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快快快!”
    “莫要让他们上来!”
    “顶上去!顶上去!”
    在一片乱糟糟的逼阳北城门下,只见齐军士卒们将一架架攻城长梯架在城墙底下,企图攀等梯子着涌上城墙。
    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大片齐军,手持利剑站在墙头的蒙仲双眉紧皱。
    在他看来,作为守城利器,那么自然是弩机最优,比如此刻,如果逼阳城内能够两千具弩机,定能让城外的齐军承受巨大的代价。
    但遗憾的是,弩具在当代属于具有一定技术力的产物,若是制作不到位,那么制作出来的弩具就只是徒具其形,不具备强劲的杀伤力,这就导致这种具有一定技术力的兵器仅只有个别几个国家的工匠有能力打造。
    比如韩国,天下劲弩皆出自韩的美誉可不是随便得来的。
    至于宋国,宋国虽然也能仿造韩国的弩具,但无论产量还是质量,都远远不及韩国。
    当然,放在这会儿,蒙仲可不会去管什么质量不质量,总之只要给他足够多的弩机即可,毕竟城下的齐军士卒已经多到了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的地步。
    整整一万五千名士卒!
    齐将田敬对逼阳城北城门一带展开的首轮攻势,比佯攻西城门的田达、佯攻南城门的田触二人麾下的齐军数量还要多,以至于此刻站在城上放眼望去,视线范围内到处都是齐军士卒——片刻之前蒙仲还不觉得,毕竟当齐军列队在远处的时候,他从城上观瞧齐军,对面的齐军也只有巴掌大的那么几块,直到此刻齐军逼近城池,他才明白何谓汪洋一般的攻势。
    “这即兵法中所说的蚁附之势吧?”太子戴武小声询问着蒙仲。
    “唔。”蒙仲点了点头。
    所谓蚁附之势,即让士卒们像蚂蚁一样攀附城墙的一种攻城战术,也是世上最常见的攻城战术,其优势体现在当防守方缺少弓弩等远程打击手段的时候,攻城的士卒能源源不断地借助长梯涌上城墙,与城墙上的防守方士卒展开拉锯厮杀,说白了即完全用人命来堆砌胜利。
    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比如此刻,蒙仲可以让城墙上那些各自为战的弓手退下城墙,让他们重新在城内结阵,利用抛射隔着城墙朝城外的齐军射击,考虑到城外的齐军亦鲜有配备盾牌,几乎都凭身上唯一的一套甲胄作为防御,弓弩齐射,定能让他们承受莫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蒙仲当即下令道“来人,叫桓防速速过来。”
    桓防,乃是萧戗推荐的桓氏一族的家司马,具体能力蒙仲暂不得知,只是考虑到城内尚缺将领,蒙仲便叫其统率为数不多的弓弩手。
    不多时,就见一名目测三十出头的粗犷男子大步来到蒙仲等人面前,在向太子戴武、萧戗二人抱拳行礼后,亦朝着蒙仲抱了抱拳——毕竟他也知道,虽然目前对外仍是宣称太子戴武在指挥作战,但实际上这场仗的主将却是眼前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说实话,虽然太子戴武信誓旦旦地表示蒙仲仍挡住田章,但考虑到蒙仲年纪实在太小,比自己家中的儿子也大不了几岁,这使得桓防对蒙仲的指挥能力亦难免抱持一些怀疑。
    当然,这会儿蒙仲可无暇顾及桓防的心思,见他来到跟前后,便沉声说道“桓防,立刻将城上的弓弩手撤下去……”
    “撤下去?”桓防面色微变,误以为是蒙仲在指责他,连忙解释道“司马,非是在下之过,实是为了抵挡齐军,我方的步卒们亦纷纷登上城墙,导致城墙的弓弩手无立锥之地……”
    “所以才要叫你带着他们撤到城内去!”
