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曦见欲要向自己扑过来的夏济安,从小习格斗的本能告诉她有危险,于是立刻往后退开了两步,双手抬起放在胸前,可夏济安仅仅只是朝她前进了一步,便浑身冒气青烟,原本飘渺的魂体变得越来越透明,似乎有即将消失的迹象,“济安!”面露惊恐的喊了一嗓子,可夏济安也是一副不明所以,惊慌失措满脸求助的看着她。
    陆晨曦见状,立马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夏济安对自己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有他对自己的莫名敌意都抛之脑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朝前伸直,试图抓住身体越来越透明,快要消失的夏济安,可惜没来得及,扑了个空,还差点没刹住车,若不是身后一直旁观的莫书眼疾手快飞身跃起,伸手绕到她的后背,搂住她慢慢朝楼外倾斜的腰,抱着她将她带离楼顶边缘的天台,落到实地上,她可能会直接惯性的从楼顶上冲下去,不摔个稀巴烂,也得断胳膊断腿伤筋动骨。
    “呼~”被莫书搂着在半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陆晨曦扶着有些眩晕的脑袋,也顾不上脏不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用一脸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表情俯视着她的莫书,抬手,拍了拍他包裹在黑色西装裤里的小腿,“谢啦!兄弟,吓死我了,不成!我得搁这儿喘口气。”捂着五分钟上下浮动了六七次的胸口,惊魂未定,片刻,才后知后觉的猛地从地上站起,然后伸手用力抓住莫书的一边肩膀,语气激动,“刚刚那是回魂了呀!可是......”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抬手捏着下巴,眉头微皱,垂眸,做一副回忆思索状,“我好像还没开始念咒啊!”突然想起身后,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发现一直跟着她直到进楼的白蝴蝶烨华不见了,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对了,是烨华,是他干的,咱们麻溜下去看看。”拉起还没在她的话里反应过来的莫书,就拽着朝楼顶的铁门跑去。
    病房内。
    白蝴蝶在病床上空不断盘旋,随着雪白翅膀的上下动作,自他身体内倾泻而下一道暖黄色的光,将底下,安详交叠双手躺在病床上的夏济安笼罩在其中。
    在病床旁是被贺云画死死抱住大腿的手中举着针筒准备按照陆诚的吩咐,给夏济安注射第二次药物,但一进来不但被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臭蝴蝶用触觉扎得他眼睛生疼,还没来得及挥手将这只死蝴蝶打出去窗户外,就赶紧脚上一紧,抬不起来了,还差点害得他一下子失去重心,脸朝地摔个狗吃屎,略有些恼怒的,低头一看,见是早上跟着陆小姐和陆老板一起来的那位好像姓贺的小姐,立马势利将脸上的厌恶收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堆笑,他问:“贺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坐在地上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手啊!”
    “要我放手可以。”贺云画双手交叉死死环抱住医生右腿,听见医生的话,抬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往上扯动,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先把你手上的针给我丢了。”见医生摇头,立刻将重心放低,屁股像用强力胶死死粘在地上一样,任凭那医生如何连腿带人的拖拽都纹丝不动,当然其中也有医生想起这位贺小姐似乎与陆诚和陆晨曦都很熟,怕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人,所以不敢太过用力,万一弄伤了她可怎么办?
    还没等医生想出什么应对之策解决难缠的贺云画,他就看到方才在他一进到病房时攻击他的白蝴蝶正绕着躺在床上的夏济安转圈圈,而且随着那蝴蝶的动作,他的身上布满了金黄色的光华,且慢慢朝下面,躺在床上的夏济安照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学术领域,医生是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会相信世界上什么万物皆有灵性的屁话,但这样一个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居然看到......看到.......一只蝴蝶在救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成功了!
