全军覆没在此……”
    “原来如此。”
    在听了暴鸢的解释后,蒙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函谷关之所以易守难攻,其关键并不在于那几道关隘,而是在于那条狭隘绵长的函山谷道。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问道:“大司马,那当年你与我义兄田章,又是如何攻破这座函谷关的呢?”
    听闻此言,暴鸢嘿嘿一笑,低声对蒙仲说道:“当年咱们找到了另外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
    “啊!直通这些塬的顶端,使秦军无法在塬台上部署弓弩手,继而一口气攻破了这道关隘……”说着,暴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蒙仲,笑着说道:“别多想了,秦人吃过一次亏,又岂会没有防备?昨日我就去看了看,秦人早已将那一带用城墙围起来了,并且似乎还部署了重兵……”
    说到这里,他略感惆怅地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函谷关,长长吐了口气。
    此时暴鸢的心情,蒙仲大概可以体会,其实他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茫然:他们到底来函谷关前做什么?!
    其实按照蒙仲的想法,他们魏韩周三国联军打下宜阳就足够了,但不知为何,公孙竖也好,暴鸢也罢,都执意要带着军队到函谷关这边走一趟——明明几乎不可能攻陷这座雄关的,不是么?
    “为了示威!”
    当蒙仲说出心中疑问后,暴鸢为他解惑道:“正如老弟你所言,我联军此番损失惨重,三十万联军折损了十六万,确实不可能有什么机会攻陷这座函谷关,但越是虚弱,咱们越要表现地强势……老弟可能不清楚秦国,秦国素来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秦国?”蒙仲闻言表情着实有些古怪。
    仿佛是猜到了蒙仲的心中想法,暴鸢笑着说道:“我说的是秦国,并非秦人。秦人确实很勇猛,但秦国……素来就是欺软怕硬,田章是你义兄,想必老弟你也知道你义兄的成名之战。”
    “桑丘之战?”蒙仲好奇问道。
    “唔。”暴鸢点点头,旋即笑着说道:“当时的秦国,已经过商君变法,与齐国一跃成为这天下最强盛的两个国家,可待你兄长田章于桑丘之战击败秦国后,秦国为了言和,不惜向齐国俯首陈臣……你以为当时秦国是没有实力与齐国继续交战么?不!秦国只是不想再继续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认识了齐国的强盛,认为与其跟齐国两败俱伤,还不如去攻击魏韩两国……于是,秦王自称齐国的西藩之臣,哄得齐国与秦国言和,停止了那场战争。”
    『怎么说得跟秦王很不要脸似的……』
    蒙仲表情古怪地看着暴鸢。
    但他还是从暴鸢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端倪,即秦国的君主很务实,比起无谓的虚名,当时的秦王更重视实际的利益。
    一个毫不在意自己脸面,只注重国家利益的君主,不得不说这其实很恐怖……
    而在旁,暴鸢还在讲述着他对秦国的成见——至少在蒙仲听来是这样。
    “……秦国素来如此,当初中原诸国强盛的时候,秦国龟缩在函谷关不出,派出一个张仪破坏诸国的合纵,让使他能各个击破。后来,中原诸国这边心不齐了,秦人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函谷关……唉,说到底还是我三晋心不齐啊,否则何惧秦国?何惧齐国?”
    『听他这意思……』
    看了一眼暴鸢,蒙仲忽然想起一事,问暴鸢道:“大司马,我当年在赵国时曾听赵主父说过,据说赵魏韩三国起初有意结盟,东拒齐国、西拒秦国,何以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呢?”
    “……”
    听闻此言,暴鸢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待他意识到问这话的是蒙仲后,他的眉头这才逐渐舒展。
    在稍一迟疑后,他对蒙仲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回营吧,待回营后,咱们边喝酒边细说此事。”
    “好!”
    点点头,蒙仲一行人与暴鸢返回了魏营。
    回到魏营后,蒙仲带着暴鸢来到了他的住所,一个昨日才建成的小茅棚。
    蒙遂、乐毅等人识趣,见暴鸢在提到“三晋不睦”的原因时颇有些讳莫如深,于是便各自扯了几个借口纷纷离去,毕竟他们对三晋曾经的过往也不太感兴趣,更何况,倘若是重要的事,蒙仲事后自然会告诉他们,何必留在当场,让暴鸢感到不适呢?