    打断桓防的话,蒙仲解释道“你将城墙上的弓手撤到城内,重新结阵,隔着城墙朝城外的齐军射击!总之,城墙上的空地就让给我方的士卒,只有这道防线不失,你率下的弓弩手才能有所作为。”
    桓防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蒙仲并无责怪他的意思,想了想犹豫说道“话虽如此……可若是在城内,我等瞧不见齐军,如何射击?”
    “这还需要瞄准?”
    蒙仲指了指城下仿佛汪洋般的齐军,皱眉说道“似眼下这般,就算是闭着眼睛射也没问题吧?”
    也对。
    桓防瞧了一眼城下,恍然地点点头,当即抱拳应道“在下这就去!”
    片刻后,桓防便将城上的弓弩手们全部撤到了城内,将城墙上所有的空间都让给了宋军的步卒,旋即叫弓弩手们于城内结阵,隔着城墙对城外的齐军展开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最大程度上优化了城墙上的配置,使更多的步卒能登上城墙参与守城。
    看着城外的齐军持续被宋军方弓弩手于城内发动的弓弩齐射射伤或射杀,太子戴武眼睛一亮,心中暗暗佩服蒙仲的临阵指挥能力。
    平心而论,似这种利用弓手抛射优势射杀敌军的战术,其实在当代早已问世,只不过尚未普及罢了,毕竟当代的兵书总共也就那么几本,哪有可能面面俱到?
    至于这种战术本身,其实它也没有多么高深,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但人有时就是这样,越简单的事物就越发难以打破常规——比如就这件事而言,太子戴武也算是熟读兵法,可在他的认知中,士卒只有站在城墙上才能防守敌军的攻势,因此他很难想到让城上的弓弩手撤到城内,用抛射的方式去射杀城外的敌军。
    简单吧?
    但太子戴武就是想不到,这就是常规思想对人的限制。
    而自古以来的名将,往往都是能打破常规思想的人,比如说田忌与孙膑主导的围魏救赵典例——在赵国即将被魏国攻破的情况下,然而齐军却不直接救援赵国,反而去攻打魏国的都城大梁,这即是突破了人常规想法的计策,也就是所谓的奇谋。
    当然,似蒙仲这般指挥,自然谈不上什么奇谋,但不可否认他变相加固了城墙上的步卒守备,却丝毫未减弱弓弩手的作用,这即是恰到好处。
    除了调度那些弓弩手,蒙仲亦对城墙上的步卒进行了轮换。
    他当然知道,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加剧体力的消耗,这就导致这场仗开始至今明明还不到一刻时工夫,但城上参与防守的宋军士卒们,却一个个已累地气喘吁吁,远比平日里的训练消耗了更多的体力与精力。
    倘若放任不管,那么这些士卒便难免会在下一名敌军涌上城墙上,被对方所杀。
    而作为主将,倘若没能时刻关注到麾下士卒的状态,始终是一根筋防守,只晓得在城墙上的守军人数减少时再添兵,那么这个主将,即彻头彻尾的庸才!
    一位合格的主将,必须时刻注意麾下士卒的精力与体力情况,将精力、体力不佳的士卒撤下去,让相对充足的士卒弥补防线,反复如此,即能以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成果。
    因此,当注意到城墙上的己方士卒渐渐疲倦时,蒙仲果断下令轮换,让城上的步卒分批撤到城内歇息,让精力、体力更佳的士卒负责守城,将守城的压力分摊给尽可能多的士卒,不至于让他们被压力压垮。
    再者,既然是守城,那么自然难免出身伤亡,而人这种生物,有很多人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往往能提起勇气,但当他们摆脱危机后,却难免会被压力所压垮,就比如那些刚刚从城上撤到城内的士卒,当他们真正意识到迄今为止究竟有多少同泽战死后,就难免会心生惶恐、不安。
    作为主将,倘若放任这些士卒继续这种状态,那么理所当然会影响整个军心。
    考虑到此刻分身无暇,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足以激励那些士卒,因此蒙仲对太子戴武说道“太子,第一批守城的士卒刚刚撤回城内,我担心他们的士气会因为伤亡人数而有所影响,倘若太子殿下能到城内鼓舞士气,相信定能让那些士卒淡忘心中的恐惧,重新鼓起勇气。”
    “请交给我!”
