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是真的掏心掏肺的愿意用命喜欢一个人。
    心平气和的活了十七八年的穆云琛还没学会该怎么适应这种总是突如其来便能轻而易举控制他的黑暗情绪,他想要的确实越来越多了。
    “郡主,别嫁元林川。”他垂着眼睛重复,长而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让人心碎。
    清欢莫名的心软了。
    她原本也不会嫁元林川,既然利用了他卑微的感情,给他一口甜又如何。
    “不会的。”她主动向穆云琛走了一步,环住他腰道:“你过分了啊。”
    穆云琛轻轻的出了口气,将清欢按着心口轻声道:“哪里过分,郡主提点我。”
    清欢觉的他这个人还是与旁人有些不同的,靠着他就觉得暖,觉得心里很舒服。处的久了清欢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心思九曲很难满足的人,可是他又往往温柔的单纯到可爱,好像一张雪白的画纸,能够被她坏心的肆意涂染。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喜欢的。
    清欢想起那个火热的,缠绵的吻,她的第一次与人唇齿相依的触感。
    “我哪里不好,郡主教我。”穆云琛轻声的在她耳边低语,气声带着沉沉的喑哑,让人心醉。
    清欢也只是个把自己伪装的花心不已的姑娘而已。
    她有点不自然的傲娇含糊道:“你——亲我了,我还没赏过别人亲我呢,你很过分。”
    “那我是第一个领赏的?”
    穆云琛眼睛里带上不自知的惊喜,所有因为元林川忽然出现而产生的莫名不快都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咳。”清欢掩饰的咳了一声,眼睛瞄过去道,“你以为呢?”
    穆云琛抿唇而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想了想道:“郡主不是今日才教我如何演戏吗,方才,难道是我演的不好?”
    “演的?”清欢整张小脸都被惊讶撑开了。
    “郡主一心与元家退婚,我当然明白郡主的心思,所以心甘情愿做郡主的棋子。郡主觉得,我方才在元林川面前的表现可还合意。”
    清欢听着这合理又半点毛病没有的理由,怎么就那么想打人呢。
    穆云琛见她脸色暗下来,桃花眸中目露凶光,忍下唇边的笑容唤了一声:“郡主?不合意吗?”
    清欢有一种耍猴未遂被猴耍的感觉,她怎么觉得被欺骗感情的是她呢?啊呸!
    清欢粉拳攥的咯咯响,对这穆云琛就差破口大骂了:“合意,接个吻你都能演,演的真好,真他妹的好!”
    她说完一把甩开穆云琛的怀抱转身就走。
    “郡主。”穆云琛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揽肩抱回来。
    “方才是演的,不算。所以这才是真的。”
    他抬起手,指腹在清欢脸颊上轻轻划过落在她的下颌。他倾身靠近,顺势拉开她的下颌将温唇印在她柔软的唇上,然后一点点,攻城略地。
    这一吻交缠沉浸,仿佛要到天荒地老。
    清欢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背,仰起脖颈,轻微喘息,那灼烈的呼吸仿佛要融化飘落的雪花。
    第55章 知道多了就得死
    穆云琛到底被醒悟过来的清欢定性为戏弄她占便宜, 让她锤了一顿,拉着不让走了。
    但因穆云琛第二日要去国子监不能在宇文家留宿,最后还是哄着清欢独自回去, 只是当晚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第二日他临去国子监之前听说工部的斥责令已经下来, 果真如清欢所言锦衣卫北镇抚司并未对穆思寻问罪,只是让工部处理, 工部严厉训斥穆思寻教子不严,纵容穆云珏大闹国子监, 罚奉半年,停职两月反省。穆云珏最终也因抄袭闹事革了功名从此不准再参加科举考试。
    穆家主因为这事狠狠训斥穆思寻都是小事,便是穆夫人的母系家族陆家这次也躺着被连累。就因为当时穆夫人一句陆家留有进上的毛尖茶。
    八大世家之一的陆家主被北镇抚司出了一封训诫令,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陆家主来说却算是极丢脸的事情,得知只是被一个旁系的出嫁女连累了, 他更是大怒, 从此要求陆家再不许与穆夫人有所往来,任她在穆家自生自灭。
    孟姨娘送穆云琛去国子监时穆思寻已经下定决心要将穆夫人送去家庙修行了,孙姨娘一朝得势当然要给穆夫人好看,穆夫人本也不是省油的灯,加上嫡长子穆云琮的斡旋,家里一时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但孟姨娘对这些事似乎也并不在意, 她神情平淡, 所说之言都是劝穆云琛好好在外读书, 没什么事不要经常回穆家, 他的婚事她会为他考量,让他不要多想更不可做越矩之事。
    “越矩之事”穆云琛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现在都已经轻车熟路了,那便是个炼狱他如今也堕落的心甘情愿,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跟孟姨娘说。
    至于清欢说不许他科举入仕的事穆云琛并没放在心上,清欢在学业之上助他良多待他极好,如果清欢真的不许他入仕又何故要让他入国子监,让他结交那么多文坛名仕?