    于是乎,小茅棚内就只剩下暴鸢、蒙仲,以及因为年幼懵懂无知,只知道三晋是指魏赵韩三国的蒙傲,留在小茅棚打打下手,替暴鸢与族兄蒙仲倒倒酒什么的。
    在蒙仲与蒙傲面前,暴鸢满满喝了一碗酒,旋即面色满足地说道:“宜阳的酒,真的是有些年头不曾喝到了……老弟也尝尝看。”
    蒙仲点点头,浅尝即止,不过滋味还不错。
    此时,暴鸢看了一眼正为他舀酒的蒙傲,沉声说道:“三晋想要化解恩怨,并没有那么容易。老弟方才问我,三晋联合一事为何不了了之,其实就是因为忌惮。老弟既然曾经在赵主父身边,想必也听说过有些事,比如说,赵主父最初继位的那会儿,魏惠王魏罃联合了秦、燕、楚、齐等国,试图瓜分赵国……”
    “唔。”
    蒙仲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当时只有贵国与宋国,支持赵国。”
    “呵。”暴鸢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事实上,我韩国当时并非是支持赵国,只是不希望赵国覆亡。在赵国与魏国之间,我韩国素来是保持中立的……”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蒙仲说道:“我猜老弟只知道赵国那时险些覆亡,却不知魏国曾经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唔?”
    蒙仲愣了愣,旋即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果然。”暴鸢轻笑一声,旋即讲述道:“魏惠王魏罃,他对赵国抱有很大的成见,原因在于他曾经也遇到与跟赵主父类似的处境。那时在魏武侯过世后,公子魏罃与公子魏缓争夺王位,魏缓跑到赵国,希望赵成侯助他夺回王位……总而言之,最后赵韩两国派兵攻打魏国。可赵成侯那是什么人?那是将王都从晋阳迁至邯郸的人,他是真心相助于魏公子缓么?当然不是,他只是想趁机倾吞魏国的西河、河东等地罢了……唔,当然,我韩国当时也差不多。总而言之,当时赵成侯主张杀掉魏王罃,立公子魏缓为王,叫魏国割让土地给赵韩两国,而我韩国则主张将魏国一分为二,因为这件事,韩赵两国最终没能达成一致,我韩国的军队连夜就从魏国撤离了,随后,赵成侯也只好撤兵……现在老弟应该明白,魏王罃为何恨赵国了吧?”
    “……”
    抿了一口酒水,蒙仲微微点了点头。
    也是,差点就被赵成侯杀掉,魏王罃如何不恨赵国?
    而此时暴鸢却又说道:“险些丧命是其一,其二,魏国当时已逐渐衰弱,而赵国,则在赵成侯的治理下逐渐强盛,即使后来赵成侯过世后,赵肃侯继位,赵国的国力亦日渐强盛……而赵主父继位的时候,魏王罃年纪也大了生怕后辈儿孙不是赵主父的对手,因此才希望在有生之年,覆亡赵国。”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但我韩国并不希望这样,无论是魏国还是赵国,我韩国都不希望其中任一覆亡,说什么「三晋情同手足、不宜同室操戈」,这纯粹只是自欺欺人,主要还是制衡……若魏赵两国其中任一覆亡,我韩国岂非要面对另外一个更加强盛的‘兄弟’?”
    听闻此言,蒙仲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是明智的抉择。
    “三晋心不齐,主要还是彼此忌惮,魏国称霸中原近百年,赵国不甘落后,亦想尝尝作为霸主究竟是什么滋味,而我韩国嘛,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暴鸢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许自嘲。
    毕竟在赵国与魏国的“内斗”中,韩国说得好听保持中立,可实际上联合弱国钳制强国,魏国虚弱帮魏国、赵国虚弱帮赵国,总之就是不想让魏赵两国任一吞并彼此,以免自己最后亦被那任一国吞并。
    正是因为常年彼此算计,才导致魏、赵、韩三国彼此间的不信任,因此想要促成魏赵韩三国结盟,绝非是那么容易。
    “……促成三晋联合不易,但若是能促成此事,则三晋绝不畏惧秦齐!只可惜……唉!”
    说到最后,暴鸢叹了口气,惆怅地灌了自己一碗酒。
    看着有点喝闷酒意思的暴鸢,蒙仲心下若有所思。
    平心而论,在这件事上,他暂时也不清楚究竟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到底是支持三晋联合,还是抵制。
    从宋国的利益角度出发,当年宋国与赵国联合时,魏国因为亲近齐国,因此理所当然是宋国的敌人。
    可现如今,宋国与赵国的盟约被毁弃,又与魏国缔结了联盟,而魏国最大的敌人是秦国——但秦国恰恰又是宋国的潜在盟国。
    不得不说,其中关系着实复杂。
    苦思冥想片刻后,蒙仲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是太闲了,竟然在考虑这种有的没的的问题。
    有这工夫,还是想想眼前的事……
    得!