    太子戴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即带着一干近卫匆匆下了城墙,以至于城墙上就只剩下年过五旬的萧氏一族族长萧戗。
    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虽然萧戗早已从太子戴武口中得知是蒙仲挡住了田章,但他心底亦多多少少有些怀疑,因此今日待齐军攻打城池时,这老头前前后后始终关注着蒙仲的指挥。
    然而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蒙仲虽然年纪小,但临阵指挥能力确实是无以伦比,以至于城下的齐军虽然有足足一万五千人,但却始终无法真正威胁到城墙。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询问蒙仲道“据老夫所见,蒙司马绝非单单熟读兵法,是在哪里指挥过军队么?莫非是在几年前我宋国攻打滕国的时候?”
    可能是见己方的防守暂时无惊无险,蒙仲稍稍放松了些,面带几分笑意对萧戗说道“那时小子才十四岁,哪有可能指挥军队?”
    “怎么会?老夫观蒙司马用兵,分明是颇为老成。”萧戗一脸狐疑地说道。
    蒙仲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他没有提他曾在赵国指挥过军队,毕竟在他看来,他在赵国的经历是极其失败的——在那场内乱中,与他交情不浅的赵主父、肥义、公子章、田不禋等人,皆陆续死于非命;竭力想要守护的赵宋同盟,最终也没守住。
    虽然招致失败的原因并不在于他,而是在于赵主父的自负、牛翦的倒戈,但无论如何,赵国的经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
    尤其是赵主父的死,让他至今都无法释怀。
    见蒙仲没有解释的意思,萧戗亦不好在追问,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绝非初次执掌数千乃至过万的军队,这让他不禁暗暗称奇。
    毕竟在这世上,有几个十七岁的半大小子,能有幸指挥数千乃至过万人呢?
    绝对是凤毛麟角!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让萧戗对蒙仲有了更多的信心,不至于再让他担心这名少年将他们带上死路。
    萧戗这边稍稍放了心,对面的齐将田敬可就没这般心情了。
    说实话,今日的初战,其实田敬原本无需一口气派上一万五千军队,毕竟就算是逼阳这座超过一般城邑规模的城池,其实北侧城墙充其量也就只能让三千名齐军士卒直接参与攻城,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其余一万两千名齐军士卒只能站在城下干瞪眼。
    但既然如此,田敬为何要一口气派出一万五千人呢?
    其实向逼阳城内守军表明他想要攻陷这座城池的决心,同时为了对逼阳施加压力,搅乱城内守军的士气。
    然而就目前看来,这种攻心之术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甚至于,宋军坚韧的防守,让田敬感到很是意外。
    虽说逼阳是一座坚固的城池,田敬也明白他无法在一日之内攻破这座城池,但宋军的防守力度,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与此前大为不同的地方。
    比如说,宋军的弓弩手们躲在城内,隔着城墙朝城下他齐军士卒抛射,这种使用弓弩兵的方式,就让田敬大开眼界。
    除此之外,逼阳城上宋军士卒那一次次的轮换,亦让田敬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这些不寻常,都让田敬逐渐意识到,逼阳城内定有一名出色的将领在指挥着——正如田章在给他的书信中所说的那样。
    问题是,究竟是谁?
    要知道宋国带兵打仗的知名将领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在逐一排除掉这些宋将,田敬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在对面的城池指挥宋军。
    他只是嗅到了一丝危险对方,绝非寻常之辈!
    “佐司马,我军派上前的士卒过多了,前方的士卒大多无法靠近城墙,不如叫一些人稍微后撤一些?”
