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男子的哀嚎声和女子的怒骂声,蝉衣揉了揉耳朵,一路上听小娃娃说起自己的娘亲又是给他做布偶玩,又是做饭好吃的,还以为是个温柔贤淑的柔弱妇人,没想到居然是个泼辣的性子。
    小娃娃朝着院子大喊道:“娘亲,爹爹,我回来了!”
    屋子里的声音顿时没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屋门口就出现了一男一女,女子荆钗布裙,白净秀气,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壮实。
    女子一看到小娃娃,不顾下着的大雨跑过来一把抱住小娃娃,哭道:“你可回来了,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娘亲有多着急!”
    小娃娃鼓着腮帮子一脸不知所措,伸手抱住女子,拍拍她的背,赵宁进屋找了几圈,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撑着伞朝院门走来,蹲下身道:“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的吗,你跑到哪里去了!”
    女子松开赵来,朝着赵宁吼道:“你还有脸提这件事,他这么小,懂什么,你这么大的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他才刚回来,你朝他吼什么,吓到来儿我跟你没完!”
    粗壮的汉子一抖,挠挠头,他也没吼孩子啊,弄丢了孩子他也着急啊,明明就是她朝着他吼嘛,怎么又成了他的不是了,果然啊,女人心,海底针,脸上还露出几分委屈之色。
    蝉衣见了,不由失笑,赵宁听到姑娘家的笑声,抬头看到京墨和蝉衣,站起身来道:“多谢两位姑娘送我家来儿回家。”
    此时此景,赵宁稍微动下脑子就知道八成是眼前这两位姑娘看到来儿一个小娃娃走失了,将他送回家。
    女子也停止安慰赵来,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道:“多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今儿个要不是两位姑娘心善,我这孩子也不知找不着的回来。快快,进屋说。”
    女子将京墨和蝉衣请进院子,院子不大,正面是一间穿堂瓦房,左右挺立着两棵桃树,树上的桃花正开的繁艳,只是不少桃花花瓣被雨水打到了地上,落得满地都是,还有两只老母鸡领着一群毛绒绒的小鸡躲在树下躲雨。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但很是干净整洁,女子端来茶水招呼着蝉衣和京墨,说是茶水,其实里面只零星放了几片茶叶,蝉衣喝了一口,味道很是苦涩,但还是咽了下去,女子不好意思道:“寒舍粗陋,也没个好茶水招待姑娘,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我家男人正在去做午饭,你们中午留下来吃吧。”
    京墨婉言谢绝道:“大娘,不用忙了,我们将来儿送回来就走。”
    “那哪行啊,两位恩人将我家孩子安全带回来总得感谢一番啊,莫不是嫌弃我们农家人吃食不干净?”
    京墨轻笑道:“大娘误会了,只是家中已做了我们午饭,这个点还未回家,家人怕是要担心了,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不,还吃了你家的茶呢。”
    女子一想觉得也是这个礼,这两位姑娘一看便是大家小姐,通身气度不凡,行走在外这个时间还未回家,家里人确实是要担心的,但救命之恩怎么能只吃一碗粗陋的茶就抵消了呢!可家里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啊,哎……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家住在哪里,等天晴了我叫我家男人上山打些野味给姑娘家送去,也算尽了一份心意。”女子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野味在东都城里也是很受欢迎的,毕竟是山货,也拿得出手。
    京墨见推辞不过,便笑盈盈地应了:“我们住在里仁巷,开了一家名为山海居的店,到那里就能找到我们了。”
    女子点点头,喃喃道:“里仁巷,山海居,我记住了,姑娘还是开店的啊,那可不得了,很辛苦吧。”她还以为京墨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呢,没想到居然是位女店主,自食其力的人总会让人高看一眼。
    本朝风气开放,对女子没有过多苛求,不似其他朝代要求女子必须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女子应遵守的守则,抛头露面开店也是常有的事,东都城里不少的铺子就是女掌柜,做起生意来也一点不比男掌柜差。
    “做哪一行都是辛苦的。”
    女子深以为然道:“确实是这样,我们这做农活的也辛苦,看天吃饭,不过好歹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不乱收苛捐杂税,日子这才好过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京墨、蝉衣便提出告辞,女子将两人送到院门口,本是要送到村口的,但被京墨婉拒了,说是下雨天路不好走,就不麻烦她了,女子看到她们身影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回家。
    蝉衣感觉身上那盯着的眼神消失不见才开口道:“她们真热情啊!”
    京墨笑道:“是啊。”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可以因为一件小小的事就能对一个人感激半天,也能够因为一件小小的事对人怨恨一辈子。
    两人走在恬静的村落之中,不时看到烟囱之中飘出袅袅炊烟,闻到农家饭菜香味,蝉衣摸了摸肚子,突然觉得有些饿了,可能是因为以前这个时候都在后院吃饭吧。
    “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啊!”蝉衣指着雨中的大梧桐树:“这棵树怎么着也得有上百年了吧。”
    京墨顺着蝉衣手指指的方向看去,笑道:“应该有四五百年了。”
    “哎,草木植物类的生灵化形可真不容易,看他这样子,可能灵智都未开吧。”还是她们动物类的生灵好,只要勤加修炼,不出意外的话都能在四五百年的时候化形。
    “虽然草木类生灵化形的时间比你们要长,但上天是公平的,你们的化形后的法力不如他们强大,而且连过雷劫的时间间隔都要比他们短上许多。”
    蝉衣歪头想了想道:“好像确实是这样,像我们这种生灵化形每百年就要经历一次雷劫,草木类的好像千年才经历一次。”
    雷劫就像人间的科举考试一般,过了的可以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法力得到质的提升,还多了几百年的寿命,没过的比人间考试还要残酷,轻则一朝回到解放前,重则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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