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彭文,为啥要杀那六个老头,为啥那老头又知道你的祖父叫彭友亮呢?
    彭文笑了笑,用一句地道的四川话,骂了那六个老人:那六个老汉儿,都是龟儿子!
    他又说:我先说明,这次我之所以用“变脸传说”的谣言,来让整个杀人事件,变得人鬼难辨呢?其实我还真不只是为了利用诡异的杀人事件,来拖延你们的时间。
    他说:我还为了恐吓六个龟儿子……说起那六个龟儿子,就得从变脸传说,说起。
    接着,彭文问我们:你们知道,川西马王县四十年前,为什么那六个老头,同一年保送,上了南部大学吗?你们又知道,为什么那一年,马王县的县长夫人,有了一件五彩斑斓的戏服吗?
    这也是我想问彭文的。
    我更想问彭文——为什么……你要在那些死人的身上,穿上五彩斑斓的戏服?
    那彭文缓缓的说:你们先别说话了,我给你们说说四十年前的事,这件事,能让你们找到所有的答案。
    他娓娓道来,说起了四十年前的事。
    在四十年前,川西是变脸的沃土,无数的变脸手艺人,都从这里诞生。
    其实手艺最好的,得属一个五个人的戏班。
    这个戏班,叫“鬼脸儿”。
    为什么叫鬼脸儿?因为这戏班里的五个戏子,有一门绝技。
    这五个人,小时候都是孤儿,一起要饭,后来被一阴人高人养活了,阴人高人在他们小时候,喂他们吃一种很奇特的草药,一连吃了四五年,这五个人的皮肤,都变得极其透明。
    同时,这五个人的皮肤,可以变色,他们想变成什么颜色,那就变成什么颜色。
    比如说这五个人表演的时候,要从张飞变成关羽,只需要把皮肤的黑色变成红色就足够了。
    这手艺那叫一个绝。
    当时川西,鬼脸儿这三个字,那可是响当当,他们那时候因为一场演出,来了马王县。
    马王县里有六个贩茶叶的商人,十九岁二十岁的一群人。
    那六个茶叶商人呢,就是现在被剥脸的黄米、方建军那群人。
    黄米、方建军、杨第、徐乐泽、王自茧和叶少卿这六个人当时刚刚贩茶回了马王镇。
    这六个人喝酒一起喝酒的时候,方建军说了,说这贩茶没什么出息,得往城市里面走。
    其余几个贩茶的,都觉得方建军说得对,说得换种活法。
    可那时候,要去城里,怎么去啊?去做苦力?依然没前途。
    方建军说要去上大学,那时候大学生是个新鲜词,但也代表前程远大。
    其余六个都说可以,可是怎么上大学呢?这名额,没有啊。
    方建军当时就刺“杨第”,说咱们马王县的县长夫人,不是杨第的一远房亲戚吗?去求求她,让她帮你弄名额。
    黄米也起哄,说县长别看官大,最怕的就是他老婆……杨第能攀上县长夫人这根高枝,给兄弟们弄个上大学的名额,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当天晚上,杨第就去了县长家里,提着东西去拜会,说明了想找县长夫人匀几个大学名额的事情。
    县长夫人当然不乐意了,她和杨第确实是亲戚,可那亲戚,隔着好远呢,不是很亲,弄六个大学名额,那也不是小事啊。
    她非但不答应,还刺了杨第几句,说:杨第啊……今年是最后一年保荐上大学,明年开始,就要恢复高考了……高考得去多少人啊?都是想着鲤鱼跃龙门的人,成千上万个人里面,也就录取那么一个人。
    像你杨第,要是今年不能保荐上呢……就你这脑子,一辈子都上不了大学?你就是地上的一只臭虫,那些参加高考被录取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懂不?
    杨第被刺了一顿,也不恼怒,又对县长夫人说:别啊!就今年上,我有钱,能送礼的。
    “送礼?县里面的几个有钱的主家,送的都是金条。”县长夫人又说了一句。
    这下可完犊子了,杨第感觉自己没戏啊。
    他们六个虽然贩茶弄了一些钱,可是那点钱,加起来也不抵一根金条啊。
    这下子怎么弄?
    杨第本来就想上大学,听说从明年起还得高考才能上大学,心里就更着急了:要么今年去上大学,要么一辈子都去不了。
    他在县长夫人的房间里,想了很久,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县长夫人挂在墙上的戏服上。
    但是,杨第有主意了。
    他知道,县长夫人爱唱戏,也算半个行家,以前她在唱戏方面,还请教过杨第,杨第知道,县长夫人是真爱川剧。
    “如果送县长夫人一特别漂亮的戏服呢?”杨第想了想,凑到了县长夫人的耳边说了“一种戏服”。
    说完了,县长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说杨第要是能把这件事办得地道……办得漂亮,那杨第和他那五个小兄弟一起上大学的事情,就算妥了。
    杨第说的是什么戏服?