    左右有部将向田敬建议道,然而田敬却毫无反应。
    他岂会不知他此番派出的士卒远远超过了正常攻城人数,以至于大部分的齐军士卒只能站在远处观望,却无法挤到城墙下。
    但说到底,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对逼阳施加压力罢了,岂能中途叫一般人手后撤,助涨城上宋军的士气?
    要撤就全撤,结束今日这场攻城战,否则,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些士卒顶在城下,以表明他齐军不破城池誓不还的决心!
    想到这里,田敬沉声下令道“传我令,加大攻城力度,率先攻上城墙的前一百名兵卒,每人赏二十斤铜!”
    二十斤铜,这可不是一笔不小的赏赐,对于普通的士卒而言,很有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毕竟有多少士卒能在一场场战争中活过二十年呢?
    如今,一场仗就能赚到一辈子的钱,这使得那些齐军兵卒如何不为此疯狂?
    片刻之后,待田敬的命令传到城下后,那些齐军士卒的士气顿时高涨,几乎所有士卒都奋不顾身地攀登长梯,一批一批的涌上城墙,且对从城墙上推下来的己方兵卒视若无睹。
    “攻、攻上来了!”
    “齐军攻上来了!”
    巨额的赏赐,使得齐军在士气上一度压倒城墙上的宋军士卒,以至于宋军士卒虽然仍奋勇抵抗,但还是无法阻挡城下那些如同蚂蚁一般密集的齐军渐渐压上城墙。
    “挡住!给我将他们挡住!”
    这段城墙的守将向恺见此大惊之色。
    不得不说,在萧戗推荐的那些人当中,向恺称得上是勇武的,只见他手持一柄利剑,身先士卒,手中挥剑砍翻一个,旋即抬脚将一名试图强登上城墙的齐军士卒狠狠踹下城墙,单凭他一个人,就足足守住了两丈距离的缺口。
    “卒将,小心!”
    随着附近宋军士卒的几声呼喊,向恺抬头瞧见,骇然瞧见迎面飞来一波齐军的箭矢,惊地他当即一把抓起地上一名齐军士卒的尸体,挡在前方。
    噗噗几声,那些箭矢当即命中了那具尸体,但亦有几支箭矢射中了向恺的肩膀与大腿,让皱着眉头咬牙一声闷哼。
    “齐军又攻上来了!”
    此时附近的齐军士卒又一次喊道。
    “娘的!”
    一把将手中那具充当盾牌的齐军士卒尸体丢在一旁,向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依旧奋力杀敌。
    奈何冲上前来的齐军士卒太多太多,以至于城墙的宋军士卒渐渐被他们压制的不断后撤。
    见此,向恺急切喊道“向城楼求援,我方需要增援!快……”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欢呼声,旋即一支宋军在城墙上从东到西沿途杀至,一边协助守军防守、击杀攻上城墙的齐军,一边继续向前推行,试图增援更多的地方。
    “受伤的人通通撤下去!”
    “撤下去!你这伤势还不撤,等死么?”
    “太子有令,受伤的兵卒立刻撤下城墙。……没有受伤的兵卒再坚持片刻,立刻就有轮换的士卒接替你等的防线。”
    “前边的让一让。”
    那些宋军士卒一边跨过一具具尸体前进,一边对城墙上的同泽叫喊道。
    好及时……
    向恺眨了眨眼睛,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目前正在指挥全局的,乃是一个叫做蒙仲的半大小子,只不过是假称太子戴武的命令罢了。
    虽然太子戴武不知什么原因对这个蒙仲极为信赖,但他向恺此前或多或少仍抱持着几分怀疑一个年级跟他侄子差不多大的小子,能有指挥数千乃至近万军队的经验吗?
