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长刀才一出鞘,寒光闪过,滚滚妖气骤出,瞬间刀锋便以陆忙忙为中心,在他周围激起了千层水浪,紧接着黑光乍现,自刀剑末端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攀爬,所过之处,原本锈迹斑斑的刀身立刻变得光亮无比,与此同时,还有意识在控制被震起的水流,以半圆形落下,形成一从外看如同罩盖一般的水牢,牢牢的将陆忙忙整个人困在了其中后,慢慢往水底下移,将被刀身上诡异的幽黑顺着握着刀柄的手蔓延至全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双目通红,爬满血丝,面目扭曲得不成人样,仰天痛苦惨叫嘶吼,已经彻底陷入半疯狂状态的陆忙忙,完全拖入水中。
    为什么说是半疯狂?
    因为陆忙忙这厮在水淹没自个儿的脑壳顶之前,居然还能咬牙忍着被刀魂侵入控制身体的痛苦,用仅存的半点意识,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手,单手结印,沿着永定河岸筑起一道弱是弱了点,但到底能勉强挡得下三次强力攻击,有好过没有的临时结界来,好等会儿这边他收不太住,打斗过激时,不至于再连累到无辜的人。
    毕竟次目,这头老狐狸,好歹陆忙忙也认识了它有些年头了,平时小打小闹倒没什么,真遇到什么强劲敌手,按照刚才他感觉到自刀内部传来的蠢蠢欲动和前前后后给他捅下十几次篓子,它一贯的好胜心来看,若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北京城也不用等外来国来打了,今儿它就能把这地儿给他夷平了。
    “哼!虚张声势,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就这种程度也想阻我夺鬼子,这不是不自量力,嗯?”
    看着陆忙忙沉没的位置,见他除了激起一片涟漪,再无任何动作的老蛊冷笑着勾了勾唇,以为敌方是怕了又不好意思明着跑才故意搞这么一出,自以为占尽优势得意的刚想将下意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挥手正准备向脚下的水蛭发起往前方水域前行的讯号,谁知手刚一触碰到外围的空气,钝痛突生,“撕拉”一声,从食指中指尖开始,无数道口子在他手臂上横开,且每道都是深至见骨,直至血肉模糊一片,在这突发情况中,面上虽未曾表示,可心里还是被方才陆忙忙临危不惧的自信给震慑到了,难得反应慢半拍的老蛊才是想起要把手给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右手尾指和无名指被截下了半段。
    人世间所有的鬼怪皆能互相感应到存在和能力的,这也是保命的一种方法,若是一方比另一方过于强大,那么处于弱势的那一方便可识趣儿些,收敛好自己的脾性,尽可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或者如果强势的那一方属于逮着软柿子就想捏的类型,跑路也方便提前准备好嘛!
    所以发鬼的情况要比老蛊好上那么一点点,早在方才陆忙忙抽出那把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凭动物的本能感觉对方不是好惹的主儿的诡异黑刀后,就赶紧敛下自己凌厉的妖气,躲到角落去了,还把被自己长发从头缠到脚,一动也不多,呼吸微弱的阿春推到面前,好尽量将自己浓重的气息掩盖住,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水蛭外围普通人肉眼看不出的黑红色比它的头发还要细上许多,相互交织,不知何为头,何为尾的阵线,用力咽了咽口水,尤其是在看到老蛊血流如柱的手指后,更是脸色青了两青,上下牙打颤得越发厉害,“怎么可能?!这股气息是.......!!!”
    老蛊看着自己手指上被砍断两个圆形缺口,边缘整齐,表示下刀的刀口锐利无比,且起落间一气呵成,因为他也是现在才感觉到剧痛感慢慢自缺口蔓延而来,便赶紧将怀中力竭加上意外吸入了些他刚才撒入池底专门为了对付那黑鳞鲛人所研制的麻醉药粉,如今睡得正酣甜,毫无防备反抗之力的阿宛移至肩膀上,扛着,空出两只手来,从随身的腰包内寻止血粉。
    扭头间隙,许是注意到了发鬼的异样,看到它眼中与自己的疑惑完全不一样的难以置信,遂后退两三步,走到平日里意气风发,如今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瑟瑟发抖的宁愿藏在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身后,也死活不出来自己打一场,突然变怂包的发鬼跟前,眉头紧锁,厉声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发鬼自知自己这些小伎俩小把戏,拿来骗骗雅若和诺敏那俩小丫头片子,还有挡在面前这凡胎肉体还好,梼杌和恒公也还凑合,要真放到老蛊和东哥这,那就是一戳就破,不堪一击啊!