    眼前的事也没得想,以他们联军如今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对秦国造成什么威胁。
    『看来真的是太闲了……』
    自嘲地摇了摇头,蒙仲将这些胡思乱想通通抛到了脑后,但不知为何,暴鸢那句「三晋联合」,却让蒙仲觉得颇有些意思。
    或许这是因为,三晋联合后,或拥有不亚于旧日强国「晋国」的实力,足以插足于秦、齐两国之间,成为当世的第三股强大势力。
    但很可惜,目前赵国与齐国凑到了一起,想要把赵国拉回三晋的阵营,这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若是能办到的话,则变相削弱了齐国……
    『……』
    看了眼对面正在灌酒的暴鸢,蒙仲心中忽然升起几许迫切。
    他迫切想要成为魏国的河东守,倘若他坐上这个位置,他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到时候未尝不能与暴鸢一起对赵国施压,迫使赵国回到三晋的阵营——最起码不能叫赵国协助齐国攻打他宋国。
    而庆幸的是,他在这场仗中,已经得到了公孙竖、窦兴、魏青、费恢等诸河东将领的信赖,并且也立下了足够的功勋,只要等这场仗结束……
    问题是,这场仗几时结束?
    秦国当真会如暴鸢所说的那般服软么?
    说实话,蒙仲对此毫无把握。
    而就在蒙仲对秦国的态度报以猜测之际,白起也已率领残兵回到了秦国国内。
    由于蒙虎、华虎、穆武三人率领骑兵无休止的骚扰与追杀,白起没有机会返回函谷关,而是从「武关」回到秦国。
    回到秦国境内后,他率领败军进驻于蓝田县一带,同时派人向咸阳传递消息,等待咸阳那边的发落。
    仅仅过了两日,穰侯魏冉便亲自来到了蓝田县。
    再次见到魏冉,白起抱拳叩地不起,满脸羞愧地告罪道:“白起辜负了穰侯的期待,罪该万死!”
    然而,穰侯魏冉却满脸笑容地扶起了白起,笑着说道:“一战击溃三十万魏韩联军,斩首十六万,兼又擒杀犀武,重挫了魏国的锐气,若这般仍旧有罪,你要其他将军如何自处?”
    不得不说,魏冉对白起在这场仗的功绩已经足够满意,美中不足,宜阳与新城两座城池被魏韩联军夺了去,这使得他秦国「东进中原」的战略遭受了莫大。
    然而有件事让魏冉感到颇为好奇:明明魏韩联军当时已被白起打的溃不成军,何以最后竟能反制白起这等人才?
    听闻此言,白起沉声说道:“蒙仲。……魏军中有一名叫做蒙仲的将领,此人与在下年纪相仿,才能亦相仿,正是此人一力扭转了胜败……”
    说着,他便将蒙仲当日在伊阙山如何反制他秦军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穰侯魏冉,只听得魏冉啧啧称奇。
    要知道,魏冉对白起的期待非常高,他曾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能与白起比肩的将才,却没想到,魏军当中竟然亦有一个与白起不相上下的人才。
    “蒙仲。”
    捋了捋胡须,魏冉暗自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旋即,见白起神色仍有些忐忑,便笑着宽慰道:“无需担忧,联军虽夺去了宜阳,但我早已掉司马错坐镇函谷关,有此人在函谷关,谅魏韩联军亦难以寸进……”
    听闻此言,白起抱拳说道:“在下恳请前往函谷关,请穰侯给我洗刷耻辱的机会。”
    见此,魏冉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不给你机会,只是魏韩联军这次夺回了宜阳与新城,气势正盛,不宜再与其僵持,是故太后已决定暂与魏韩两国言和,先着手解决咱们的宿仇……”
    “宿仇?楚国?”
    白起的表情有些古怪,毕竟严格意义说,(宣)太后、魏冉、向寿、白起,他们都算半个楚人。
    “唔。”魏冉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太后不希望楚国再视我秦国为仇寇,既然魏韩两国如今占了上风,索性先设法令楚国臣服我大秦,只要楚国臣服,日后再发兵讨伐魏韩两国,自然要轻松许多了……”说着,他拍了拍白起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好歇息一阵,我已向太后推荐由你率军讨伐楚国。”
    听闻此言,白起精神一振:“喏!”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抱拳恳请道:“穰侯,为日后考虑,在下希望能组建一支骑兵……”
    “骑兵?”
    魏冉颇感意外地看向白起。
    “是的,骑兵!”
    白起重重点了点头,满脸严肃。
    不得不说,这场战争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多,大抵只有两个印象最为深刻。
    一个是那叫做蒙仲的魏将,还有一个,即蒙仲麾下的骑兵。
    他在这两者身上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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