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一下嘴唇,为了面子着想,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暂时远距离产生美吧。
    永乐二年三月壬寅,天子敕令送抵达北京。
    复孟清和为大宁镇守,授资善大夫,正治上卿。免鸿胪寺少卿,赐银三十两,彩币十五表裹,钞五十锭。
    圣旨交到孟清和手中,白彦回笑道:“咱家恭喜兴宁伯。”
    孟清和谢过,借着客套的时机,将备好的红封递了出去。
    敕令下达,孟清和总算能安心了。
    发了奖金,加了荣誉职称,不用被文官整日惦记着捞过界,又能回到大宁,永乐帝果然说话算话,纯爷们!
    白彦回身上不只带着给孟清和的敕令,还有召朱高煦和朱高燧回京的诏书。
    徐皇后千秋节将至,天子有意将儿子都叫回身边。儿子不在身边这么久,总是想念。
    沈瑄本也在内,无奈北京实在离不开他,他要是走了,袁容又得累趴下。朱棣实在没办法,总不能让大闺女再为了驸马到自己跟前哭吧?
    不能把义子召回来,干脆多发赏赐,老子愿意给,谁也管不着!
    赏银抬进府,沈瑄面相南京方向顿首,“臣叩谢天子圣恩。”
    双目微红,真挚感情流露。
    不用多说,传旨的内官定能将定远侯的忠心和孝心带到皇帝皇后面前。
    沈瑄得的赏赐极为丰厚,单赐银就有五百两之多,彩币宝钞更是论打装箱。
    拿起一枚分量十足的银锭,孟清和忍了几忍才没咬个牙印上去。
    人和人果真是不能比,所谓“义子”和“臣子”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孟伯爷捧着银子做沉思状,沈侯爷自然而然的误会了,点了点装银锭的匣子,“十二郎喜欢,便收着。”
    “我收着?”孟清和怀疑自己听错了,五百两,不是五两,让他收着?
    “有何不可?”沈瑄一身公服,绯色衣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雅非凡,俯身,手指擦过孟清和的下巴,“你我情分,理当如此。”
    孟清和:“……”
    谁再和他说古人含蓄,绝对一板砖拍过去!
    敕令送达北京,白彦回没有停留,立刻赶往宣府。
    鞑靼和瓦剌开战之后,宣府边军加强了边塞防卫,开春前建造的地堡,了望墩台和敌台都派上了大用场。
    朱高煦将主要的练兵和防卫工作都推给郑亨,自己带着亲卫和边民军汉成日下田劳作。
    与此同时,仿照大宁城的模式,招收流户,吸收早年间离散的军户,接纳愿意内附的草原牧民,以奖励激发杂造局工匠的工作热情,各项安排专人负责,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去年开垦出的荒田都撒下了麦种,冬日里荒芜一片的土地,逐渐被葱绿所覆盖。
    地堡墩台连成一片,新垒砌的城墙散发着泥砖的味道,城中的青壮背起长杆,拿着棍棒弓箭,主动同边军一起巡逻。
    边民到城外樵采时,也结成了最少五人的队伍,发现鞑子立刻示警,炮口和弓弩立刻张开。威慑力丝毫不下于开平诸卫。
    自草原陷入战火,北疆都是如此防卫。除少部分鞑子伤兵和离散游骑,大批的鞑子骑兵从未敢靠近宣府十里。
    朱高煦向老爹证明,他有能力守卫一方,御敌于国门之外。他也可以像普通军汉一样屯田种地,和糙汉子一起蹲坐在田边,捧着大碗,大口咬着杂粮饼,丝毫不见皇子的傲气。
    白彦回找到朱高煦时,他正敞开衣襟,大口喝着凉水。
    好一会,白公公才认出眼前这位是汉王殿下,眼睛瞬间瞪圆,表情很是难以形容。
    见朱高煦看过来,白彦回忙行礼道:“参见殿下。”
    朱高煦挥挥手,让白彦回起来。
    “白公公到此所为何事?”
    “回殿下,陛下有旨,宣殿下回京,共祝皇后殿下千秋。”
    听到父皇召他回京,朱高煦面上现出一丝犹豫。
    换成以往,能被父皇召回京,他定是会马上打点行囊,快马直奔南京。但是现下,他发现自己舍不得这里,舍不得他亲手开垦出的麦田,舍不得这貌似苦寒的生活。
    朱高煦摇摇头,脑袋被石头砸了吗?
    事实上,脑袋被砸的不只是朱高煦,白公公到广宁传旨时,朱高燧也不愿离开。
    广宁和开原互市已初具规模,每逢月初和月中开市,往来人流穿梭不息,一次比一次热闹。
    起初,市场中多是牲畜木材交易,近期多了不少女真和蒙古人的摊位。造船所需的木材,边军急需的马匹,粮食,香料,皮毛,药材,基本都能在市场中找到。
    除了鞑靼和女真,零星有回回和其他番邦商人出现在互市中,手中拿着从城门处取得的腰牌,行走在摊位间,挑选货物,询问价格。
    朱高燧同大宁镇守刘真商议之后,采纳孟清和的建议,设立了专门的收税司,凡是在互市中交易的,无论是谁,都要交税。
    大臣收税需要请示天子意见,天子不批只能按下。
    朱高燧没有这个顾虑,按照兴宁伯所言,明朝商人小贩赶集摆个摊位还要交上两三文,外人到明朝的地界做生意,无论如何,交易所得税,摊位费,卫生管理费,等等等等,一样都不能少。
    看过孟清和列出的单子,朱高燧如醍醐灌顶,猛拍大腿。
    单子上的条目,林林种种加起来够得上一部市场管理条例。
    同兴宁伯递来的单子相比,自己之前定下的试行之法简直该揉成团,丢进火盆烧掉。
    偶然机会之下,这份单子的抄录本落在了北京户部尚书郁新的手里。郁司徒看过之后,惋惜道:“以兴宁伯之才,不到户部任职着实是可惜了。”
    能得郁司徒这句评语委实不易,孟清和事后得知,不免惊讶。
    不是说文臣都不待见他?原来并非如此。
    不管朱高煦和朱高燧多舍不得放下手里的工作,老爹命令下达,都必须立刻收拾行礼,回南京庆贺徐皇后的生日。
    朱高燧先行一步,临走前不忘将自己从互市淘换来的好东西分出一半,派人带给朱高煦,添入送给徐皇后的寿礼礼单。
    亲娘的礼物有了,给老爹的礼物是不是也该备好?
    无奈兄弟俩一时疏忽,全都忘记了这茬。毕竟过生日的是娘亲,不是老爹。
    对儿子的差别待遇,永乐帝会作何反应,只有等兄弟俩回京之后才能得知。
    值得一提的是,朱高燧的礼物中备有两艘福船模型,即使是缩小版,船身也足有一米见奇。
    自孟清和同他讲过海外异邦的故事,朱高燧就时刻惦记着那片神奇的土地,朱棣下令造海船,他更是比谁都积极。
    在同孟清和,朱高煦的通信中,朱高燧也时常提及此事,字里行间流露出想出海的意愿。
    朱高煦对此不置可否,但在回信中,也不免对海外的世界产生了几许向往。
    孟清和则在想,如果郑和的船队里多出一个朱高燧,船队的路线或许会做出不小的改变。
    郑和出海,只为完成皇帝命令。
    朱高燧则不然,作为明朝开国皇帝的孙子,永乐帝的儿子,开疆拓土,扬大明国威已是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若是再加上一个朱高煦,或许美洲那片广袤的土地就没哥伦布什么事了。
    孟清和四十五度角望天,霸气侧漏,横跨大洲,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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