    穆云琛想,大不了他瞒着清欢考了便是,不然他怎么有资格日后与她站在一起好好保护她。
    不过眼下穆云琛最放不下的还是孟姨娘,他总觉得孟姨娘在与穆思寻决裂之后表现的过于平静,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应了她的嘱咐。
    国子监与别的书院不同,里面虽然有许多世家子弟但也是通过考试才能进来读书,崔祭酒一视同仁,按照院规要求以月为节点,白天除授课读书之外学子可外出会客,但必须完成课业且每晚必宿院内,如有违规必当重罚不论出身。
    虽说看起来院规并不算拘谨,但出入国子监的第一年课业繁杂,经史子集君子六艺,每日博士的授课都很密集,学子也并没有太多时间出去晃。
    穆云琛面上是个谦和温润的君子,但骨子里既有文人傲气又有不服输精神,面对一众才华横溢的同届学子自然不肯落了下风,初入国子监的十几天内除了结交新朋友都用在仔细读书上了,只是在每晚入睡时枕着清欢曾用过的玉枕便格外想念她,不知何时才能与清欢再见。
    由于穆云琛是本届的笔试头名,人长得俊逸脾气又温和,虽然“私奔妾生子”的出身让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介意,但大部分国子监学子都是家世好又唯才的高傲青年,并不在意那些,因此他很快就在国子监内结交到不少朋友,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大多数人都会真心折服于他的才华,更有甚者还在他面前大夸家中姐妹,其中心思虽未说明却也不言而喻。
    这日穆云琛从藏书阁值扫回来打算沐浴,刚到院中隔壁房间的洛祯就在廊下叫住他。
    “云琛,你家里小厮刚过来送冬衣,见你不在我就帮你收下放在外间了。”
    穆云琛与洛祯共用一个外间,他对洛祯的好意应声道了谢便进屋去了。
    走到屋里他才觉出不对劲,他来的时候孟姨娘分明已经让司南给他备了冬衣,怎么会又有人来送?
    穆云琛见外间的圆桌上放着一个青灰的大布包,抱起来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把布包打开。包里面都是用料考究剪裁一新的冬衣,从里衣到外袍准备的十分周全,看上面的花纹和做工便知并非世面上的凡品。
    穆云琛想起之前清欢给他量身做衣裳的事,眼下便知这些衣裳从何而来,唇边不觉带出几分愉悦的笑。
    他拿起衣上并无署名的梅花信笺,打开之后信上只有一句话,但看字迹也知道是谁。
    那信的内容也着实是清欢的风格:下次见看你还敢不敢亲我,锤爆你狗头!