    人皮戏服!
    这人皮戏服,还不是一般的人皮,而是唱川剧名声“梆梆响”的“鬼脸儿”的人皮。
    那鬼脸儿的五名戏子,他们的皮肤,不是能够随便变颜色吗?
    杨第就猜这几个人的皮肤里是有怪异的,如果把这几个人的人皮,剥下来做成戏服,那戏服得多漂亮啊?
    想到了这儿,那六人组里,方建军把在马王县里唱完了戏的鬼脸儿,约了出来,说要谈一拨生意。
    这些人在杨第的老家喝酒。
    酒里面下了蒙汗药。
    这五个“鬼脸儿”戏子,没喝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
    这几个人醉酒后,那浑身的皮肤,色彩斑斓,而且颜色还会变,那叫一个漂亮啊。
    杨第几个人,开始拿着刀子,要剥了这五个鬼脸儿的皮。
    他们三个人一起剥一个鬼脸儿的皮,两个鬼脸儿同时开剥。
    在快要剥完第四个鬼脸儿的时候,第五个“鬼脸儿”竟然醒过来了。
    这五个鬼脸儿的皮肤,是吃了药才变成可以变色的皮肤的,所以他们的身体,和正常人也不一样,蒙汗药对他们的控制,没有那么强。
    那人一醒过来,到处一瞧,趁着杨第他们不注意,一个人溜了。
    这个溜掉的鬼脸儿,就是彭文的爷爷——彭友亮。
    彭友亮一个人逃了出来,但是其余四个鬼脸儿戏子,都被剥皮了。
    那四个戏子身上的皮,被缝合成了一身戏服。
    杨第他们在那戏服的“人皮”外罩了一层薄纱,看上去,色彩斑斓,还能变色呢。
    为了“防止”鬼脸儿的冤魂报仇,那套戏服的里面,还用“工字钉”,把那个死去的“鬼脸儿”的脸,钉在了戏服的最里面。
    县长夫人,就穿着这块戏服,成为了马王县里的传奇。
    方建军、杨第他们六个,凭借献出了这么一件可以变色,色彩斑斓的戏服,也成功从县长夫人那里,拿到了那一年县里三十六个大学名额里面的六个,一起上了南部大学。
    至于那五个“鬼脸儿”戏子?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那能变色的皮肤,竟然也成了……被杀的原因。
    这就是那个真正的变脸传说,一个人心叵测和狠毒心肠的传说。
    彭文说:我爷爷跑出来了,后来他有了我爹,我爹又有了我……我忍了很久了,这次,终于下定决心要报仇了。
    要说彭文的爷爷差点被那六个老头剥皮,彭文爷爷的其余四名班友,已经被那六个老头剥皮了,我觉得彭文要报复,说得过去。
    这六个老头,也是特么的该死。
    像被剥脸了的黄米和方建国,我觉得死得应该。
    彭文又说:也许你们不知道,如果我爷爷就这么走了,他们那边没有赶尽杀绝的话……我也没这么深的仇恨,可是……那六个老头,就是他娘的龟儿子!
    我问彭文,说那六个老头又怎么了?
    彭文说,大概在九几年的时候,那几个老头都混出名堂了……他们混出了名堂,最怕的是啥?最怕就是底子不干净,他们知道,当年,有一个“鬼脸儿”戏子没死,他们就想把戏子给弄死,也就是把他爷爷彭友亮弄死。
    话说他们当时真的找到了彭友亮。
    当时方建军对彭友亮说:其实吧……我当年也是逼了没办法才剥皮的,这样,我给你道歉,我有一个矿,你去下矿,我给开正常矿工三倍的工资。
    矿工的工资本来就高,三倍的工资那有点吓唬人了。
    彭友亮呢,胆子也小,不敢惹事,就跟着方建军去了。
    结果,那工资还没拿几个月,那铜矿塌方了,彭友亮死在了里面。
    去了没几个月就塌方,这事说不是故意的,那也不邪乎不?
    彭文说:我爷爷传了我父亲变脸的手艺后,就把我父亲给赶出了家门,怕的就是那方建军他们报复,也幸好我父亲当时不在,不然按照方建军他们的个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接着,我看到彭文又摇了摇头。
    他说:不过可惜了……有种东西,叫宿命——我父亲,还是死在那六个老头里的“黄米”手上。
    彭文杀那六个老头,先杀的黄米,再杀的方建国……他原来不是胡乱杀的,是根据仇恨深浅来杀的。
    我说黄米怎么害死了你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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