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那么一丝影子。鼻梁挺拔,眉目深邃,线条刀削斧凿般的流畅。只是还并未能像那人一样,一身妖孽般冷清又偏执的气质,危险又吸引人;面容也似乎少了那么几分味道。骑射更不用说了。至今还蝉联羽林卫骑马射猎第一的记录。
    “不,哪里能一样。”他瘦了些,但是由于这沙场洗练,更凸显了他芝兰玉树一般的灵俊,也学会掩饰了那种执拗的阴暗,萧疏清朗,是经历了血泪战争后的明了体悟。
    说罢她便懊悔起来,不敢看三兄若有所思的轻笑。掩饰一般地低下了头。
    等庆功宴过后,定要他好看。
    她景康公主,可是相当记仇的。
    一种相思
    觥筹交错,丝竹歌舞声声。
    大军凯旋归来,京畿军归来将将入营,午后,连近年体弱多病的楚帝都亲自出面在犒赏三军。庆功宴便也顺势摆在就近的西山围场。
    酒杯在指尖把玩,却迟迟不饮下去。酒也是好酒,酒浆浓醇如琥珀生光,香气浓郁醇厚。玉案前百味珍馐,白玉碗象牙着,皇室富贵气象。一笑,倒不若西北之时,他们烤的滩羊美味。
    酒过三巡,倒也有些面酣耳热。一列彩娥歌女表演完毕徐徐退场,便又有少年的世家子提出愿意表演切脍,以飨佐酒。
    楚帝难得也是高兴,挥手便令年轻力壮的内侍抬了刚刚进贡上来的大鲜鱼。足足一钧有余,正当秋季,肉质肥美,令他们当场切脍。
    这些少年郎,刀法倒也还好。下手颇为利落,挽起劲装袖口,手起刀落,一片片菲薄透明的鱼肉便被片了下来,水精脍缕薄欲飞。伶俐的内侍便上前盛出,和着御厨秘制的香橙金齑,又调了醋汁香草捧到众位宾客面前。缕飞绿鲫脍,花簇赬鲤鮓,倒也令人食指大动。
    楚元卿本应该坐在上首尊位,只是庆功宴中,饶他是皇子至尊也不过是小小一名偏将,竟只和沈长歌坐于一处。饶有兴致地用手中象牙筷挑起一片,晶莹剔透,“长歌,他们的刀法,远远不及你呀。”
    他淡淡一笑,饮下杯中醇酒,也吃了一片。“秋鱼肥美,倒也可以一食。”
    当时他年纪还小,剑法刀法在集贤院中已经是一流。同窗饮宴,总爱叫他切脍。实际上明明有专门的仆佣,不仅刀法了得,还能节奏地切凿出打击乐的旋律。与大型宴席上的世家子表演不同,他们叫他切脍,不过也是为了折辱他罢了。
    倒也不以为意。只当做练习罢了,沈家剑法切出来的鱼脍红肌白理,轻可吹起,薄如蝉翼,入口即化。脍缕轻似丝,香醅腻如织,呵,倒也不埋没。
    只是想起那些悠久的记忆,潮湿阴暗得几乎要发霉。唯一一片净土,竟然是那个小小的女娃娃,粉雕玉琢一般的精致玲珑,玉雪可爱。
    “阿兄,你的刀法真好,想来剑法也不差。只是只切脍可惜了,你能不能做予的剑术师傅?”她仰着面,一双杏眼仿佛凝聚着温暖的日光,明灿灿水汪汪,又是渴慕又是乞求。
    一颗心突然就软了起来。从来没有人叫过他阿兄,一个娇娇软软的玉娃娃突然跑到跟前,抓着他的下摆求着他,几乎拒绝不了。
    可是,她是景康公主啊……他冷着一张脸,狠心掰开她雪白的小手,却舍不得弄疼她。蹲下身,缓慢而耐心地将她手指一点点抽出衣摆,深深地凝望进那双眼睛里。灿烂,骄傲,那么一丝可爱的别扭。
    天之骄女,从来就该是生活在无数的光环之下。
    “公主,某担不起。”
    纵使内心有那么一丝悸动,也依恋那双小小手的温暖柔软。他却很明白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呐,公主,再叫一声阿兄可好?”
    她咬了咬嘴唇,又是一声糯糯甜甜的阿兄。心简直就要化开了。鼻尖微酸,他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你乖,阿兄给你找个好师傅。”
    仰头又饮下一杯酒。所以,为什么他讨厌回到凤城,总是要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些陈旧往事。一遍遍地凌迟着他,又一回回地给他无限的,雪白无暇的美好。
    她坐在上首右侧,他的斜上方。换了一身衣裳,素色绣折枝水墨花六幅裙,牡丹纹深红披帛,红白分明的灼灼丽色。灯光重重,比不上她一分华艳。
    怀里那一对手串被熏染上了体温,有点沉。却不知道怎么给她,自嘲地笑了笑,只道不胜酒力,便退席了。
    月朗风清,说笑声渐渐地远了。只闻虫鸣幽幽,偶尔一两声夜莺的鸣叫,竟然比丝竹之声更为悦耳。
    走得远了。饮宴的殿宇外,仍然是草木葱茏。欲意驰骋一番,想想又作罢了,哎,回到西北再说罢。这里,终究不够放得开。
    耳边流水淙淙,周围古树蓊蓊郁郁,竟已经走得这么远了。身侧一方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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