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我没事,只刚才是那家伙的血喷到我身上而已。”他说完,便朝郭浩走过去,万琳忙伸手拉住他,并小声说道:“耗子有点不对劲,你得好好劝劝他,恐怕只有你能劝得了他了。”
    “他怎么了?”
    “黎燕死了,而且据廖若淑说,黎燕是因他而死。”
    听了万琳所说,墨阳这才注意到,被郭浩抱在怀里的黎燕脸色苍白,而且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没气了。郭浩则神情呆滞,他只是静静地抱着黎燕,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而他的一条胳膊似乎受了伤,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手肘处滴落到地上,地板上已是一大摊血迹,但他却浑然不觉。
    见此情形,墨阳顿时明白了过来,一定是黎燕的死刺激到了郭浩,自从他完全恢复记忆后,他的情绪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而如今黎燕的死,对他的心理恐怕更是一场打击。
    墨阳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到郭浩身旁,轻轻拍了拍郭浩的肩膀,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对她来说,也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郭浩依然没有说话,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忽然抱着黎燕站起身来,便往建筑大门外走去,墨阳注意到,他受伤的那条手臂在微微颤抖着,很显然,他是忍着剧痛,全凭意志抱起黎燕的尸体。廖若淑忙开口说道:“你受伤了,要不我还是先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然而郭浩并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外走去。
    沈剑与李志坚正欲上前阻拦,墨阳制止道:“让他去吧。”
    大家没再拦他,都转头看着墨阳,郭浩走出大门,沿着巷道大步往前走去,墨阳这才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龙飞扬立刻说:“我跟你一块去。”
    墨阳点了点头,两人走出大门,跟在了郭浩身后。
    郭浩抱着黎燕的尸体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一片空地前,他将黎燕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又伏下身子,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并在她耳畔旁轻声说了句什么,这才转过头来,冲墨阳问道:“你身上带汽油了么?”
    墨阳摇了摇头:“没带,你要汽油做什么?”
    龙飞扬却明白了:“耗子兄弟莫非是想将她的尸体火化?”
    郭浩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燕儿在临死前说,一定要将她的尸体火化,她的体内有僵尸蛊,不想死后沦为一具没有灵魂的阴尸。”
    “我这有酒,可供你引火。”龙飞扬说着,摘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皮制水壶,扔给了郭浩。
    郭浩将壶盖拧开,墨阳立刻闻到了一股沁人心扉的酒香,这酒香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千年酿的香味。
    “龙大哥,是千年酿?”墨阳有些惊讶。
    龙飞扬点了点头:“你知道我身中龙蛊之毒,蛊毒发作之时,唯有这千年酿才能够压制,此行我寻思着这酒可能另有用途,所以特意多备了一壶。”
    “那待会您若是蛊毒发作了怎么办?”
    “墨兄弟不必担心,实不相瞒,我已经大半年没有蛊毒发作过了,不至于刚好这么巧吧。”龙飞扬说到这,又道:“再则而言,她终究是耗子兄弟所钟爱的女人,不管她以前做过多少恶事,如今人已经死了,自然得用最好的酒送她上路。”
    郭浩感激地看了龙飞扬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将一整壶酒缓缓地淋洒到了黎燕身上,接着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在吸了几口之后,他将烟头往黎燕尸体上一扔,尸体立刻燃烧了起来。
    “燕儿,上路吧。”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完这句,郭浩再难压制心中的悲伤情绪,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火越烧越大,墨阳上前轻轻拍了拍郭浩的肩膀,轻声说道:“耗子,我们走吧。”
    郭浩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来,什么也没多说,跟着墨阳与龙飞扬返回了那处建筑。
    见到他们仨回来,其他人立刻围拢了过来,熊三开口便问:“黎燕的尸体哪去了?”
    “已经火化了。”墨阳怕勾起郭浩悲伤的情绪,说完便忙岔开了话题,转头对万琳说:“琳儿,你帮耗子包扎一下伤口吧。”
    万琳立刻从背包内取出急救包,帮着郭浩包扎起胳膊上的伤口来,这回郭浩没再拒绝,不过他依然是一言不发。伤口很快包扎好了,沈剑开口说道:“这三界城并非久留之地,如今既然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众人纷纷点头,一行人便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路上,墨阳悄悄地向其他人了解了一番,这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就在墨阳等人与廖若淑三人分开后没多久,郭浩便带着黎燕找到了他们仨,一开始,廖若淑对黎燕充满戒备之心,但就在不久前,他们忽然与一帮玄蛇组织成员遭遇,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在关键时刻,黎燕为了救郭浩,用身体替他挡住了子弹。
    听了之后,墨阳感到唏嘘不已,没想到黎燕一生作恶,最终竟然会为了一个她曾经利用和欺骗过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同党的手中。但这对她而言,或许真是最好的归宿。
    以这种方式死去,至少有机会在临终之前展示出她内心深处善良的一面,也至少留在大家心目当中最后的形象是正面的,所有关于她所做过的恶事,都随着她生命的结束而烟消云散。
    不过,墨阳对郭浩还是有些担心,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么悲伤,但墨阳感觉得出来,他只不过是将悲伤都压抑在了心里而已,但事已至此,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慢慢冲淡他内心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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