    所以再三犹豫过后,还是颤巍巍地将脑袋伸出来,抬起含了两泡水的红眼,委屈巴巴的瞄了两眼跟前神色凝重的老蛊后,顺着他肩膀的位置看向他身后,水蛭外围,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逝,反而越演越烈的带给它既熟悉又强烈不安感的浓郁妖气,生无可恋,“你这个老骗子!你不是说他只是凡人吗?怎么.......怎么还会妖化?!而且这气息还是........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但我劝你一句,别说咱们加起来了,就算是把梼杌,英招,恒公,旋龟,獬豸,二口女,飞头蛮,青坊主都叫来也不顶用,从前无论是鬼族还是别的什么,可以说东瀛所有的妖神鬼怪都要臣服在它之下,它的能力,跟我们,完全不是在一个层次的,要是玉藻前大人或者饕餮在这还能勉强拼上一拼,现在只有你和我,所以我真心给你一个建议,我们最好还是趁它还未出来,赶紧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你说的妖化是.........?”老蛊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使。
    “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样嘛!哎呀!我现在也没功夫跟你解释这么多了,总之一句话,我们跟它等级差太多了,绝对是打不过的,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跑!”发鬼看着头顶原本皎洁的圆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血红如晚霞般的红月,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说到激动处,脑袋更是猛地飞跃而起,在半空中弹跳两下至越是危机就越是比平常鸡婆,明明显而易见的答案,还要考虑个半天的老蛊面前,与之鼻子对鼻子,缩短距离到只剩下两厘米不到,神情严肃,“是要拿鸡蛋去碰石头,撞个粉身碎骨,还是保留体力改日再战,你选一个吧!反正我是不会跟它硬碰硬的,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们就着能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老蛊看着发鬼一脸我要活下去的滑稽表情,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就连一贯斥责胆小时会说的嘲讽的话,此时也是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看出来了,发鬼现在,一点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加上刚才他突然被外面看似正常,实则犹如利剑一般的空气一下截断的两根手指,看来陆忙忙这家伙确实留了后手,且来头还不小,毕竟他是人是妖这点毋庸置疑,以陆家的背景,不可能收留一只妖在家族内,所以只能是有什么外来的帮手在帮他,这就麻烦了。
    “你一直说它它它,究竟这个它,是个什么东西?”这次老蛊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其实无论知道与否,他心里已经有了退缩的意思,但至少让他知道名字,才能考虑,他已经受够跟这个女人共用一个躯体了,鬼子,今日他原本是势在必得的,谁知横祸突降,不给他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发鬼闻言,知晓若自己不说清楚,眼前这个固执的家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狠下心来放弃鬼子的,自己如果现在孤身出去,也不一定真的能顺利跑掉,何况岸边还有陆忙忙设立的结界,它胜算着实不大,这样一衡量得失后,只能无奈妥协,垂眸,在心里稍作酝酿后,开始尽可能简短的缓缓道来。
    “东瀛还在绳文时代时,整个大陆就被鬼族,狐族和大天狗所管制,那时候不光是我们这些小妖就连凡人都得臣服在大天狗的脚下,可谓是万人之上的存在,鬼族的酒天童子,狐族的玉藻前皆是有迹可循的,只有次目大人,自成一派,带着一众老小突然位临,我刚死怨念化成妖魂时,曾有幸与其见过一面,那是在极北之地,我听闻有千年雪参出世,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那东西哪怕是一条毛絮,残渣皮,只要吃下去,都能修为暴增,诱惑远比恐惧要大得多,所以明知道八方追击,人参只有一棵,根本抢不过,我也还是抱着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去了,谁成想真就被我这个愣头青误打误撞给找着了,只是当时除了我,还有不下十来只妖在围攻这只小人参精,本来想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等时机一到,来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正我比那些妖厉害的,也就只有跑路的本事了,可没想到如此周密详尽的计划,甚至连最快的线路都想出个大概来了,还是失算了,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刚开了灵识的人参精居然那么厉害,导致局势扭转,反倒是我自己被擒住了,在我命悬一线时,是次目大人出手救了我,当然它老人家的目的也只是人参精,我,不过是个举手之劳,顺手之举罢了!但那与身后皑皑白雪交相呼应,英姿飒爽的雪白身影,我是永远也不能忘怀的,虽然我们妖皆擅长易容换颜之术,不过凡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相由心生,次目大人对不管是人还是妖,总是鼎力相助,凡人也是托得它统领的福才得以在后世彻底脱离妖族的控制,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不过好景不长,飞鸟后次目大人就突然消失无踪,与其一起不见的还有玉藻前大人,谁也找不到它们,日子一长,群龙无首,权利又重新回到酒天的手上,酒天好玩好斗,个性顽劣,掌控了大权后,更是猖狂,到了平安时越发肆无忌惮,只是再一次月食后,京都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暴动,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等我浑浑噩噩再醒过来时,已经在一个陌生男人手上了,那次暴动我虽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但绝对跟失踪了差不多一个世纪的次目大人脱不了关系,所以不会错的,我从出来以后,每日每夜都在寻找它,它的气息只要一出现,我一定能马上认出来,还有方才那把黑刀,虽然刀柄上多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虽然我从未有这个荣幸能亲眼目睹次目大人将那把刀抽离腰间,更别提拔出鞘了,但不会错的,这绝对是大天狗次目狼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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