    但事实证明,那个蒙仲迄今为止指挥全局做的颇为出色,齐军攻势强时,他及时增援;齐军攻势稍缓时,他抓住时机立刻轮换,让精疲力尽的士卒趁机撤到城内,使那些体力充沛的士卒接替城防。
    总而言之,每次增兵、轮换都颇为及时,恰到好处,就仿佛完完全全地把握住了齐军的攻势势头。
    一失神,他手中的利剑砍浅了,以至于被对面的那名齐军士卒站稳了身形,面色狰狞地举起兵器朝他刺来。
    不好!
    向恺暗呼一声,在强烈的危机面前只感觉头皮发炸。
    而就在这时,旁边伸来一柄剑,叮地一声替他挡了下来,旋即,几名宋军士卒一拥而上,将那名齐兵顶翻在地,旋即乱戈戳死。
    真是侥幸啊……
    死里逃生的向恺暗自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对那名救命恩人说道“多谢,方才要不是……”
    说了半截,他忽然面色一滞,旋即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方才救下他的,分明就是太子戴武竭力推崇的蒙仲,也就是他们那名年仅十七岁的主将。
    “蒙、蒙司马,你……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结结巴巴询问的时候,向恺偷偷打量眼前这位主将身上的衣甲,只见其身上衣甲遍布鲜血,那些鲜血都颇为新鲜,显然是不久之前沾到的。
    低头一看,蒙仲手中的利剑还在往下滴着血,再抬头一瞧,眼前这位主将那白净的面庞上,亦沾着几许血污,以至于让他露出微笑时,向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
    “齐军突然间声势大涨,我认为齐军或有可能凭着这股势头攻上城墙,是故立刻派人增援……”甩了甩剑刃上的鲜血,蒙仲扫视了一眼四周城墙上的战况,见攻上城墙的敌军陆续被他及时带来增援的宋军士卒杀死,他心中稍稍放松了些,在瞥了几眼向恺肩膀与大腿处的箭矢后,微笑说道“萧大夫向我推荐时我还不知,然此时瞧见,向司马果然勇武不凡……伤势要紧么?”
    “些许皮外伤而已,不值一提……”向恺表情有些古怪。
    见此,蒙仲微微一笑,说道“虽是皮外伤,但还是得及时处理一下,不如向司马先暂时撤到城内处理伤势,此地由我暂时把守,以待轮换的兵将。”
    “不用……”向恺摇摇头说道“你……您是主将,应该坐镇在城楼总揽全局,不该在此……至于我身上的伤势,只是轻伤而已,无需到城内包扎,在城上即可……”
    “那也好……”
    蒙仲正说着,忽然不远处有宋军士卒又叫喊道“齐军……齐军又攻上来了!”
    见此,向恺当即想要上前,却被蒙仲伸手一推,不容反驳的说道“去包扎伤势,我暂代你把守此处!速去!”
    说罢,他手持利剑,带着几名士卒杀向那些涌上城墙的士卒。
    看着远处身先士卒奋力杀敌的年轻主将,向恺张了张嘴,旋即自嘲地笑了笑。
    他对身边一名族人说道“向立,帮我一把,把箭头挖出来。”
    “好!”
    在处理伤势的时候,向恺转头看向蒙仲,看着那位年轻的主将手持利剑,时而奋力杀敌,时而指挥周围的宋军士卒堵住防守的缺口,以至于渐渐压制住了城下的齐军。
    “看来岁数,真的并非……”他喃喃自语道。
    “啊?”名为向立的族人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见伤势处理完毕,向恺重新披上衣甲,口中轻笑说道“我只是忽然对守住逼阳又增添了几分信心而已……”
    说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远处的蒙仲。
    ……毕竟我方有一位非常出色的主将。
    他心下暗暗说道。
    “向立,还能再战么?”
    “当然!”
    “好!”
    当日的攻城战,足足持续到临近黄昏,虽齐将田敬几次鼓舞士卒的士气,但却仍是无法撼动远处那座逼阳城。
    无奈之下,他只能宣布暂时撤退,待来日天明,再复攻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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