    医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夏济安身上快速愈合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还长出了新肉,还在渗血的伤痕迅速结疤,除了那断掉的右手,夏济安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天啊……!”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烨华瞄了眼身旁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脸上的表情神同步的俩人,转头,朝坐在地上贺云画,说道:“跟阿晨说,夏济安已经没事了,只是这续命之术,也是有期限的,八年一过,他还是会死,到时切勿再替他续了,现在我此举本就已经是逆天改命,还有这个。”说着朝听了自己的话后,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满脸好奇的问他是谁,为什么蝴蝶会说话的贺云画,抛出一颗用细长四肢抱着的一灰褐色,表皮凹凸不平的类似山楂果之类的药丸,见药丸准确无误的落入贺云画见有东西朝她丢过来本能的伸手去接的手上,转身就朝一旁敞开的窗户飞去,临出窗前,想起他好像还没说那药丸是拿来干啥的,遂又转身,飞回到贺云画面前,“对了,忘跟你说了,你记得跟阿晨说这东西要给夏济安吃下去,还有夏济安之前断掉的那只手,我想黑熊总不能把骨头也吞下去吧!把那些骨架找回来,这药说不定能让他的手长回来,至于能长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好说了,还有我在夏济安的魂体上下了一道封印,因为他魂体太不稳定了,老是想往外跑,记得让她别随便解开,然后还有,让她好好休息,别累着,莫倾征,虽然我也不清楚他的具体情况,但我叔儿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还特地遣了黑白无常去看着他,听我叔儿说他的语气,他似乎过得还不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叔儿本来让我别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一下,还有他的体质.........”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毕竟还不确定,在心里自我认同的点点头,一边转身飞离,一边朝身后见他突然停住话头,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他,等着他接下去的贺云画动了动自己头上的触角,代替再见时的摆手,然后说道:“好了就这么多了,谢谢你。”
    “哦........”贺云画本能的抬手,晃了两晃,后感觉到还勾在那医生的大腿上不放的右手有些抖动,“嗯?”疑惑的抬头一看,只见那医生满脸青紫,一双眼几乎快要凸出眼眶的死盯着前方,躺在病床上的夏济安,嘴里喃喃道:“蝴蝶救人了,快死的人复活了,复活了......长肉了.......复活了........”说着说着,口吐白沫,身子往后一仰,直接四肢抽搐的昏倒在地上。
    贺云画见那医生身体直直的往后栽倒在地上,吓得整个人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连滚带爬的爬到大门口,刚抬手抓住已经近在眼前的门把手,门就被从外猛力推开,可怜贺云画反应慢半拍,加之前一秒才被那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的医生给吓着,感觉到握着的门把手向下转动,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外面的人往内一推门,硬邦邦的门板狠狠砸在自己脑门上,直接给她掀飞出去,倒地滚了两圈,才后知后觉的捂着生疼的额头,来了句,“哎哟疼死老娘了!等等,不对啊!刚才是有人在外头开门,我咋不躲呢?白白挨着一脑门子的,哎哟疼死我了!”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后,贺云画感觉头比刚才更加疼了,捂着脑袋,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哇哇喊疼,整的推门时还以为门后面推了什么垃圾,怎么感觉好像有东西挡住,加之心中对夏济安的关切,心情有些急躁,所以推门时用了点力,结果听见门后“咚”的一声,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的陆晨曦一阵懵圈后,连忙上前,将滚在地上贺云画扶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捂着被撞痛的脑门的手,见上面肿了一个三个指头那么大的包子,红红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用力咽了咽了口水,控制好自己的脸部表情,强装镇定的看向还没发现自己撞了这么大一个包,只是一个劲的嘟囔着要是把脸撞歪了,有你好看的贺云画,干笑着摆了摆手,“没啥事的没啥事的,就......有一点点红了而已,没歪,连血都没出,”
    “我今天到底是有多倒霉啊?下楼装个热水被那些天杀的日本小兵头说一些恶心吧啦的话,奶奶的狗熊,他们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那个鸟样儿,也想调戏姑奶奶,还有你哥,就算是为了你好,也不能明明济安还有救,居然........”说到这里,停了停,贺云画抬头瞄了眼端坐在身旁,仔细听她说,面色平静的陆晨曦,抿了抿嘴,到底心中再不满,先不论阿诚哥平日里待她不薄,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就算夏济安这件事他做法有些错误甚至是过分,但毕竟他也还是陆晨曦的哥哥,她说话还是要顾及一下陆晨曦的感受的,于是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想着要怎么说才显得委婉一点,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索性实话实说,继续道:“我不是去打热水嘛!走错楼梯了,这么刚刚好就被我无意间路过这个一点医德都没有的臭医生的办公室。”抬手给陆晨曦指了指倒在病床旁地板上,嘴边满是白沫的男人,“呐!就是他,早上来给济安打针的也是他,我路过时听到他在和一个护士偷情,然后跟她说什么今天赚了一大笔钱,说是阿诚哥给的,让他给夏济安一点点的注射一些安乐死的药物,让夏济安尽量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的一样,别让你怀疑,我一听那还得了,赶紧去找你哥理论,但他说夏济安本来就是用药吊住一口气的,让他死对我们所有人都好,还说日本人一直在找老雕,莫队长和济安,如果夏济安在这里被发现了,我们会引火烧身的,我看阿诚哥根本就没有要给夏济安送去北平医院的意思,我本来是想通知你,然后带着夏济安一走了之的,但我想起阿诚哥说的那些话,听他当时语气好像事情真的很严重,他临走前还嘱咐我千万不要冲动,说外头布满日本人的眼线,只要夏济安一出医院大门,肯定会被抓回去的,对了还有这个,刚才有个蝴蝶,让我把这东西给你,还说.........”
    陆晨曦听完烨华让贺云画转达给自己的话,又垂眸看了看躺在手心上,灰褐色的药丸,听贺云画一个劲在旁边满脸好奇的问自己“这是什么东东?”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一边把弄着手上的药丸,一边耐着性子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此物为玲珑菩提子,具有医死尸肉白骨的功效,像烨华这种鬼子,常年修炼,身体内本来就有一颗,关键时刻用来保命.........”顿了顿,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夏济安,重重的叹了口气,“啊征的事也是,济安的事也是,他原本可以不管的,都是因为我........”转头,再次看向听了她的话之后,也有些感同身受,脸色有些凝重的贺云画,声音沉重,“云画,我觉得我真的欠了烨华很多很多啊……这么大的人情,你说,我要如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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