    穆云琛笑出了声,将这只有一句话的信看了几遍才有些不舍的收起来,放在衣柜松木雕景的信笺盒里。
    这里面都是收着清欢给他的信,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两封,还都是一句话,但他想以后见面的日子少了,信慢慢或许会多起来。
    除非,她又去招惹别人了。
    该是不会的吧。
    穆云琛抿了下唇,想到清欢三天两头就要作妖的性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若是能把她天天带在身边看着就好了,她本事越大就越无所顾及,又爱惹事又爱招惹旁人,确实不是个老实的。
    穆云琛心里想着清欢就在那些新衣里取了一件素白的里衣,除去值扫时穿过的外袍到净室沐浴。
    国子□□奢靡,无论家世如何在院内日常用度一切从简,别的条件可能不如家中但有一样却是他处无法相比的,那便是国子监内有一处温泉,一位善于机巧的博士更是设计了一套院内的竹管线路,将温泉水引入了学子们的净室。
    穆云琛往日就是爱洁之人,白日沐雨不过是洗去值扫时的灰尘,他洗好之后在小池边擦身,侧头无意间看到身后的铜镜里映出肩上的烙痕。
    如今那伤已经好全了,“清欢”二字却愈发显眼。
    穆云琛看着铜镜伸手在后肩轻轻的按了按。
    对这个烙印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最开始那是他的耻辱,是他与清欢悲愤之下无能为力做出交换的契约。后来这个烙印逐渐成为了他与清欢关系的连接与证明。
    在自己身上被人印了为奴的徽记,这是他一生无法消除的耻,可是他现在竟然疯了似的鬼使神差的觉得庆幸。
    清欢常说,这个烙印不在了,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烈火灼身落于血肉,这烙印又怎么可能会不在了呢。
    穆云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清醒的时候他也说不清是愁绪更多一点还是庆幸更多一点,总之他的一生肯定是跟“清欢”二字纠缠已深,再脱不开了。
    穆云琛才换了干净衣裳从净室出来,洛祯便又敲他门了。
    “今儿也真是有意思了,给你送东西的还来了两波。”
    洛祯将一封信递给穆云琛,揶揄道:“方才书信房的人送来的,上面只有你的名字,却未写写信之人的姓名,别是哪家姑娘给你的匿名书信。”
    “姑娘给的断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穆云琛自知不是清欢便笑着回了一句,顺手拆了信来看,看过之后不觉眉心深深蹙起。
    “怎么,有事?”洛祯见他脸色不好赶紧问,“可要我帮忙吗?”
    穆云琛摇头道:“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下午琴课之前定会赶回。”
    他说完揣上信便出去了,搞的洛祯一头雾水。
    幸好国子监在城西,穆云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西郊外五龙湾也只用了半个时辰,只是信上描述约他见面的地方实在偏僻,找了很久他才在一丛芦苇荡里找到了那只小船。
    “九弟来的还真是比我预想的快。看来你真的特别在意你那私奔妾姨娘啊。”
    肥胖的穆云珏从船内探出头来,阴险的笑了笑。
    穆云琛目光寒凉的望着他道:“你手上到底有什么……”
    “嘘,今儿风大,这里说话可不合适,上船。”
    穆云珏见穆云琛不动,一指船舱嘲讽道:“怎么,就我一个九弟都不敢?”
    穆云琛没什么不敢的,穿过芦苇掩映的废弃码头便登上了小船。
    穆云珏起了锚,在西北风的吹动下,小船渐渐离开了人迹罕至的废弃码头。
    “我只不过说手上有能让孟姨娘活不下去的东西,你要是不来我就立刻放出去,没想到你就真的什么都不问直接跑来了,真是个感天动地的孝子。”
    穆云珏坐在低矮的船舱内似笑非笑的看着穆云琛。
    穆云琛略显焦急的面色平静下来,淡淡启唇道:“所以你并没有。”
    “有没有,你不是也来了吗,九弟。”
    穆云琛嗤笑一声,他面对穆云珏即使知道会有阴谋诡计却仍旧平静,因为对蠢货他并没什么可怕。
    “说吧,你引我来到底想做什么。”穆云琛矮身站在船舱的另一边问。
    穆云珏走了过来,在狭小的船舱内两人距离极近。
    “我想看看,你到底把这个下贱的身子卖给了谁!”
    穆云珏说完几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敏捷,伸手就去扯穆云琛肩头的衣裳。
    穆云琛本能一闪,躲过他的第一次近身,但穆云珏下了狠心要拉他衣服,扑上去就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穆云琛怒极,反身就踹了他一脚,只不过船舱内空间太过逼仄狭小,他踹开穆云珏自己也站立不稳靠在了船舱上。
    事已至此穆云珏哪里还能回头,忍着疼大吼一声扑上去道:“看你一身软还往哪里躲!今儿是专门为了逮住你才上了这条船,我可告诉你,没人知道我来这也没人知道是我约了你,别说剥了你衣裳,就是今天在这掐死你也没人知道!”
    穆云珏一边吼着一边利用体重优势压制着穆云琛,拼尽一身蛮力去扯他的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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